將太醫自入宮以來,和太醫院的眾人不和的事情,已經是眾所皆知。
奈何安貴妃對將太醫經常贊不絕口,所以就算太醫院的眾人再討厭他,也不能讓他從宮中消失。
而且,將太醫會被人討厭,多少也是因為他的性子過于冷淡又有些高傲的原因。
杜若曾和夏阮說過,將太醫的醫術在太醫院里是拔尖的,說話又直來直往,所以無意間也得罪了很多人。
后來,將太醫曾和她見一次,夏阮便知道,將太醫也不像傳聞中的那樣,不懂人情世故。
如杜若所言,若一定要說缺點,他唯一的缺點,就是說話太過于直接了。
有些人,不喜歡聽真實的話語,他們更喜歡虛假的贊賞的言語。
然,將太醫卻不喜歡說這些過于虛假的話來哄這些人開心。
將太醫來長安侯府取百年山參,也是因為濁妃娘娘病重,而四皇子很多時候又不能和蕭九來往的過于密切。最后,將太醫只能親自過來拿這些東西,隨便取走一些珍貴的藥材。
夏阮猶記得,將太醫走的時候有些猶豫不決,他在她的面前走來走去,似乎有什么話想跟她說。但是,等了很久將太醫還是沒有將口中的話說出來,只是無奈的嘆息一聲,和她再次道謝,才扭頭離開。
當時,夏阮一直在想將太醫為何會嘆氣,難道是她做錯了什么事情?將太醫想要和她說,卻不知道該怎么提醒?
她反省了很久,卻依舊沒有找到答案。
今日丈夫和她提起將太醫的事情,夏阮才想起在她內心里一直糾結的問題,她略微有些驚訝,“為何將太醫不親自來和我講這些?”
“他怕你拒絕。”蕭九說的從容不迫,言語也是越來越溫柔,“他想見見將蔣拓。希望你能代為轉告一下。”
蕭九說的簡單,但是這句話去讓夏阮的心再也不能平靜,“哦?將太醫想見蔣拓?那么,蔣拓和他有什么關系?”
很久以前。她也想起過蔣拓和將太醫是否有關系。但是后來她又發現,蔣拓的父親根本不是將太醫,而將太醫和蔣拓也長的一點也不相似。所以,她便打消了這個念想,覺得是自己想的太多。
兩個人的姓氏雖然同音,但是字完全不相同,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來往。
現在丈夫又和她提起這件事情,夏阮不禁又開始想,難道她從前的懷疑是正確的,這將太醫和蔣拓其實是有關系的。
“其實是蔣拓的母親。和將太醫有些來往。”蕭九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邊又將桌上的公文收了起來,他的動作很緩,“將太醫以前學醫的時候,在樓蘭認識了蔣拓的母親。但是將太醫是個野心很大的人,所以他和蔣拓的母親約定,等他功成名就,便會回來娶她。只是,蔣拓的母親沒有等到那么一天,因為將太醫到了朱砂的手里,從此下落不明。”
夏阮眉頭微微一蹙。她倒是記得蔣拓之前和她講,他的母親是從關外而來,是為了找一個人。具體是為了找誰,蔣拓卻沒有和夏阮說的十分的詳細。對于這點,當時夏阮也沒有很清楚的問蔣拓,畢竟有些事情別人不愿意講。她便不應該徹底的強迫那個人對。
對于蔣拓,她比對待常人,多了一些縱容。
蔣拓親自看著母親去世的時候,她想到了自己的前世也是那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絲毫不能反抗。
這個世上,生死是最不能違背的東西。
夏阮想了想,才對蕭九道,“我聽蔣拓說一些,不過他沒有說的很清楚。”
“嗯?他其實也不是很清楚這件事情吧。畢竟,他的母親是個堅強的人。”蕭九說的很輕,言語里帶著幾分惋惜,“可惜,后來將太醫從朱砂的手里逃出來后,想去找蔣拓的母親,卻發現蔣拓的母親已經不在樓蘭了。她從樓蘭跑了出來,走過那些可怕的沙伯,最后差點餓死在了洛城。若不是被人相救,她和將太醫也就會天人兩隔。只是將太醫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成親了,并且還有了蔣拓。將太醫當時很傷心,所以便離開洛城,去了京城。后來洛城干旱,蔣拓和他的母親出逃到了京城,或許,那個時候,她只是想見將太醫一面吧。”
夏阮的指尖微微一顫,她想起了第一次將到了蔣拓和他母親的場景。
周圍的人用皮鞭揮打在他們身上,可是他們卻在人群里依舊不愿意離開。當時,蔣拓的眼神讓夏阮想起了昔日的自己,所以從來不喜多管閑事的她,會在那一日將蔣拓和蔣拓的母親帶回府。后來,蔣拓的母親的病情太重了,京城里不少的名醫都束手無策,她也只能無可奈何的看著蔣拓的母親離去。
蔣拓的母親去世的那日,蔣拓看著手里的銀針一直發怔。
杜若來稟報的時候,夏阮很擔心蔣拓,便親自去看望了蔣拓。
蔣拓見到她來,笑的凄涼:“我真的很討厭學醫。可是我認真的學醫,我娘會高興,她會笑的很開心。她喜歡,我便學了。三小姐,你說我母親現在都走了,我學醫還有意義嗎?我明明告訴母親,要做一個厲害的大夫,可是我連母親的病都束手無策,我太沒用了。”
說著,這個小小的男子漢,便捂住雙眼哭了出來。
他哭的壓抑,連嗓音都不敢哭的太大,怕驚擾了放在堂中母親的亡魂。
蔣拓的樣子,到了現在夏阮都記得。
只是,夏阮怎么也沒想到,蔣拓身上的故事居然是這樣。
還好,那個時候有白藤。
雖然夏阮一直很不待見白藤,但是白藤的出現,卻讓蔣拓轉移了心思。蔣拓一心一意的照顧白藤,似乎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白藤身上。甚至為了白藤,不惜親自去洛城幫助蕭九,后來雖然也受了一些傷,但是蔣拓從未后悔過為白藤做的事情。
夏阮想,若是白藤在蔣拓的手里能改變,那么就讓她活著吧。
雖然,這個孩子養著會是禍患,但是,她畢竟當初答應了蔣拓,就不應該反悔。
“現在將太醫想照顧蔣拓嗎?”夏阮說這些話的時候,腦海里一直浮現昔日蔣拓冰冷的眼神,他狠狠的抓住那些侍衛的鞭子,想要護住身后的母親。當日的蔣拓,差點就死在了那些侍衛的刀下。
蕭九將熱茶送到夏阮的手中,柔聲道:“嗯,他想照顧蔣拓。不過,我的意思是,這得看蔣拓自己的意愿。對于將太醫而言,他這樣做或許是出于昔日的愧疚,但是,我覺得蔣拓現在過的很好,或許不需要他的愧疚之心。”
夏阮沒想到丈夫會這樣說,然后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和丈夫的想法,總是能這么的默契。
她不管將太醫到底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但是對于蔣拓而言,現在的蔣拓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他的母親是外室,而他這些年來的辛苦,更是不需要外人的同情。
正如蔣拓所言,他從前學醫是為了讓母親開心,現在學醫是為了讓自己能護住身邊的人,所以,若是將太醫來教他醫術,或許是不錯的決定。但是,若是將太醫來同情他的話,那么就大可不必了。
“我和侯爺想法是一樣的。”夏阮點頭,然后接過茶盞暖著手,“我想讓蔣拓自己來選擇他來日的路,若是蔣拓愿意去將太醫身邊,那么我便讓他帶著白藤去。若是蔣拓不愿意去將太醫身邊,那么我還是會讓蔣拓繼續在莊子上住著。前些日子我也派人去看過他,他跟寫信說在那邊的日子過的很好,沒有什么擔憂也沒有什么煩躁,他很喜歡那樣平靜的日子。”
蕭九見妻子這樣說,也笑了起來:“那么,還是讓蔣拓和將太醫見上一面吧,這些,我們不能幫他做決定是不是?”
夏阮將手里的茶盞放下,然后慢慢地站了起來:“那我寫信告訴蔣拓。”
說著,她便朝著一邊的書桌走去。
蕭九跟在她的身后,等到她要拿起磨墨的時候,蕭九才從她的手里將這活接了過來,“夫人你寫,這些小事交給我。”
夏阮挑眉看著蕭九。
只見他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握住朱墨,黑色的朱墨襯的他的膚色如玉,他本就生的好看,這個時候磨墨動作又極其的優雅。夏阮稍微不注意,便會這個人身上的氣質徹底的吸引所有的目光。
蕭九見夏阮停住動作,然后忍不住看了一眼。
見到夏阮微微發愣的樣子,他唇畔的笑意更深了:“阿阮……”
夏阮慢慢的斂回心神,在看到蕭九的笑容后,只是尷尬的咳嗽了幾聲,并沒有回答他什么。
她寫的很快,基本上該說的事情也和蔣拓說的十分的清楚。夏阮看著自己的字跡,略微有些尷尬。
她的字,顯然不是很好看。
她正想和蕭九說些話來分散蕭九的注意力,這個時候屋外卻又響起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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