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細薄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她的容顏也越來越清晰,就如一副畫卷一樣,慢慢的繪畫出一副妙曼的身姿。
所有的景色,似乎都因為她的出現,而多了一抹顏色。
渾濁的塵世中,唯她最為清晰。
那個女子依如當初,一張純善的面容,像是這個世上最無害的人。
“三小姐,好久不見。”唐景軒微微的挑起唇角,雙手作揖,“今日,冒昧造訪,還望三小姐海涵。”
這個女子,本該是他的妻子。
待夏阮站穩了身子,唐景軒的身子重重一震,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
夏阮的笑容,和蕭九居然有一瞬間,是那么的相似。
夏阮在亭內坐了下來,嗓音輕柔,“平陽侯請坐,不過如今,平陽侯應該稱呼我一聲長安侯夫人吧?”
唐景軒本以為夏阮愿意來見他,多少對他有些余情未了。可是現在,她清澈的雙眼里,沒有半分情意。唐景軒自嘲的笑了笑,在聽了夏阮的話后,身子彷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了腳底,冷的他忍不住打了一個戰栗。
不應該會這樣的……
他還記得他和夏阮第一次相見,女子的眼里的他,明明是那般清晰。當時若不是因為要娶魏公國府的五小姐。他倒是有興趣想納夏阮做妾。見習慣了各種妖媚的女子,他反而喜歡上這位和善又清雅的少女。
他娶了魏婷之后,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遇見夏阮了。
可是上蒼和他開了一個玩笑。夏阮居然進京了,還搖身一變成了成國公李知涯的外孫女,更是李長風最疼愛的嫡親妹妹李長月的女兒。
這些消息,讓他有些欣喜若狂。
無論是魏婷也好,還是他身邊的通房也罷,甚至是魏婷為他納的幾房美嬌娘小妾,這些人都不如夏阮給他帶來的感覺。那個時候。唐景軒想,等魏婷去世之后。他便要娶夏阮。
因為,夏阮當時手里的錢財不少,又和李家有關系。這樣的女子,娶來不止能滿足他的心理需求。更能在他的宏偉大業上有所幫助。
讓唐景軒更驚喜的是,夏阮居然還和安貴妃有來往。
為了想娶夏阮,他加快了讓魏婷結束生命的過程。
魏婷難產,為他生下女兒的時候,他一點也沒有因為女兒的到來而欣喜若狂。他高興的是,魏婷終于不在了,他也不用再受魏國公府的牽制了。現在的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夏阮了。
若是夏阮有意,他甚至可以不讓夏阮為妾。而給夏阮正室的名分。
只是……
好巧不巧,這個時候的夏阮居然和蕭九定親了。
知道這個消息后,他被驚的摔了手里本來想送給夏阮的玉鐲。
蕭九……蕭韶成。
這個蕭家的庶出。空有一副皮相,夏阮怎么會瞧上他。
想到這些,唐景軒無奈的瞧著面前的女子,淡淡地說了一聲,“叫習慣了,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夏三小姐。”
“是嗎?”夏阮接過婢女們送上來的茶水,口吻卻極淡。“可是平陽侯在我心中,卻今非昔比了。”
唐景軒聽了之后,挑眉看著夏阮,眼里多了一抹神采。
夏阮語氣有些懶散,“從前,只覺得和平陽侯是兩個世界的人,如今……”
“如今又當如何?”唐景軒接了夏阮的話,笑著說,“三小姐,你可知,我對你,從未變過。”
雖然夏阮早已為人婦,還有了孩子。可是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半分痕跡,她的肌膚依舊嬌嫩白皙,如今的她比從前多了幾分成熟,瞧著更是讓人沉醉。
若說從前的她是含苞待放的花朵,現在她擁有的便是盛開的時候,最奪目的姿態。
這樣的人,對他依舊有誘惑力。
夏阮神色不改,依舊從容不迫的道,“如今瞧著,雖然平陽侯娶雯丫頭了,可依舊覺得平陽侯遙不可及。不過這樣也好,只希望來日平陽侯能待雯丫頭好。她父母去的早,這些年雖在我母親身邊,但是她的心終究不在夏家。我瞧著,來日,唐府才是她的家。”
唐景軒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夏阮這些話,是在將她和夏雯的關系撇清。
唐景軒心里一沉,莫非夏阮知道,他娶夏雯到底是什么目的了?
怎么可能。
唐景軒不得不在心里暗暗的嘆了一口氣,他當初會和夏雯有關系,是有原因的。
其一,夏雯的卻是一個不錯的棋子,她能幫自己監視夏家和李家的動靜。這幾年來,蕭九這個庶出的權利越來越大,甚至連建廣帝對他都有幾分信任感。蕭九是蕭家的人,建廣帝居然會信任蕭家的人,這讓他和六皇子有些難以置信。為了對付蕭九,他們不得不安插棋子,而夏雯便是其中一個。
這其二,那一日他喝醉了,看著夏雯的時候,便想到了夏阮。
夏雯的面容和夏阮有幾分相似。
他將夏雯當做了夏阮的替身。
到現在,唐景軒都記得蕭九去洛城時,下落不明的那段日子。
那會,夏阮總是纏綿病榻,他放低了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門拜訪,可是夏阮總是有借口婉拒他。那個時候的唐景軒很好奇,夏阮拒絕他的時候,是怎么樣的神色。
是欲擒故縱,還是有別的目的?
他是堂堂的平陽侯,比蕭九那個出生卑微的庶出強了不知多少。可是夏阮就像是瞎了雙眼一樣。一次又一次的將他推開,根本不愿和他多說一句話。似乎他是鬼怪一樣,見到便要逃開。
唐景軒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錯了,會讓夏阮對他永遠都保持距離。
那個時候的他,第一次嘗到了,求而不得的感受。
越是得不到,他越有興趣。
無論是魏婷也好,還是南若也罷,甚至是夏雯。這些人。會愿意嫁給他,除非了貪圖他的地位。還有的便是貪圖他的甜言蜜語和容顏。對于這些女子,唐景軒不愿意多瞧一眼,因為在他的眼中,這些人。只是他的過河石而已。
“三小姐這樣說,便是見外了。”唐景軒啜了一口茶水,才輕聲說,“以后,你我便是一家人了。想必雯兒也同三小姐說了,我今日來的目的,是想提親。但是,還有個原因,我沒有告訴雯兒。我剛才說。我對三小姐從未改變過,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三小姐你是聰明人,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唐景軒瞧著夏阮。覺得她依舊如初,所以他想得到她的心,從未更改。
哪怕又一次,夏雯無意提起說,夏阮已經是蕭九的人,更是蕭九孩子的母親的話。他聽了只是覺得心里有些微疼,但是對夏阮卻厭惡不起來。
夏雯說這些話。無非就是想告訴他。在他心里的那塊潔白無瑕的女子,已經早已骯臟不堪。
唐景軒當時只是看了一眼夏雯,沒有說別的話。
蕭九……
唐景軒在那個時候,恨蕭九的心便更多了。
若不是這個卑賤的庶出出來搗亂,他現在不禁得到了李家的支持,更是能得到夏阮的芳心。這本來兩全其美的事情,卻被蕭九給破壞了。他又怎么可能不恨?
最讓唐景軒覺得無奈的是,他瞧久了夏雯,卻覺得夏雯和夏阮,一點也不相似了。
夏雯,太媚,有些俗氣。而夏阮,純善里帶著一絲清雅,不多不少,剛好能讓他覺得合適。
這樣的人,唐景軒覺得自己沒有得到,太過于可惜了。
夏阮只是淡淡的笑著,“當然是從未改變過,你我本不是同路人,又怎么會改變呢?平陽侯今日來,是來上門提親的。那么,平陽侯想娶雯丫頭,一切,還得按照規矩來。”
“規矩?”唐景軒在聽到夏雯的名字的時候,眉頭微蹙,“我只是納妾,難道還要講什么規矩?”
夏阮聽了只是微微挑眉。
唐景軒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于是趕緊笑著道,“明人不說暗話,三小姐你也知我要娶南若為妻,所以我很抱歉,我不能給四小姐正室的名分。但是我待四小姐的心,是真的。若是三小姐覺得可以,便讓我娶四小姐為妾,我會待她極好。若是三小姐覺得這門親事不妥,那么,今日就當我沒有出現在三小姐面前便好。”
說起來,他倒是不想娶夏雯的。
若不是夏雯腹中有了他的骨肉,用這件事情來威脅他,唐景軒想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夏雯。
那個女子的眼里,除了想要地位便是想要金銀。這樣俗氣的人,他怎么會多看一眼。
在他的眼里,夏雯不過是一個替代品,既然現在自己覺得夏雯不像夏阮了,那么這個替代品也可以丟了。
一個玩物而已,怎么可能給她正妻之名。
想到這些,唐景軒看著夏阮的神色,又多了幾分喜愛。
“若是四堂妹聽了這些話,怕事會傷心了。”夏阮笑著搖頭,“在平陽侯心中,雯丫頭當真不能為正妻嗎?”
唐景軒認真的回答,“在我心中,正妻永遠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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