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柳若媛被柳若姒一番話說面色青白，她見情勢不好，只好又坐回柳老太太身邊，一邊摟住柳老太太大/腿，似乎是無限委屈。

柳老太太臉上笑容早就不見了，她目光回避了柳若媛，又將柳若媛手往外推了推。

“大丫頭，你且先留一會。”柳老太太就道，一面吩咐小丫頭，“去叫大太太和大/奶奶來。”

柳若媛今天是知道柳二太太柳老太太跟前，特意走了來找柳二太太晦氣。而這件事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卻不好場，因此都裝作不知道，沒有過來。如今，大家柳老太太這里鬧起來了，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未必就沒得到消息。

小丫頭聽了吩咐，忙答應一聲出去了。柳若媛見柳老太太神色冷淡，她也知道今天是闖了禍，就不敢柳老太太跟前坐著了，一面就慢慢地起身，站到了榻下。

正如柳三太太曾經說，說什么要嫁到貞定侯府去了，其實是八字還沒有一撇事情。這個時候，就狂妄起來，家里頭作威作福，并不是什么明智之舉。柳若媛，甚至是柳大太太，她們似乎都忘記了，就算是長公主那邊真看上了柳若媛，要娶柳若媛過門，也還得柳家同意，才能做成這門親事。

而柳家，如今卻早已經不是柳大太太這一房人天下了。

小丫頭去了一會，就帶了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過來。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面上似乎是若無其事，但若是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出兩人眼底憂慮。這兩個人是已經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事了。

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都給柳老太太行禮。柳若媛一邊就給兩人使眼色。

“……大丫頭或者言語沖撞了老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念她還是個孩子，讓她道個歉，我帶她回去好生管教。”柳大太太就陪笑道，“這時辰也不早了。她也該回去準備準備，明天好往貞定侯府去。”

“大太太，”柳三太太聽柳大太太這樣說，可就不高興了。“是誰昨天還說，大姑娘這個年紀，早都成了親，做了娘了，怎么今天突然就又變成孩子了？既然是需要管教，也不是一時半刻就管教好了，不如這就打發人往長公主那里送個信兒，明天大姑娘就不過去了。”

“并不是大丫頭沖撞了誰，是家里面賬目大事。”柳二太太語氣平緩，沒有柳三太太語氣那么激烈。但是說出來話卻同樣分量不輕。

柳二太太和柳三太太都這么說了，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就知道，今天事情是不能善了了。兩個人只好都看向柳老太太，此刻只有柳老太太能夠將事情攔下來。

柳老太太臉色卻不好看。

一面是柳二太太、柳三太太兩個兒媳婦，還有柳若姒和柳若姍。一面是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還有柳若媛。柳老太太雖然愿意柳若媛嫁進貞定侯府，并因此對柳若媛很是縱容。但是近柳若媛確實是做過了一些，柳老太太雖嘴上沒說什么，但是心里面還是有些煩了。

而且，這還不是柳若媛多要幾個菜，多要幾件衣裳。這柳老太太看來還是小事，就算是要費些銀錢，但又能有多少，必定，柳若媛年紀，還有韓青年紀。若要成親，也就是今年末明年初事情了。可是，這件事情卻牽扯出了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管家私弊。

將柳若媛一應額外花費攤入假借其他名目攤入公中賬目，一年就有三千多兩銀子，那么這么些年。一共是多少銀子。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能這么處理這件事，那么其他私弊那？

就算是明知道長房這里人口多，收入少，對于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一些做法，柳老太太一直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那是因為柳老太太并沒有想到，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膽子會這么肥，胃口會這么大。

即便是偏心這一房人口，但是柳老太太也知道，不能再縱容她們這樣下去了。況且，這件事情是柳若姒提出來，也就是說二房和三房這兩房人口對此事認了真，勢必要一個交代。

這件事，除了秉公處理，讓二房和三房滿意之外，沒有其他辦法。

想到這里，柳老太太不由得瞥了一眼柳若媛。就算是心里還有些偏疼這個大孫女，柳老太太也不能不承認，柳若媛實并不是個讓人省心。

“……我將你們兩個當做可信人，這些年，家里事情都交給你們兩個，我都撒開手不管。也有人來說你們婆媳如何，我都不肯聽。今天這件事，你們給我好好說說，究竟是怎么回事……”柳老太太就問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

“這是哪里話，實是沒有事！”柳大太太立刻就否認道，滿臉驚訝，似乎是受了很大委屈。

“并沒有事。”柳大/奶奶也附和著道。

這兩個人矢口否認，別說別人，就是柳老太太也并不相信。

“老太太……”柳三太太就上前走到柳老太太跟前，壓低聲音如此這般說了一番。

柳老太太就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把人叫上來，當面對證對證。”

柳三太太答應了一聲，一面就打發了自己身邊伺候媳婦出去，一會工夫，就帶了三個管事，并賬房一個先生過來。

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見了這個陣仗，兩人臉面上都見了汗水。兩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就知道今天事情，是無論如何也推諉不過去了。到了這個時候，兩人也是后悔，不該縱容柳若媛來鬧事。先前讓柳三太太吃了癟，兩人心里頭都高興，就想著柳二太太可不比柳三太太強悍，兩人就也想讓柳二太太吃虧。

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結果。

要收攬管事、查證賬目，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成事情。想到這里，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又不由得心中一涼，她們竟然沒有察覺，人家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布置下了今天這樣圈套，就等著她們自己跳進來那！

柳老太太問了幾句，幾個管事就將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管家時一些私弊一一說了出來，那賬房先生還拿出一本賬目來，都是這些年，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做虛假賬目，零零總總地算起來，僅僅去年連同今年這多半年時間，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就從公中貪墨了至少一萬多兩銀子。

至于以前賬目，因為并不是這個先生親手掌管，還需要進一步查證。

從今年開始，柳二太太和柳三太太就開始跟著管家了，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要做手腳已經不如過去那般方便，因此貪墨銀兩也就少了。就這樣，還有一萬多兩，想想也就能知道，過去那些年，這兩個人是貪了多少銀子！

柳老太太聽完管事和賬房話，半晌都沒說出話來。即便是知道了柳若媛三千多兩，柳老太太心里有了準備，但是這個數字，還是讓太出乎柳老太太意料之外了。

柳老太太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能夠貪墨這么多銀子。

半晌，柳老太太才顫顫巍巍地指著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

“你、你們……好，好啊。”柳老太太這是被氣，都有些語無倫次了，“……總跟我說家計艱難，銀錢不夠使用，我還當家里境況是怎么樣了，原來、原來，都被你們兩個給私吞了！你們……還虧你們是大家子出身，可還知道什么是臉面，什么是蓮池！就是外面那些被砍頭貪官污吏，只怕也沒有你們膽量！”

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忙都跪下了。

兩個人還辯解，這個時候，她們也不敢說一點兒沒有貪墨了，只是辯解說并沒有貪墨那么多。

“……一大家子，人多事多，著實是艱難。……總有些賬目……”兩人都說并不是她們將錢私吞了，而是花了家里，只是賬目上頭混亂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這樣混賴，胡說八道，當我是幾歲孩子，不曾管過家嗎？”柳老太太就怒了，“你們還沒嫁進這個門里時候，我已經管了幾十年了！”

“老太太……”柳大/奶奶就跪爬著上前，抱住柳老太太腿，一面哭一面央告，“不敢說一點兒沒有，但是，也著實艱難……”

“我們婆媳都是婦道人家，外面事情并不知道，實是沒有那么多。老太太還有什么不知道，那些個刁奴欺主，什么樣手段沒有，還請老太太能夠明察……”柳大太太也哭著道。

這兩個人是知道罪責難逃，因此上就避重就輕，承認了一部分，希望能夠柳老太太能夠心軟，對她們從輕發落。

“……這樣丑事！你們把手里事情都交代出來吧，這個家，可不能再讓你們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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