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兄弟倆親自往田頭走了一遭,果不其然,兩家的溝渠只隔著一道六十公分長的田埂。
兄弟倆對視一眼,便起了邪心。兩人默不作聲的回了府,關在書房你看我,我看你,只覺心中又酸又癢,一番商議后,定下計來。
這事若換了幾個月,兄弟倆未必會有這般膽量。只是如今府里吃的,穿的大不如從前,儉省來儉省去,房里的幾個美妾就有了口舌。
這也怪不得那幾個姨娘,做妾是為什么?
為了郞有情妾有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哄鬼啊,不過是為了能朱圍翠繞,錦衣玉食,有個好前程罷了。
如今周府金山銀山失了一半,但凡有好的,自然先僅著老太太,太太,少爺,小姐,留給幾個姨娘的不過是些殘湯剩水,換了誰,不抱怨一番。
女人心里一有怨,床弟之間的事就多了幾分敷衍與不情愿,弄得兩位爺心里直恨恨。
俗話說由簡入奢易,則奢入簡難,姨娘尚且如此,更不屑說老婆,孩子了,桌上少個葷腥便甩個臉子不吃也是常有的事。倘若真得那匣子寶貝,也不指著它價值連城,能換個幾十萬兩銀子,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兄弟倆第二日便找到了安南侯府嫡長子周棟梁,把事情如此這般說與周棟梁聽。
周棟梁正愁父親這些日子在銀錢上管得緊,害得他眼睜睜看著的頭牌被人包了去,這一來可就不是磕睡遇著枕頭?
周棟梁與周氏兄弟年齡相差無幾,從小一塊長大,吃喝玩樂,走雞摸狗的事沒少干過,三人達成共識,便想出一毒計來。
第二日周家兩兄弟便往衙門遞了狀紙,狀告農戶劉平暗中侵吞周家良田半畝。當天劉平一家就下了大獄。
兄弟倆連夜帶了人,抄了劉家,翻遍了每個犄角旮旯,硬是沒找到那一匣子寶貝。
周棟梁三日后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衙門里。
吳知府一看。安南侯府的嫡長子,未來的安南侯,哪敢待慢,忙把人請了進來,好吃好喝的招呼著。
當官的,有幾個不是耳聰目明?吳知府很清楚周棟梁今日這一趟所為何事,順水推舟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俗話說貧不與富斗,官不與民斗。
劉平在獄中關了幾日,一家四口忍饑挨餓,嚇得半死。一番威逼利誘之下。很快老老實實承認了自己侵占周家良田一事,只挖寶一事只字未提。
周棟梁與知府耳語了幾句,暗中遞過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吳知府收了銀票,帶了衙役就走。
劉平一家落在周大少手上。吃了些苦頭,為了保命只得交待了藏寶的地點,周棟梁又從懷里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扔給了渾身是血的劉平。
當晚劉平一家四口雇了輛馬車,出了京城,直往北去。
三人連夜親自動手,挖出了寶貝。當場打開,便驚呆了。一匣子都是古玉,從沁色上來看,很是有些年頭,其中有一塊白玉雙虎首珩尤其引人注目。
周棟梁咽了咽口水,當仁不讓的把那塊首珩放入懷里。又隨便選了兩樣,就把匣子推到周家兄弟跟前。
兄弟倆雖眼饞那塊首珩,卻不敢上前爭,見匣子里的寶貝都不差,忙各自分了。揚長而去。
第二日一早,三人進了城,便往城南的珠寶玉器一條街去。
走了幾家店鋪,各自把懷里的寶貝拿出一件來,哪料想卻是有價無市。
原來古玉這個東西,門道忒多,得從背景,造型,玉材,玉色,紋飾,工藝和種類等各方面量價。那些個掌柜大多玩玉玩了幾十年,眼光雖毒,古玉卻是很少有人觸碰,只得推托東西是好東西,估價卻不好估。
直到進了瑾玨閣,掌柜一見來人掏出的家伙,兩眼放光,慧眼識珠把人留了下來,趕緊讓伙計快馬加鞭把東家請了來。
東家聞訊而來,看了又看,摸了再摸,又在后院嘀嘀咕咕商議了大半個時辰,才決定用八萬兩銀子買下這三件古玉。
那三人一聽,心下狂喜,二話不說,各自拿了銀票走人,直奔而去。
待從出來,已是深夜子時。三人相互交待了一番,無非就是天降橫財,守口如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之類的客套話,各自打道回府。
入了冬,天氣一日日變冷,欣瑤的咳嗽有了反復,吃了幾副藥,總不見好,不得已,二太太只得往太醫院尋人。
杜天翔見來人是蔣家下人,心知定是四小姐的病有了反復,下了衙門便直奔蔣府。
聽風軒諸人早就翹首以盼,見來杜太醫來了,忙把人引了進去。
杜天翔打量四小姐的臉色,再細細的診了脈,方道:“不礙事,吃幾副藥就好了,到底是傷得太重,這天又冷又干的,才引發了舊疾。”
蔣欣瑤笑笑道:“我就說沒什么大事,往常換季也總吃著藥,母親偏把你找了來,真真是小題大做!”
杜天翔笑道:“也算不得小題大做,小心些,總是好的。你萬一有個好歹,某人可要急得跳腳了!到時候不落好的,還不是我!”
蔣欣瑤朝杜天翔挑挑眉毛,笑道:“誰是某人,某人是誰,誰敢讓我們的杜太醫不落好?除非他這輩子不生病,不吃藥,否則,就是我,也看不下去的。”
杜天翔清咳一聲,得意萬分道:“四小姐果然是個機靈人!對了,阿遠回來了,去時兩個人,回來倒有一條船,哎,某人真真好命,既得人,又得財,可把我羨慕死了!”
蔣欣瑤完全不理睬杜天翔的調侃,忙道:“小叔叔回來了,事情怎么樣?”
杜天翔湊近了,意味深長道:“魚兒上鉤了,四小姐是不是準備下刀。天冷了,有碗魚頭湯喝,真是人生快意之事!”
蔣欣瑤嬌嗔的看了杜天翔一眼,一語雙關:“我正攙這一口呢,不過得把魚兒養肥了才行!”
欣瑤吃了杜天翔開的幾副藥,果然止了咳嗽,心道能在太醫院混得風生水起,那廝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沒過幾日,蕭府大管家蕭重奉命送了一車的補品,藥材到蔣家。
二太太喜滋滋收了下來,挑了些好的,親自給老太太送去,又著人給二奶奶送了些,余下的便命人送到女兒房里。
老太太等顧氏走后,盯著那幾樣上好的補品瞧了又瞧,半晌才神色不明道:“錢嬤嬤,在院里挑兩個好的,你親自調教一番,到時候讓四丫頭陪過去。”
錢嬤嬤猶豫道:“老太太,這事,二太太怕是早有準備吧!”
老太太冷笑道:“四丫頭雖說撿了條命回來,身子怕是好不了的,你看這三天兩頭病的,到了蕭家,可怎么是好?蕭府就一根獨苗,子嗣上肯定看中,以四丫頭的身子,一時半會難以有孕,預備著也是應當。你就照我說的去做,二老爺,二太太那里,我去說!”
錢嬤嬤只得把話生生咽下,上前扶起老太太,進了佛堂。
老太太前腳與錢嬤嬤說的話,后腳就到了顧氏耳朵里,顧氏冷笑一聲,放下手上的活計,便往聽風軒去。
欣瑤待母親說完,朝李媽媽點了點頭,只見李媽媽從梳妝匣里拿出一張紙,遞到二太太跟前,笑道:“二太太,這是蕭公子寫給咱們小姐的,您看看吧!”
顧氏展開一瞧,喜上眉梢,小心的把紙折起來,交還給李媽媽,嘆道:“這孩子,果然是個好的,他既這樣說,我便放心了。瑤兒,前幾日你三姐姐回來了。”
欣瑤冷笑一聲道:“想必是朝老太太說了什么吧?這個時候,她還能顧及到我,真真是我的好姐姐啊,這分情,我一定會好好報答的!”
顧氏理了理頭發,道:“瑤兒,老太太想在你身邊安人,多半是有想法的。俗話說,長者賜,不敢辭,你還是小心為好!”
欣瑤笑道:“放心吧母親,這事,我自有分寸。”
說話間,府里有管事婆子來找二太太,顧氏上前摸了摸女兒的小手,囑咐了幾句,方才離去。
欣瑤等母親走后,才懶懶對李媽媽道:“媽媽,回頭捎個信給小叔叔,過了年,第二顆棋子可以安下!”
李媽媽含笑應下,想了想,又道:“小姐,聽說三小姐回來那日在老太太房里哭了半日,回去時,眼睛是紅的。要我說,都自顧不瑕了,還有心思插手小姐房里的事,真是個不省心的。只是老太太的用意,怕不止如此啊!”
欣瑤冷笑道:“媽媽,別急,飯要一口口吃,棋要一步步下,我有的是時間陪她們玩!媽媽,把那些補品,藥材理一理,留一些下來,余下的都送到母親房里,母親理著家,事又多,最該補補!”
李媽媽笑道:“二太太眼巴巴的給小姐送來,小姐偏又給二太太送去,真是母女連心啊。不過小姐,媽媽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欣瑤起身,把李媽媽拉坐在椅子上,埋怨道:“媽媽,你,我二人之間還需要說這些話嗎?有什么只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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