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欣瑤驚呼一聲,趕緊摟住男人脖子,紅著臉幾欲掙扎。
蕭寒低聲道:“別動,下山路險,很快就到了!”
欣瑤想了想,只得任由他去,偏嘴上還逞強嬉笑道:“多謝壯士英雄救美!”
蕭寒無可奈何的看了看她,腳下一使勁,一口氣奔出十幾米遠。
蔣欣瑤嚇得趕緊把頭埋進男人的懷里,像只八爪魚一樣纏在男人身上。
男人得意的低了低頭,嘴角上揚。
幾分鐘后,蔣欣瑤暈暈呼呼站在一片竹海當中。背后是整齊的三間木屋帶兩個耳房。眼前是一泉山潤,溪水潺潺,蜿蜒地朝著遠方淙淙而流,抬頭則是高聳入云的翠竹。
蔣欣瑤久居宅院,何時見過如此美景,一聲驚呼,嘆道:“果然是處好地方。”
貴明,貴生一前一后走到大爺跟前。
蕭寒抬頭看了看,道:“我與大奶奶在竹林里走走,你們兩個幫那兩個丫頭搭把手!”
貴明,貴生對視一眼,滿臉喜色的往山坡上迎去。大奶奶跟前的兩個大丫鬟,一個成熟穩重,一個精明能干,長得既水靈又嬌柔,他們倆個早就瞄上了,就等著機會下手呢。
欣瑤光顧著看景致,沒有留意身后的事。蕭寒握住她的手,往竹林深處走去。
欣瑤深深的吸了一口帶著泥土,水氣的新鮮空氣,由衷道:“哪里尋來這么一處世外桃園。蕭寒,等哪天我們倆個在宅子里住膩味了,就搬到這里來,也過一過那修身養性的清靜日子!”
蕭寒溫笑道:“這宅子是清涼山的主持建的,以前是他閉關修養的地方。”
“現在呢?”欣瑤好奇的問道。
男子的深邃的目光看向竹林深處:“現在,他在山澗的另一頭有幾處房舍,這地方,他讓給了母親,母親生前的那幾年。一直住在這里。”
欣瑤停了腳步,轉過身幽幽看向男子,沒有說。半晌才笑道:“如此看來,那素齋的事。我便從此絕了這個念想罷!”
男子不由的失笑道:“這是為何?”
欣瑤眨眨眼睛,笑道:“看在主持如此優待婆婆的份上,我哪里再好意思搶他的齋飯買賣。”
話音未落,只聽得一個渾厚的聲音道:“阿彌陀佛,誰要搶老衲的買賣?”
欣瑤嚇得呆若目雞,半天才喃喃道:“偷聽人說話,非君子所為啊!習武之人雖耳聰目明,卻也應該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道理啊。”
那聲音哈哈一笑,又道:“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女子。小寒,這便是你丟了半條命,娶回來了蔣家四小姐?”
蕭寒拉著欣瑤走到山澗旁,朝山澗的那頭輕輕一指。
欣瑤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白白胖胖的老和尚席石而坐。兩眼炯炯正看向她。
蕭寒雙手合十,行禮道:“弟子蕭寒攜妻子欣瑤拜見師傅!”
蔣欣瑤怨恨的瞪了蕭寒一眼,心里一通埋怨,早說清涼寺的主持是他的師傅,她哪里會這般無理開蕭寒師傅的玩笑。
欣瑤臉泛紅暈,尷尬的行了個禮,索性脆聲道:“欣瑤無狀。不知師傅您老人家在此,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師傅原諒!”
白胖和尚恍若未聞,自顧自道:“佛說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敢問四小姐,哪一味最苦?”
蔣欣瑤收了笑意,目光越過白胖和尚,看向林子深處,許久方道:“味味皆苦,味味皆不苦。”
“噢?這是為何?”
“覺著苦,便苦;覺著不苦,便不苦。”蔣欣瑤如實道。
白胖和尚目光炯炯道:“天下熙熙,皆有所求;天下攘攘,皆有不得,敢問四小姐,所求幾何?不得幾何?”
蔣欣瑤冷笑一聲道:“所求不過為心安;不得亦無須再得。求而不得,不得而求,何苦來哉,知足便可!”
白胖和尚哈哈大笑,朗聲道:“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倒是個妙人,胖和尚有一求,不知你這丫頭敢應否?”
蔣欣瑤裝模作樣搖頭嘆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何來所求?何來不得?師傅您老人家不說也罷!”
白胖和尚越發笑得開心,大聲道:“小寒,你這半條命換了來的媳婦,甚合我心啊,好生過日子吧,丫頭,后會有期!”
一陣清風吹來,欣瑤不過是眨了眨眼睛,大石上的人影已悄無蹤影。她轉過身,小嘴微張,一臉錯愕的看著蕭寒。
蕭寒低頭笑道:“師傅他老人家向來如此,瑤瑤不必驚訝。小時候他常用這一招嚇我和十六。”
欣瑤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笑道:“你與十六,哪個最得他心?”
蕭寒摸摸她的頭發,摟著她繼續沿著澗水慢慢往前走。
“我與十六都不得他心。師傅當年被祖父救過一命,兩人私交甚好,只是他的一身功夫從不為外人所知。后來祖父挾恩以報,他才不得不收下我們倆個皮小子,從此把我與十六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沒少捉弄和嚇唬。”
“師傅他老人家為什么要把宅子讓給婆婆?”
蕭寒道:“因為他要讓祖父幫他治好一個人。”
欣瑤隨口玩笑道:“不會是師傅年輕時喜歡過的女子吧?”
蕭寒驚道:“瑤瑤如何得知?”
欣瑤擠擠眼睛:“我猜的”
蕭寒笑道:“這事,我還真不知道。祖父說是個女子,是不是師傅喜歡的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練功一定很苦吧?”
“也苦,也不苦。我與十六白日里讀書,晚間習武,日日不墜,每天只睡一兩個時辰,四年前,才算出了師門。”
欣瑤奇道:“皇宮內院,十步一崗,四步一哨,十六他怎么出得來?”
蕭寒揚了揚眉毛,笑道:“剛開始學藝不精,每晚出皇宮很是一翻周折,為此沒少挨過師傅的罰。后來他不知從哪里找了個跟他相似的人,才算脫離了苦海。”
欣瑤恍然大悟道:“秋霞誤認為大爺的那個人,難不成也是大爺的替身?”
蕭寒緊了緊摟著欣瑤的手,笑道:“這回瑤瑤可猜錯了,蕭府來去隨我自由,我要替身干什么?這人原是我用來與二哥方便聯絡的暗衛,一直跟在我身邊。此人愛慕秋霞已久,我便趁機遂了他的心愿。”
欣瑤嘆道:“也不知今日他的心愿秋家遂了沒有?”
“依瑤瑤看呢?”
欣瑤沉吟片刻:“依我看啊,那秋霞愛你如斯,只怕有些危險。”
“什么愛不愛,眼里滿滿的都是,自以為藏得很好。我若不是蕭家的大爺,只怕她連看我一看都懶得看。”
蕭寒冷笑連連。
“瑤瑤還沒進門時,她這種伎倆已經使過幾次,我不過是念著她母親的功勞,睜只眼閉只眼罷了,不料她卻越發的變本加厲。”
欣瑤偏過頭,嘟了嘟嘴,柔聲道:“功勞這個東西,就像那盤櫻桃一樣,吃一顆,少一顆。女子的野心太大,所求太多,不是件好事。她有這樣的下場,怪不得旁人!我只是奇怪一件事,大爺是如何識破她在湯里下的藥?”
蕭寒目光灼灼的看著女子,笑道:“這就得歸功于天翔了。他這人,文不行,武不行,獨獨對藥感興趣。三歲跟著姨母識百藥,十歲開始跟著祖父出診了。十五歲時,已名滿京城,太醫院里那些個胡子發白的老家伙根本不如他。”
蔣欣瑤知道杜天翔厲害,卻不知道他厲害到這般田地,看來天份這個東西,果然是很重要的。
“旁人殾以為他最拿手的是看病,其實他更精通制藥。每次研制出新藥,他十有會在我與十六身上做實驗。你說,以他的性子,能讓他感興趣的,哪里會是什么好東西?”
蔣欣瑤委實誠懇的點了點頭:“該不會是些歪門斜道罷?”
“正是那些見不得人的,還有一些是你想都想不到的。剛開始,我與十六沒少受罪,他也沒少挨我們倆個的揍。后來三人玩著玩著,也就玩出樂趣來了。我與十六上當受騙的次數多了,自然對他的那些藥略知一二。小小的春藥對于我們來說,不過是小兒科罷了。”
“那你與十六的功夫誰更厲害些?”
“這個回頭你自己問他,不過他十有會說是他自己。為此,我與他沒少打過架。可以說是一路打過來的。回回打架,還沒分出勝負呢,人就已經累趴下了,所以到現在還沒分出個勝負來。”
欣瑤聽得津津有味,笑道:“你與十六一身本事,天翔醫術高明,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個人,怎么見了靖王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難不成他的功夫最厲害?”
男子面色一頓,沉聲道:“二哥他長我們十歲,從未習過武。”
欣瑤大感詫異。一個沒有習過武的人,身上居然由那樣的凜洌之勢。果然是皇子皇孫啊,非常人能比。
“那他是如何收伏你們這三個頑猴的?”
“頑猴?”
蕭寒喃喃念出聲。
“那時候,我們三個果然是頑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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