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蔣大爺勇救周家姑娘,沈英見此情形,看了個倒仰。
顧氏忙令婆子把周家姑娘抬到房里,一邊派人請了大夫過來,一邊使人給老太太報訊。
此時,老太太早已睡下,聞此消息,不得不重新束了發,穿了衣裳,問個究竟。
事情也不復雜,大爺,二爺這么一說,眾人也就明白了個大概,又聽得下人來回話說周姑娘醒了,并無大礙,只著了些涼,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老太太想著侄孫女既無什么大礙,明日賞下些東西,安慰一番,就能把此事揭過去,也就不甚在意,打發眾人回房休息。
誰知當天晚上,那周曉麗幽幽醒來,想著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眾目睽睽被男人抱在懷里,羞憤欲死;又想到原本富貴榮華的周家一夜間凋零至此,了無生念,于是遣走了丫鬟,一床床單欲結果了自己。
幸好被前來探望的周曉菁救起,于是又是一番折騰。旁人倒還罷了,只苦了蔣家的兩位太太,往歸云堂左一趟,右一趟的跑。
第二日,周曉麗父親周棟亮,母親盧氏聞訊而來,母女倆個抱頭痛哭。
周棟亮一見這情形,穩穩當當的往老太太堂屋里一跪,請姑母大人作主。
老太太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又說了一回,命顧氏在庫房里找了些上好的藥材及首飾,又包了一千兩銀子的紅包,遞到侄子跟前。哪料到那周棟亮既不要東西,又不要銀子,只要姑母給個說法。
老太太這下,可就為了難,忙把兒子,媳婦叫到跟前商量事宜。眾人心里都咯噔一下,當即明白了周棟亮討要說法背后的動機。
蔣宏建因著周家三天兩頭到府里打秋風,蔣家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倒成了周家的小金庫。只恨不得與周家撇得干干凈凈才好,哪里還會同意。
蔣宏生有了周姨娘的前車之鑒,也是一口反對,只說多花些銀子也就罷了。
于是老太太把一千兩紅包又添了幾張。變成了三千兩,親手送到侄兒跟前。
三千兩銀子若換了從前,周棟梁眼皮子都不會抬一抬,周家隨隨便便一場宴席,也不止這個數。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三千倆對他來說,已是巨款,當下就喜滋滋的拿了銀倆,心照不宣,帶著老婆。女兒回了府里,同行的自然還有周青菁。
如果事情到了這里嘎然而止,也算是皆大歡喜。哪曉得不過是短短幾天,京城便流出蔣家大爺與周府姑娘在花園幽會,被大奶奶拿住。周家姑娘羞憤之下投湖自盡的傳言。
這一下,蔣,周兩府可就炸開了鍋。
周曉麗一日三回鬧上吊,弄得全家人仰馬翻。周家二房的陸氏與二老爺一商量,帶著媳婦盧氏親自登門,逼著老太太拿出個主意來。
老太太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這兩個姑娘,原本是打算給元晨預備下的。周家到底是她的娘家。大房有娘娘在宮中,日后總有復起的時候。二房,三房形勢差些,若能與蔣家親上加親,日后有蔣家周濟,幫襯著。日子也不會過不下去。
只因當初她答應顧氏,兩個孩子的婚事須得她點頭,迫不得已才把姑娘請進府,希望孫兒早晚來歸云堂請安時,彼此能看對眼。
老太太氣得七竅生煙。強壓著怒火,冷冷的道了一句:“主意?如今還有什么好主意?既然你周家的姑娘這么想進我蔣家的門,那就讓大孫子納了她吧!”
一個納字,讓陸氏老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道:“世上哪有那么簡單的事?我周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雖說落魄了,也絕不會淪落到給人做妾的地步,再怎么樣也得是個貴妾。”
老太太心底罵了句蠢貨,看都未看她一眼,冷笑道:“可以,你只把前兩日我給你兒子的三千倆銀子還回來,我保證以貴妾納之!”
陸氏何時聽過三千兩銀子的事情,不由的朝盧氏看去。盧氏嚇得趕忙在其耳邊低語幾聲,陸氏頓時軟了下來。
原來這周棟梁早在外頭打了饑荒,三千倆銀子拿到手,立馬就還了一千兩銀子的外債,還有兩千兩放在盧氏那里。
陸氏氣得老淚縱橫,指著盧氏的鼻子當下就罵了起來。
老太太一瞧,既痛快,又心酸。娘家真真是落魄了,當初老侯爺在時,周府的姑娘何等的嬌生慣養,何等的金尊玉貴,別說是做妾,就是做正房奶奶,也得左挑右揀才行。
盧氏眼角把姑母的臉色看得分明,顧不得陸氏,跪倒在地上,泣聲道:“老太太,按理說,侄媳婦今兒個沒臉上門,既拿了銀子,事情也就了了,可哪曉得,不知道哪個黑了心的下作小人,背后里一通亂嚼,壞了兩府的名聲,這是要往死里逼我女兒啊。”
盧氏見老太太臉上有了一絲松動,越發的嚎了起來:“姑母啊,曉麗今年才十五歲,被人說成這樣,以后還能嫁給誰去?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做母親的,難不成真看了她去死,又或者絞了頭發做姑子去。姑母,她可是你嫡嫡親的侄孫女啊。這孩子最是個知書達禮的,從小也是錦衣玉食的捧在手心里嬌養到現在,連句重話也沒聽過,若不是到了這一步,我怎么舍得她給人做小啊。姑母啊,您可憐可憐這孩子吧!”
老太太一聽,可不是她嫡嫡親的侄孫女嗎,當下眼角擠出幾滴淚來。
她思慮良久,終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那銀子我也不要了,你們且回去準備準備,挑個好日子按貴妾納進門吧。”
陸氏婆媳見老太太松了口,又是按貴妾進的門,總算臉上又有了點喜色,可一想到養了十幾年的嫡孫女到頭來卻是給人做妾,又愁上心來。在老太太跟前哭訴了半天。
老太太實在是被鬧得頭疼,只得讓錢嬤嬤拿出五百兩銀子的私房,讓盧氏給孩子置兩身新衣裳,這才把人請走。
老太太這頭剛應下來,那頭沈英便得了消息。
好一個貴妾,當初周姨娘就是以貴妾納進的門,結果是弄得府里雞飛狗跳不說,十幾年來硬是壓了二嬸嬸一頭。她可不是顧氏,打落了牙和著血往肚子里咽。她如今三子傍身,又有娘家兄弟,怕什么?
沈英未及細想,當下便冷笑一聲,收拾包袱,帶著三個孩子回了沈家。
沈英拖兒帶女的回了沈府,驚動了沈老爺子。
老爺子皺著眉頭細細聽完孫女的哭訴,半晌才心平氣和道:“哭什么哭?安安穩穩在府里住著,把三個孩子照看好,凡事有祖父為你撐腰。老大家的,收拾個干凈院子讓阿英住下,多派些丫鬟婆子侍候著,不許待慢。”
說罷便背了個手,去了書房。
荀氏聽公公發話,趕緊忙著張羅,兩個媳婦葉氏,張氏則在一旁好生勸慰。
張馨玉一聽蔣家鬧得這一出,一掃前幾日的郁悶,礙著葉氏在場,虛懷假意的勸了幾句,便端著個茶盞,一邊看好戲,一這喝茶。
沈英這一回娘家,反倒把老太太氣了個倒仰,不過是納個貴妾,大奶奶就敢甩了臉子給她看,反了她不成?都說長者賜,不敢辭,這府里眾人眼里還有沒有她這個老祖宗?
夜間她把兩個兒子,媳婦叫到跟前一陣敲打。夫妻四人跪在地上垂著頭,你眼角看看我,我眼角看看你,都不敢出聲。
最后蔣宏建愁眉苦臉道:“老太太,要我說給元青納個妾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老太太以貴妾納之,有些不妥。再者說,沈家那頭,必不會答應。這事,我看還是同舅舅,舅母再商量商量!”
話音剛落,老太太惡狠狠的瞧了大兒子一眼。蔣宏建默默的低下了頭,心里暗暗盤算著。
老太太拔高了音量,怒道:“你也知道那是你親舅舅,親舅母啊,我還以為大老爺翅膀硬了,眼睛里就看不見人了呢。蔣家有今日,二老爺能進京做官,靠的是周家,只不過如今周家落魄了,要不然,換了一年前,周家堂堂嫡出的姑娘到蔣府做正房奶奶,也是咱們蔣府高攀。”
老太太見地上四人默不作聲,氣得重重的拍了兩下桌子。
“別打量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我娘家兄弟上門借幾個銀子,割了你們的肉了,喝了你們的血了。蔣家這份家產,是我掙下的,你們父親就是到死,也沒給你們留下一個子,想分家,也得看看我死了沒有。”
地上四人聽得心驚膽顫,磕頭陪罪不已,灰溜溜的出了歸云堂。
兄弟倆對視一眼,去了書房商議事情,剩下顧氏與陳氏妯娌兩個面面相覷。
顧氏忍了幾忍,終是嘆道:“大嫂,事已至此,回頭還是打聽一下這姑娘的品性,如果是個老實的,就算以貴妾納進門,也無防;若是個厲害的,西北角的那位,可是前車之鑒。”
陳氏豈有不明之理?忙追問道:“弟妹,依你看,這周曉麗品性如何?”(去讀讀.qududu.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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