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什么因,得什么果。
顧氏對這個庶女的恨,比著府里諸人,都要深上幾分,恨不能甩了幾個大嘴巴,擺擺嫡母的威風,質問一番。
只是一慣的教養使她做不出這樣的潑辣狀,落井下石更非她所為,置之不理方為上策。管她在鄭家是死是活,跟我一點關系也無。
蔣欣瓊一看顧氏的態度,不由的暗恨自己多管閑事,臉上訕訕的,一時間竟找不出話來說。
顧氏拉著蔣欣瓊的的手拍了幾下,以示無礙。
蔣欣瓊見狀,這才暗中松了口氣。心道二嬸這些年能在老太太的眼皮底下,活得有滋有味,果然是有些道理的,這份淡定,大氣就足以她學上一輩子的了。
正說話間,卻見小周姨娘扶著丫鬟的手,裊裊聘聘,弱柳扶風的走來,上前朝兩位太太行了禮,又朝蔣欣瓊福了福。
蔣欣瓊一見她立馬想起了府里的那位,當即冷了臉色。
顧氏素來不擺什么當家太太派頭的人,也沉了臉道:“你怎么又來了,安安份份服侍好大爺,大奶奶才是正經,老太太這里,有我與大太太就好!”
小周姨娘眼中含淚道:“二太太,妾身只是放心不下老太太,想著在老太太跟前盡一盡孝心。”
“小周姨娘這話的意思是嫌兩位太太服侍的不好,在老太太跟前的孝心還不夠?”蔣欣瓊毫不客氣的說。
周曉麗一聽這話。嚇得趕緊跪倒在地,眼淚撲撲而下,指天發誓說自己絕無此意。
陳氏心一軟。出聲道:“回去吧,好好侍候大爺,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小周姨娘這才眼淚婆娑的起了身,朝大太太委屈的看了一眼,行了禮告退。
陳氏等人走遠,不由的嗔罵了女兒幾句:“到底是你哥哥的人,又是個知禮守份的。以后說話也須得注意些。”
蔣欣瓊冷笑道:“母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啊,可別給她柔柔弱弱的外表給蒙蔽了!”
顧氏深深的看了陳氏一眼,想起大房夫婦誣陷女兒貪了老爺銀子的那一幕,很有自知之明的閉緊了嘴。稱老太太跟前離不開人,遂與蔣欣瓊說了一聲,便回了房。
蔣欣瓊豈能看不出二嬸臉上隱著的一絲疏離,暗道一聲不好,卻見母親一副沒心沒肝,猶自不知的樣子,氣得也沒心思呆下去,找了個借口,連中飯都沒吃。就離了蔣府。
馬車行到一半,蔣欣瓊突然想起什么,遂命人掉轉車頭。當街令丫鬟買了些補品,往蕭府去。
欣瑤得知鄭家大張棋鼓的把蔣欣珊送到莊子上一事拋出來,當下就明白了鄭老的意思‘我很生氣,我很為難,我很公正’。
她把這里頭的過門關節想了再想,指了指鄭府管事剛剛送來的幾支人參與兩匹錦緞。對著微云,淡月兩個嘆道:“哎。到底是靖王如今失了勢,咱們家大爺又前程未明,若不然,三姐姐的日子哪會這樣好過?罷了,有本事做下這種事,自然有本事擔承這個果,咱們慢慢看著吧!”
淡月忍不住出聲道:“比著大奶奶受的那些個罪,她不過是挪個地方過日子罷了,哪算得上什么因果報應!”
欣瑤失笑道:“依你,鄭家該如何處置一個懷了兩個月身孕的少奶奶才最妥當?”
淡月吱唔了半天,腦子里一時想起了無數的可能,終是幽幽一嘆道:“奴婢雖然恨三小姐恨得要死,恨不得打她一頓,罵她幾句,恨不得鄭家立時三刻休了她,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大奶奶,奴婢下不了這個狠心。”
欣瑤搖頭道:“傻丫頭,連你都下不了這個狠心,更何況鄭家,三姐姐肚子懷里可是鄭家嫡嫡親的兒孫。還是母親那句話說得好啊‘種什么因,得什么果’,她的苦日子還在后頭呢!”
微云笑道:“大奶奶,大小姐這一趟是來做說客的嗎?”
欣瑤想著大姐姐臨了那幾句話,不由的連連失笑。
“大姐姐的意思是想讓我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蔣府四個姐妹,在閨中如何打鬧,如何使性子都沒什么大礙,一旦嫁了人,代表的是蔣家的規矩和教養。鄭家也算是詩禮傳家,若換了旁的人家,早就上門質問一句你們蔣家是如何教養女兒的。”
“大小姐這話,聽著很有幾分道理。”微云細細琢磨道。
欣瑤淡淡道:“確實有幾分道理。馮家與鄭家幾世交好,三姐這樣,大姐在馮家也沒什么臉面。說實話,我在蕭家又有什么臉面呢,若不是蕭家人丁稀少,老太爺,大爺又偏疼我一些,不然,你家大奶奶跟前也是不得清靜的。”
淡月嘆道:“真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啊!”
蔣欣瑤聽罷,不由開懷一笑,一掃這些天,天天喝苦藥的郁悶!
鄭家的大太太,鄭亮的嫡母張氏則找了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帶了些禮品,到蔣家老太太跟前請安。
坐了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去了顧氏的院里說話。
顧氏看著張氏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府里的情形,心下冷笑不止,卻和言悅色道:“親家母,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們家的這本經,不用我念,親家母多少也知道些。”
張氏陪笑道:“老太太素來把那孩子當眼珠子待,怎的這會子,又兩人扛上了呢?聽說是連蔣府的門也不讓她進了。”
顧氏見她揣著明白裝糊涂,苦著臉道:“老太太是這府里的當家人。她做的決定,我這個做媳婦的,又如何說得?再者說。那孩子從小便是在老太太跟前長大的,與我素來不親,有些事情,便是我想過問,也過問不了!”
張氏成精的人,也知道顧氏這幾句話是在堵她的嘴,心下便替兒子有些忿忿不平。
當初娶蔣欣珊進門。張氏就覺得女方是個庶出,父親僅是個四品閑官。配不上自家的嫡出的哥兒,因此很是在男人面前表示了一通不爽。奈何兒子一意孤行,只得應承下來。
好在這個媳婦,很是會做人。對她也是左奉承,右孝順的,說話行事也有大宅門女子的教養,且又是帶了厚厚的嫁妝過門的,張氏不由的高看一層。
哪知道媳婦好好的懷了個身子,卻被公公罰去莊子上養胎,又不說犯了什么錯,還打發她到蔣家來打探消息,張氏心里自然憋了一肚子的氣。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草草的散了場。
張氏回到鄭府,徑直往公公院子里回話去了。
徐宏遠大婚后的第五日,老慶王爺穿戴妥當。威風凜凜的又入宮了。這次入宮不為別的,只為給孫女婿要官來了。
為什么要官來了,這事還得從三朝回門酒開始說起。
那日徐宏遠夫婦一身新衫回了慶王府。
老王爺夫婦,世子夫婦看著新婚夫妻倆一個風度翩翩,一個嬌中含羞,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王妃。世子妃迫不及待的拉著燕紅玉去了內室。老王爺,世子則帶著新女婿到前院招呼客人。
新婚夫婦三朝回門。請的都是慶王府的親朋好友。
酒席上也不知何人問了句慶王爺,孫女婿官至幾品啊,慶王爺哈哈一笑渾不在意稱我家這孫女婿官至六品。
卻聽得素來與他要好的一個燕氏宗族弟子皮笑肉不笑道:“不過是個六品,瞧那架勢,我還以為是四品呢,我那孫女婿,模樣雖然不如眼前這位,不過倒是個做官的料,年紀輕輕已是從四品了,簡在帝心啊!”
老慶王氣了個倒仰,心道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言語也就不大客氣起來。大概意思就是我這孫女婿前科探花出身,你家孫女婿中了幾甲啊,在翰林院呆了幾年啊之類的話。
有道是非進士不如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同樣是官,也分為三六九等,你家孫女婿那是花了錢的,我家孫女婿卻是憑真才實學!
龍子龍孫有幾個是脾性好的?那人當下沉了臉,捋起袖子,一拍桌子就叫了起來。
大概意思是中了探花又怎么樣?不過是個書呆子,看你那孫女婿的樣子,長得倒是蠻養眼的,在翰林院呆了這么些年,還沒見什么出息,可見書讀得好,做官未必能行,不然怎么會娶了你府上的孫女,只可惜抱大腿,沒找對人。
老慶王幾十年來驕橫慣了,先太后在時還敢拍著桌子罵娘呢,更何況現在。當即桌子一掀,回罵開來,言語中多有問候對方母親,祖宗的詞語,直把人罵得灰溜溜的躲了出去。
老慶王才止了嘴,打量四周一番,好家伙,客人都圍成里三圈,外三圈,個個臉上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好好的一場回門宴居然成了一場鬧劇,燕紅玉氣得拉著徐宏遠的袖子,都沒跟老慶王打個招呼就回了徐府。老王妃當著兒子媳婦的面不好發作,夜里卻狠狠的把老頭子罵了一通。
老慶王膝下單薄,小一輩也就得一個哥兒,一個姐兒,疼得像命根子似的,見孫女被氣走,心一橫,里外里一不作,二不休。
反正慶王府已經是皇室的笑話了,何愁再多這一宗?第二日便進了宮,打算給孫女婿要個官,也好哄孫女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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