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瑤這話雖說有幾分夸張,卻讓蕭寒心下慰貼。
他伸手撫了撫欣瑤嘴角,輕輕擦去了殘留在上頭的一抹醬色,笑道:“這倒也是,二哥雖然勢微,那些個屑小之輩卻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過萬事還得小心,怡紅院背后那座大佛可不是吃素的,我已經交待步三,讓兄弟們隨時照看著些。”
欣瑤嘴角浮出一道弧線,輕聲道:“蘇家的怡紅院身后是韓王,似水如冰的身后是靖王,正好打打擂臺,他能籠絡人,咱們也能,他能打探消息,咱們也能,大爺你說可好?”
蕭寒瞧了瞧手中的空酒杯,笑道:“你說好,便好。”
欣瑤正欲說話,卻見微云掀了簾子進來,一臉喜色道:“大爺,大奶奶,步府來報喜,說鶯歸懷了身子,一個半月了。”
欣瑤一臉驚喜的看向蕭寒,蕭寒笑道:“果真是喜事,誰來報的訊?”
“回大爺,是步大人親自報的訊,現正在書房候著大爺您呢!”
蕭寒一聽居然是步三親自來了,心頭便有些不舒服。
他朝欣瑤腰腹處掃了一眼,酸酸道:“他倒是積極,冰天雪夜還特意跑這一趟。”
欣瑤輕輕推了推男人的胳膊,嗔笑道:“他年紀不小了,又是頭一胎,想必是樂壞了。大爺用的差不多了,且去見一見吧。微云,吩咐李媽媽備上些新鮮的吃食,讓步大人一并帶回去,替我帶個訊給鶯歸,好好養胎,怡園的事讓幾個徒弟動手,她在一邊看著便行了。”
微云喜滋滋的出了房忙去了。
蕭寒突然把欣瑤往懷里一帶,大手撫上她的小腹,貼著耳朵,輕聲道:“放心,從今夜開始,我一定加倍努力!”
欣瑤面色一紅,手狠狠的掐上男人的腰間,嗔怒道:“還不快去……”
待男人走后,欣瑤收了笑,拿了本帳冊,想著心事,愣是半個字也沒看進去。
剛從庫房出來的李媽媽進門來,看到欣瑤呆呆的斜靠在炕上,以為大奶奶是在為聽到鶯歸有孕的事煩憂,心里不由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個世上的女人,畢竟還是得靠兒女傍身的。大奶奶聰明如斯,富貴如斯,也逃不出為蕭家傳宗接待的命運。成親大半年了,肚子遲遲沒有動靜,老太爺雖嘴上不說,眼里的盼望卻是一日勝似一日。
大奶奶從娘胎里便帶著不足之癥,調養了幾年,好不容易斷了藥,偏有了清涼山一難。救回一條命,又挨了老太太一仗,吃了多少苦藥才調養成現在的樣子。
想當初二太太深得二老爺寵愛多年,也是在生下了四爺才算把蔣府二太太的位置坐穩,老太太這才斷了把周姨娘扶上位的念頭。如今大奶奶雖然仗著大爺喜歡,日子過得舒坦,終究是少了立足的根本,不是長久之計啊。
念極此,李媽媽堆了笑意,柔聲道:“大奶奶別急,老太爺這樣好的醫術都說明年能抱上重孫,心里定是有了幾分把握的。大奶奶只要把身子調養好就行了。”
欣瑤此時正在思索ji院一事,突然聽得李媽媽這沒頭沒腦的話,愣了半天,敢情自己這副模樣落在李媽媽眼里,是在為懷不上孩子而著急。
她笑道:“該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急不來。我不急,媽媽也無須急。水道渠成的時候,該來的都會來!”
李媽媽忙笑道:“大奶奶能想得開,就是好事。”
欣瑤想了想道:“哪天,媽媽得空了,代我瞧瞧她去。還有那兩個的婚事也該籌備起來。”
李媽媽道:“大奶奶放心,都暗中準備著呢,那四個香年紀不小了,是放是留,大奶奶拿個主意,正好明年初,一并辦了。梅香,蘭香自大奶奶敲打過后,倒很安份。下頭兩個自打大爺回來后,心思便活了起來。大奶奶防著些。”
李媽媽在大宅門里這些年,練就了一些特殊的本事。哪些丫鬟想爬主子的床,用她的話說,動動鼻子,便能聞出那人身上的騷味。一切破壞夫妻倆和諧的人或事,李媽媽都不遺余力的扼殺在搖籃里。
欣瑤扶了扶頭上的玉簪,笑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金錢富貴沒有幾個女子能受得住這樣的誘惑。媽媽交待下去,外松里緊的看著些吧,也不必太過,男人倘若要變心,你就是防得滴水不露,該到他嘴里的肉骨頭,一根都少不了。咱們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才是正經。”
李媽媽一向是欣瑤說什么,她便做什么,當即點頭應下。
欣瑤又道:“府里適齡的若有合適的婚配,媽媽只管與我來說,實在不行,都便放出去吧。接手的人選,媽媽心里得有數,你先暗中過過目,回頭咱們再細細商議。蕭清跟了我大半年,頗為伶俐,差事辦得妥妥貼貼,他年歲也不小了,他的婚事,你幫我在幾個一等,二等中相看起來。”
李媽媽驚道:“大奶奶這是要抬舉這一家?”
欣瑤輕笑道:“抬舉不抬舉的,還得看蕭總管會不會做人。先預備著總不會錯,蕭清我還得再看兩年,如果是個得用的,我就想著抬一抬。”
李媽媽會意道:“大奶奶想得深遠!”
主仆倆人商議不過一柱香的時間,蕭寒便回了房,李媽媽頗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夫妻倆洗洗漱漱,便早早的上床安置。
許是鶯歸有了身孕的事刺激了兩人,這一夜,男人極盡溫柔的逗弄著身下的可人兒,直到女子軟成一團,才賣力的馳騁起來。而女子則熱情的回應著,年輕的身體糾纏在一處,屋里一室光。
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日,地上便積了厚厚的一層,男人起身前在欣瑤耳邊道了句,那日的雪人堆得頗有些趣味,今日讓下人再堆一個稀奇古怪的。
欣瑤理完事,穿著斗篷,拿著手爐,站在廊下指揮著小丫鬟們在院里堆雪人。
年輕的姑娘們穿紅著綠,在一片白色中打鬧說笑,頑皮的像孩子似的,一張張笑顏,凍得分外嬌美。
欣瑤看著看著,浮上了滿滿的笑意。
蕭總管一身嶄新的襖子,神色匆匆而來,走至欣瑤跟前,把手里的東西恭敬的遞了上去,道:“大奶奶,徐府送來帖子,徐夫人明日邀大奶奶雪中賞梅。”
欣瑤接過帖子,皺了皺眉頭暗道:“怎么會是她?”
當初十六走時,交待她與徐府多走動,并把徐宏遠的婚事交給她操辦,外人只知道蕭寒與徐宏遠的私交甚為親厚,故才出手相幫。
大婚之日蕭寒出京辦差,欣瑤臥床養病,都未出席婚禮,明面上只按著朋友間的禮數,送了賀禮。大婚后諸事煩瑣且她又心懸西北一事,一直沒有機會見過這位傳說中貌美如花,性情溫和的小嬸嬸。
今日燕紅玉突然差人送了帖子,邀請她雪天賞梅,這一舉動著實有些出人意料。
蕭重見大奶奶捏著帖子,面露疑色,躊躇道:“天寒地凍的,大奶奶要不要小的回了去?”
欣瑤擺擺手,笑道:“罷了,難得她有這般雅性,我怎好失約,聽說徐府修繕的頗有南邊的風格,我也正好瞧瞧去。”
蕭重笑道:“大奶奶說的是。小的這就去安排。”
欣瑤含笑點頭。身后的微云看著蕭總管略微肥胖的身子出了院子,才輕輕道:“不過是一張貼子的事,蕭總管還眼巴巴的親自跑這一趟,真真是有心。”
欣瑤眼波一流轉,嗔笑道:“能有本事坐到這個位置上的人,都是有些真本事的。扶我進去,看看明日穿件什么衣裳好?”
微云杏眼圓睜,暗道大奶奶素來不在這上頭計較,衣櫥里新做的幾十件衣裳,連動都沒動過,怎的今日卻在這上頭起了興致?
欣瑤似知道她在想什么,輕輕一嘆道:“晚輩見長輩,哪有衣飾隨便的道理。再說人家皇親貴戚出身,最在乎的就是這些禮數。我雖不能光明正大的以侄女的身份去見,可禮數上不能出錯,方是對小嬸嬸的敬重。”
微云恍然大悟點點頭,扶著大奶奶去了里屋。
夜間,蕭寒回府,聽說此事,皺著眉頭半晌,摸了摸女人略有涼意的手,接過微云遞來的手爐,塞到她手里,才幽幽道了句:“我怎么沒聽阿遠說起過這事,大冷的天,怎的這么多名堂,你多帶些人跟著去!”
欣瑤見男人一副不放心的樣子,心里溫暖,笑道:“聽說現下京里已經頗為熱鬧,許久沒有出門,回來的路上倒想瞧瞧去。”
蕭寒不忍掃興,只溫和道:“今上壽辰在即,天南海北各路人馬陸續進京,想不熱鬧也難。”
欣瑤啞然失笑道:“什么壽辰在即?年尚未過,明明還有三個多月,這般早早進京,只怕是想四下走動,挪個好位置罷了。想必這幾日子,韓王府,蘇府門前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罷!”
蕭寒抬了抬眉毛,用力捏了捏掌中的玉手,欣瑤會意,故意酸酸道:“瞧瞧韓王,再瞧瞧二哥府上,哎,不可同日而語啊,罷了,過年送年禮,我讓蕭重備了厚厚的禮,送到二哥,十六府上,也省得兩個王府門前冷清的不像話。”
蕭寒沉寂片刻,冷笑道:“瑤瑤定想不到今日往韓王府上送禮的是什么人?”
欣瑤奇道:“什么人?”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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