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六心中暗笑不止,偏又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冷聲道:“辦個壽辰,居然短兵相接,倒也是天下一大奇聞。.侯爺好好本事!”
趙正信老臉漲得通紅,臉上一副極其委屈的樣子,聲情并茂的叫了聲:“王爺,下官……”
燕十六抖了一身‘雞’皮疙瘩,溫和道:“罷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本王今日過來是與蕭指揮使說幾句話的,這薄酒我就不喝了。侯爺自便吧!”
趙正信一聽是來找蕭寒的,臉上恭敬更盛,正‘欲’說話,卻見‘門’中快行過來一人,一頭跪倒在平王的馬前,呼天搶地道:“王爺啊,求王爺為下官作主啊,王爺,我‘女’兒冤枉啊!”
“喲,這位是……”
仇明威抬起頭來,臉上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哪還有前一刻的半分氣勢。
燕十六沒瞧出來是誰,倒是那杜天翔眼尖,裝模作樣道:“喲,這不是工部員外朗仇大人嗎?”
仇明威見杜太醫認出了他,‘激’動的頻頻點頭,他朝身后的仇家眾人看了一眼。
仇家人耳聰目明,立馬會了意,青蛙跳水似的撲通撲通跪在了地上,紛紛喊冤,場面頗為狀觀。只把那一旁呆立的趙正信驚了個目瞪口呆,心里把仇家的祖宗八代問候了個遍。
燕十六等仇明威噼里啪啦的一通叫冤后,不急不慢道:“一家之詞,不足為信,侯爺你說!”
趙正信心頭一喜,臉上哀‘色’頓現道:“王爺請入府一聽。”
燕十六見四周圍著的百姓越來越多,下了馬,把韁繩往隨從手里一扔,入了侯府,杜天翔緊跟而上。
“老太太,老太太!”
蘇如雨身邊的媽媽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面‘露’喜‘色’道:“老太太,平王來了,杜太醫也來了,都是來找蕭家大爺的,侯爺正在前頭招呼。夫人讓老奴給老太太說一聲!”
李氏尚未反應過來,‘女’眷中已一片驚聲,許多尚未成親的姑娘們臉上均浮著紅云,用帕子遮面掩住了,不約而同的看向蔣欣瑤,也沒了那看戲的心思,都直著耳朵細聽。
欣瑤極為謙虛的垂了眼。
心道好好的一出“桃‘花’扇”,聽得七零八落,真真是可惜了那戲子上好的身段和扮相。
李氏猶不相信,忙又問了一遍,這才笑容滿面的坐了下來,瞧著欣瑤對身后的人道:“快把戲本子拿去給大‘奶’‘奶’瞧瞧!”
欣瑤忙擺手笑道:“今日是府上的好日子,欣瑤哪敢越俎代庖,反客為主,老太太點的幾出戲,我瞧著就很好。”
李氏極為受用的笑了笑,話峰一變道:“哎,我如今也老了,也不大愛瞧這些打打鬧鬧的戲了,反覺著爺兒們,娘兒們聚在一處,說說笑笑的更為熱鬧。若有孫子,孫子媳‘婦’,重孫子,重孫‘女’縈繞膝下,那就是天大的熱鬧,大‘奶’‘奶’到了老身這個年齡就知道了。”
蔣欣瑤只覺得好笑,光天白日的,這李氏變臉比變魔術還快。前一刻隱隱綽綽的暗示她不歡迎蕭寒回趙家,后一刻就直截了當的明示她盼著大團圓了。只這世上之事,又豈能皆如她所愿?
眾人見李氏這般說話,看向欣瑤的目光又有所不同,趙文靜,趙文英姐妹倆對視一眼,眼中的笑意滿滿。
只要蕭寒夫‘婦’一入族譜,就成了她們名正言順的長兄長嫂。都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以后大事,小事都得讓“父母”作主了才是。
趙正信的兩房姨娘笑得有些僵硬,盧氏的兩個兒媳‘婦’則不屑的撇了撇嘴,恍若未聞,兩人湊在一處輕聲細語,旁若無人。
欣瑤淡淡一笑,道:“我要到老太太這個年歲,有老太太一半的福氣,就阿彌陀佛了。”
話說一園子的太太,小姐對平王親臨趙府表現出極大的興趣,誰又知前頭的形勢急轉直下。
正院里坐南朝北,擺了一張太師椅,一梅‘花’小幾,椅上燕十六正襟危坐。
杜,蕭兩人一左一右‘侍’立,一個豐神俊秀,臉上含著笑,一個高大結實,面黑如鍋底。
只見那仇明威專聲情并茂道:“小‘女’本‘性’善良,下毒一事,純屬冤枉。自她與趙家和離,整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日夜啼哭,求王爺為小‘女’作主啊。
燕十六緩緩開口道:“侯爺,仇大人所言,你意下如何?”
趙正信不屑道:“簡直一派胡言。王爺,仇氏下毒人證物證俱在,在其臥房的‘床’底下,還搜出了半包夾竹桃粉,何來的冤枉?”
對于專業知識極其熟稔的杜太醫來說,普及一下‘藥’理知識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故出聲道:“夾竹桃又名柳葉桃,有毒,若食用,能引起惡心,嘔吐,腹痛等癥狀。輕則暈厥,重則衰竭而死!”
杜太醫的話輕輕一出,眾賓客議論紛紛。
仇明威咬牙道:“敢問侯爺,小‘女’為何要下毒?”
“她為什么要下毒,我又如何知道?我自問趙家待她不薄,誰知她卻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來。王爺,此事已經明了。請王爺還下官一個公道。”
燕十六搖著扇子,聲‘色’俱厲道:“仇大人,你‘女’兒下毒在先,已犯下大錯,趙家念舊情,不予追究,本應感恩待德,為何還要來鬧事。”
仇明威見平王動怒,忙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到王爺跟前,道:“王爺,請您過目。”
燕十六也不去接,只把眼睛朝杜天翔身上一瞄。
杜天翔會意,接過紙瞧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彎腰在平陽王耳邊輕語幾句。
眾賓客只恨自己沒長了順風耳,只得干著急。
“王爺,眾所周知夾竹桃粉入‘藥’可墮胎,‘藥’鋪為招攬生意,常‘私’下有備。下官想小‘女’用此物下毒,必從‘藥’鋪買來,為此,下官動用了仇府所有的親朋好友,‘私’下查探。皇天不負有心人!”
仇明威神‘色’一斂,頓住了嘴。
眾賓客心頭暗恨,關鍵時候員外郎可別大喘氣啊。
仇明威吊足了眾人胃口,又道:“老太太中毒前侯府確有買過這物什,然買的人并非我‘女’兒,也非我‘女’兒身邊的人。正是我曾經的好‘女’婿。”
此言一出,眾賓客嘩然,都把目光落在一旁的趙俊武身上,
趙俊武剎那間慘白了臉‘色’,跳腳道:“糊說,糊說,我什么時候買過。”
仇明威上前兩前,直視趙俊武雙眼,一字一句道:“可要我叫那‘藥’鋪的伙伴與你對質?三兩二錢,分毫不差。”
趙俊武慌‘亂’中移開眼神,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
趙正信見勢不妙,心思轉得飛快,忙道:“‘混’帳,王爺跟前,還不如實說來。”
趙俊武心一橫道:“父親,無中生有的事,你讓我如何從實說來。仇家為了報復我,編造謊言往兒子身上潑臟水,父親替兒子作主。”
趙正信深信兒子不會說謊,忙恭身道:“王爺,小犬從小飽讀詩書……”
話還未完,仇明威冷笑道:“好一個飽讀詩書,我且問你,那幾天天往怡園跑,為的是什么?”
趙俊武不想仇家連怡園的事情也查探到了,氣得被‘逼’出了幾分血‘性’,怒道:“我在怡園待客喝酒,與你有什么相干。”
“待客喝酒,我呸!怡園一桌最少五百兩銀子,你一連三天,天天待客,待的什么客,‘花’了多少銀子。不是我小看于你,你身上藏了經年的‘私’房只怕也沒有一千兩銀子。”
“老不死的,你管我身上有多少銀子,小爺我就往怡園去了,怎么著。”
“趙俊武,你再敢罵我父親一句,看我不‘弄’死你個小畜生!”
仇子元見父親被辱,忍不下這口氣,當下揮著拳頭不管不顧的回罵過去。
蕭寒不知何故捂嘴輕咳一聲。
燕十六猛搖了幾下扇子,一旁的杜天翔冷笑道:“仇大人,你兒子好大的氣勢,光天化日就要打打殺殺,眼里還有沒有王法。仇家若有什么真憑實據,盡管說出來,王爺定會秉公辦事,若沒有,那就別怪王爺治你一個誹謗之罪!
趙正信把蕭寒、平王、杜太醫之間微妙的關系看在眼里,頓時安心不少。
仇明威當庭廣眾之下被呵斥,慘白著一張臉道:“回王爺,趙俊武買‘藥’一事,‘藥’鋪的伙計均可作證。且下官打聽到,那幾日怡園客房住著一位絕‘色’‘女’子,趙俊武往怡園就是為了與那絕‘色’‘女’子幽會。所以,下官大膽猜測,小‘女’下毒一事根本是趙俊武一手所‘操’縱,目的是為了休妻再娶!”
燕十六臉‘色’不豫道:“趙俊武,可有此事?”
趙俊武一聽平王叫自個的名字,嚇了一跳,忙道:“回王爺,絕無此事。”
杜天翔冷冷道:“這道奇了,一個說有,一個說無,讓人相信哪個是好。王爺,怡園原是你所開,不如把那‘藥’鋪和怡園的伙計叫來一問,真假不就見了分曉。”
“好主意!”
燕十六收了扇子,撫掌道:“來人,速速把這兩處伙計帶到這里,本王有話要問!”
“慢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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