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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獄司是大周朝建國初太祖皇帝李俊義建立的,原本是掌管內宮之中太監宮女們的刑罰,漸漸的刑獄司的權限開始大了起來,皇室之中不少不能對外宣揚的陰私之事也都由邢獄司出面,刑獄司甚至開始掌管皇室內部的刑罰和上頭暗地里交代的一些不能見人的事情。
刑獄司與暗衛不同之處在于,刑獄司的人都是內侍,武功不要求多高,但是必須心狠手辣,冷心冷情。
賀林晚自然是不想看到葉以寧進刑獄司的,他原本的性情就已經很冷了,若是再進了刑獄司那種地方,怕是活得更不像是一個正常人了。
賀林晚很憂慮,可是她也知道葉以寧很固執,以前她總是懷疑他那冰冷的性情中還隱藏著一股子瘋狂狠戾的勁兒,任何人都沒有辦法能改變他的決定,他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對自己也極狠的人。
李毓玩味地道:“進刑獄司要經過十分嚴厲的身份排查,葉以寧居然可以瞞天過海,我也開始好奇前朝趙氏到底隱藏了多少實力了。”
賀林晚笑了笑:“李氏王朝到如今不過區區幾十年壽命,趙氏家族卻統治了中原地區將近三百年,直到現在還有一些古老的家族暗地里希望趙家可以復辟,因為在他們眼中你們李家的人不過是沐冠而猴的跳梁小丑,往上數三代連給他們提鞋都不配!所以說這么些年趙氏暗中能聚集這么些力量并不稀奇。”
賀林晚這話說得像是調侃也像是嘲諷,李毓原本是應該生氣的,但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賀林晚一眼,并未爭論。
賀林晚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想到剛剛還將李毓的手燙傷了,再開口的時候終于不再那么尖酸刻薄:“不過目前你也無需太擔心趙家,自古以來那些被趕下神壇的帝王家族有多少?最后能重新上臺的又有幾何?氣數盡了就是盡了。”
“那依你看,李家的氣數還能保持多久?”李毓問道。
賀林晚沉默了一下,笑了笑:“世子這話不該問我。”
“哦?那要問誰?”李毓挑眉。
賀林晚看著李毓,兩人對視了片刻。她才嘆道:“以前讀史書的時候總是不太理解,為何每到一個王朝氣數將盡的時候,都會出現一些天象示警或者出現一兩位可以預言的能人異世。后來我才想明白,一個政權是不是氣數將盡。上位之人是心中有數的。所以,不如世子來告訴我?”
李毓道:“李家至少還有兩百年國祚。”
賀林晚看了李毓一眼,但笑不語,終究沒有反駁他。
兩人再次相對無話,直到馬車又停在了之前賀林晚下車的地方。
“公孫家的事你打算從何處著手?”李毓在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問。
賀林晚起身下車:“等公孫顯和我父親的消息。放心。戰事剛結束,皇帝就算是想要卸磨殺驢也會再忍耐一冇陣。”
賀林晚下了車就看到自家的馬車停在了原處,李毓的馬車往前行駛了一會兒又停了了下來,直到賀林晚上了自己家的馬車,馬車緩緩駛入了正街,李毓的馬車才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賀林晚回到賀府的時候衛氏還沒有回來,不過她剛將外出穿的衣服換下來,小丫鬟薄荷就進來稟報說承恩伯夫人派人來請賀林晚過去佛堂。
自上次被承恩伯夫人叫過去一見之后賀林晚就沒有再見過這位祖母了,賀林晚有些摸不透承恩伯夫人這次叫自己過去是要做什么。如果是為了賀光烈的事情,她應該叫衛氏過去才是。
不過賀林晚還是讓春曉給自己稍稍收拾了一下。就過去了。
佛堂里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院子里那一顆菩提樹正是掛果的時候,兩個小丫鬟正站在樹下仰頭看著,她們不敢說話喧嘩只是相互用手比劃著交流,轉眼看到賀林晚自己推門進了院子嚇了一跳,匆匆行了一禮之后立即跑去稟報了。
不多會兒,小丫鬟就跑出來說承恩伯夫人讓賀林晚進去。
佛堂里彌漫著檀香的味道混合著常年燒香積累下來的香火氣很是讓人凝神靜氣,賀林晚看到承恩伯夫人正盤腿坐在窗下的那個矮幾旁,還有一人與她相對而坐,因背著門這邊。賀林晚看不清她的容貌。
承恩伯夫人朝著賀林晚招了招手,平和地道:“過來。”
賀林晚向承恩伯夫人行了禮,轉向她對坐的那人的時候卻有些躊躇,那人卻是先站了起來:“見過賀姑娘。”
賀林晚這才看清楚了她的面容。這女子年紀大概在三十左右,容貌尋常,身上穿著普通的麻布衣裳,梳的并不是已婚的婦人頭,只別了一根檀木簪子做飾物。咋一看就是一個很尋常的樸素女子。但是她起身說話的時候骨子里帶著的那股沉靜雅致的氣質就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來。
魏氏說:“阿晚,你回瑛姑一禮吧。”
賀林晚依言向眼前這位叫瑛姑的女子行了一禮。瑛姑也坦然受了,賀林晚起身的時候對上了瑛姑的目光,瑛姑點頭一笑。
兩人坐下,瑛姑依舊與承恩伯夫人相對而坐,賀林晚坐在了承恩伯夫人的右側。
魏氏也沒有跟賀林晚介紹這瑛姑是何許人,只是對瑛姑道:“這便是我剛剛跟你提到的嫡長孫女,名喚林晚。你瞧著如何?”
瑛姑聞言仔細打量了賀林晚一會兒,然后微笑著頷首:“不愧是伯府的姑娘,仁孝知禮,氣度不凡。”
魏氏被拍了馬屁臉上卻并無喜悅驕傲之色,反而問道:“哦?今日不過是第一回見到她,你也只看了她幾眼就能看出來?”
瑛姑卻并無被拆穿的尷尬,反而笑著道:“賀姑娘剛一進來我先起身問好,她應該知道我身份不高,您讓她向我這一介布衣行禮,賀姑娘二話不說就照做了,我仔細觀察過她并無半分勉強不忿之意,這說明賀姑娘仁孝知禮。你未曾向她介紹我是何人,反倒讓我評價于她,這個過程她一直淡定坦然,由此可見氣度不凡。”
魏氏聞言終于笑了:“那你可愿意收下她這個徒弟?我是知道你的規矩的,若是學生不合眼緣,主家給的供奉再多也是不收的。”
賀林晚這才明白這女子的身份,上次魏氏說要托娘家嫂子給她尋個女先生,沒想到還真的將人給找來了。
瑛姑道:“夫人嚴重了,賀姑娘如此資質,能教這樣的學生是我的福氣,還要看賀姑娘是否愿意要我當她的先生了。”
魏氏微微一笑,看向賀林晚:“這位是我給你請來的女先生,琴棋書畫所有世家女子要學的那些東西她都可以教你。她單名一個瑛字,你便喚她一聲瑛姑姑吧。”
賀林晚知道這事兒輪不到自己當場拒絕,便順著魏氏的意思喊了一聲“瑛姑姑”。
魏氏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賀林晚道:“等你母親回來,讓她在你們西院給瑛姑安排好住處,平日里要以待先生之禮待之。”
賀林晚應下了。
瑛姑對賀林晚溫聲道:“不必急,我要三日之后才進府。”
魏氏并無異議,賀林晚自然也沒有反對。
之后魏氏還要留瑛姑說話,賀林晚便先離開了佛堂。
賀林晚回到西院的時候衛氏剛剛回來不久,見賀林晚冇進來了連茶都沒有來得及喝一口就問:“你祖母喊你過去所為何事?”
賀林晚給衛氏奉了一杯茶,見她喝了才將瑛姑的事情說了。
衛氏聽完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賀林晚安慰她道:“娘不必擔心,就算祖母有什么安排我現在年紀還小呢,五年后的事情誰有能說得準?”
衛氏想想也是,只是她還是擔心地看了賀林晚一眼:“聽你說這位瑛姑待學生應該比較嚴厲,娘擔心你適應不過來。”
在衛氏的印象里,賀林晚就是那種練武能練上三天三夜都不會累,但是一遇上讀書彈琴寫字繡花這樣的事情她是一刻鐘都堅持不下去的。以前賀林晚是衛氏親自教導的,衛氏在別的事情上雖然不算是個沒有主見的人,但是在對待兒女的問題上就難免有些下不了狠心了。
賀林晚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瞧著瑛姑姑脾氣挺好的,何況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像是小時候那樣使性子的,娘您安心啦。”
賀林晚問衛氏去山東的人安排得怎樣了,衛氏道:“我找到了以前我娘留給我的一個老管事讓他帶著他兩個兒子親自跑一趟,只要有消息就捎信回來。”
瑛姑果然在三日之后來到賀家,她所帶的行李很少,只有一個小包袱,除此之外還帶了一個伺候她的啞巴小姑娘。
衛氏雖然并不想要接受承恩伯夫人的人,但是與瑛姑聊過之后對她這個人并無惡感,也沒有反對她留下。衛氏讓人給瑛姑安排了住處,原本衛氏還想給瑛撥一個丫鬟使喚的,瑛姑卻是拒絕了,說自己有啞妹隨身伺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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