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并沒有進蓬萊城,他在城外就與賀光烈的人馬分道揚鑣,在程嚴的護送下前往東環島。↗,
賀林晚從賀光烈那里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并不意外,李毓在路上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就算他想進蓬萊城歇一歇,已經知道五皇子打算的賀光烈也是不敢留他的。
“城外流民?”賀林晚抬頭看向賀光烈。
賀光烈道:“五皇子無非是想要借著流民當掩護除掉李毓,不過我已經將此事告知公孫顯。”
賀林晚想到了什么不由皺眉:“您說當時五皇子身邊只有您和閆回,若是消息泄露導致五皇子的計劃失敗,父親您怕是難逃嫌疑……”
賀光烈不在意地打斷:“就算五皇子有所懷疑,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拿我如何。只是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蓬萊城有薛行衣,我要是動作太大就會被發現。”
賀林晚聞言連忙道:“父親您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接下來的事情不用過問了。”
賀光烈看著賀林晚的目光難得地帶了幾分威嚴和鋒利:“你知道就好!接下來幾好好在家待著,就別出門了。”
賀林晚一愣,隨即無奈一笑:“知道了父親,我哪里也不去。”難道還擔心她偷偷跑去見李毓不成?
賀光烈瞇著眼睛仔細觀察賀林晚,見她不像是敷衍自己臉色便稍微好看了一些。其實賀光烈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在他看來一個女子愿意無條件幫助一個非親非故的男人無非就是看上他了,李毓賀光烈也是見過的,那相貌確實能勾得小姑娘為他赴湯蹈火。
“容貌對男人而言是最無用處的,你切記不要以貌取人!”賀光烈難得語重心長地教育閨女。
賀林晚裝作懵懂的樣子:“男子就要像父親這樣?”
賀光烈本想點頭,想了想又覺得不對,看了坐在不遠處提著筆描花樣子的衛氏一眼,清咳一聲微微提聲道:“當然,這世上也不乏能力出眾,相貌也偉岸的完美男子,若能遇上這樣的那定是祖墳冒了青煙了。”
賀林晚順著賀光烈的目光忍著笑點了點頭。
這一晚注定是個多事的夜晚,戌時剛過就有人將賀家大門敲得震天響,正房的燈亮起來的時候賀林晚就醒了過來,值夜的春曉還在呼呼大睡。賀林晚自己摸黑下床穿上了熏籠上的襖子,剛一打開西廂的門就看到看到賀光烈已經穿戴整齊跟在一個提著燈籠的婆子后面大步往外走。
看到賀林晚出來,賀光烈接過婆子手上的燈籠吩咐:“去看看馬準備好了沒有。”然后便朝西廂這邊走來。
“父親,出事了?”即使是無星無月的冬夜,賀林晚也能看見賀光烈緊緊鎖起的眉頭。
賀光烈剛要說話,看到賀林晚身上只穿了一身薄襖眉頭不由一豎:“怎么穿這么少!誰讓你出來的!回去!”
好在這時候聽到動靜的春曉拿著一件厚厚的毛披風追了出來,迅速給賀林晚披上了。
賀光烈瞪了主仆倆一眼,又聽見外頭在催,便匆匆對賀林晚道:“那位世子一上島就跟一群難民起了沖突,東環島不知被誰放了一把大火燒了起來,五皇子讓我帶人去島上看看。”
“火是誰放的?”賀林晚立即抓住了重點。
賀光烈看了春曉一眼,朝著賀林晚搖了搖頭,然后才道:“不清楚,說是難民放的火。”
賀林晚卻懂了賀光烈剛剛搖頭的意思是火不是五皇子讓人放的,對上賀光烈那有些意味深長的目光賀林晚明白五皇子讓賀光烈帶人上島肯定不止是看看情況這么簡單。
外頭等著的人又在催了,賀光烈急著出門,便沒有跟賀林晚多說,交代了一句:“我去看看,你啥也別管回去睡。”就走了。
看著賀光烈大步出了院子,賀林晚轉頭見正房的燈還亮著知道衛氏也醒了,怕衛氏擔心賀林晚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往正房走去。
衛氏果然已經醒了,披著夾襖坐在床頭不知道在想什么,見賀林晚進來便責備道:“怎么過來了?冷不冷?快上來暖暖!”
賀林晚順從地脫下披風爬到了衛氏的被窩里,衛氏立即抓著她有些冷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暖著。
賀林晚靠在衛氏溫暖的懷里感到十分安心,不由得軟軟地喚道:“娘。”
衛氏應了一聲,將她抱得更緊:“怎么了?還冷?”
賀林晚搖了搖頭。
衛氏見賀林晚不說話,摸了摸她的頭。
“阿晚,你喜歡這里嗎?”衛氏突然溫聲問道。
賀林晚聞言抬頭:“娘為什么這么問?”
衛氏嘆了一口氣:“前日京中又來信了,你祖母特意問起了你。我看她的意思似乎是有意讓你回京。”
賀林晚想了想:“祖母有空操心我的事情,看來魏家起復有望了。”
衛氏見賀林晚只聽她說這么一句就能想到這么遠不由得有些無奈,卻還是順著她的話道:“今年范相生辰圣上特意讓人送了賀禮給范相,還多次對左右稱贊范相乃肱骨之臣,都傳圣上有意讓范相回朝。范相若是起復,魏大人這個范相門生肯定也能重新得到重用。”
賀林晚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娘,我不想回京,我想跟您在一起。”
衛氏聞言心中一軟:“娘也舍不得你一個人回京,若是非走不可,娘陪你一起回去。”
賀林晚知道衛氏和賀光烈感情深厚,卻愿意為了她而忍受與賀光烈夫妻分離不知該說什么好,只能帶著鼻音撒嬌道:“我們都不回去不好嗎?我們走了爹怎么辦?”
衛氏自然也是不想回去的,但是想了想,她猶豫道:“阿晚,你畢竟長大了,馬上就要到說親的時候了。”衛氏知道賀林晚聰慧,也知道她不像是一般閨閣女子一提起婚姻之事就害羞無措,所以也就說得直白。
賀林晚撒嬌:“娘,您舍得這么早就把我掃地出門啊?”
衛氏不由得好笑。
其實衛氏又何嘗舍得賀林晚早嫁?在她心里女兒還是個需要呵護的孩子,她無法想象她現在就嫁給一個男人生兒育女,要整日在婆婆面前立規矩,跟一群妯娌明爭暗斗,甚至與丈夫后院里的鶯鶯燕燕們勾心斗角。
只是隨著賀林晚年紀漸長性子越來越沉穩,又出落得精致美麗,明里暗里向她試口風的人便多了起來,就連……
賀林晚見衛氏眉頭皺了起來,立即抬手替她抹平了:“娘,我還小呢,您就多留我幾年吧。”
衛氏嘆了一口氣,看著女兒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小臉,突然有些猶豫地問道:“阿晚,對那位世子你好像特別關注?”
賀林晚隨意道:“有過幾面之緣,他幫了我幾回忙,不過也僅此而已,并無太多瓜葛,畢竟……不是一路人。”
衛氏見賀林晚說得坦然便也放了心,擔心女兒對李世子芳心暗許的并不止賀光烈一個。
賀林晚卻想起了與李毓的五年之約,已經到了第五個年頭了,期限過后兩人各自嫁娶,互不相干。她幫李毓確實只是出自利益的考量,即便是有幾分幼年情誼,如今又能剩下多少呢?世事難料,人心易變。
衛氏見賀林晚安靜了下來,以為她睡著了,便沒有再出聲。
可惜這一晚她們注定無法安睡。
不知過了多久,衛氏和賀林晚就被外頭的鑼聲吵醒了,賀林晚本就沒有睡熟,聽道動靜立即警覺地坐起了身。
衛氏也醒了過來:“外頭怎么這么吵?出什么事了?”
這時候李嬤嬤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不好了太太,外頭走水了!”
衛氏嚇得一個激靈,立即清醒了過來:“小虎子呢?快抱過來!阿晚!”
賀林晚立即拉住了衛氏的手:“娘我在,您別急,聽動靜走水的地方離我們這里還很遠,嬤嬤,您知道是哪里走水嗎?”
李嬤嬤也反應過來自己把衛氏嚇到了,立即道:“太太,是兩條街外的杏林巷那一帶走水,您別擔心,火燒得再大一時半會兒的也燒不過來的!”
衛氏終于松了一口氣,但是一顆心還是提著:“派人去看看情況,這天干物燥的,要燒起來也容易。再遣些人手去幫忙救火!對了,大門也要看緊了!”
見幾個大丫鬟也起身來了正房,衛氏立即吩咐她們去把小虎子帶到正房來。
小虎子很快就被領來了,小少年腰上還戴了一把佩刀,走進來的時候虎虎生風,往衛氏和賀林晚面前一站,還真有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李嬤嬤派去打聽情況的人還沒回來,五皇子那邊就派人來了,說是火勢太大,為了安全起見讓衛氏她們去穩妥的地方避一避,等火撲滅了再回來。
這附近的幾條街住的都是登州城的官員,五皇子也不單單只是讓人來接衛氏,別的官眷也都有人來接,衛氏見此也不好推辭,便給兒女都穿上厚衣裳帶著他們坐上車離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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