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等到雪停,又等了幾日,大大的太陽終于出來了,路上的積雪也慢慢融化,李家的小店中終于又是客來如潮。
因著風雪大,從下雪到雪化已經等了不少日子,店里的許多料調食材都缺了不少,李鸞兒就趁著這日陽光正好,趕了驢車去城里買東西。
雖說雪化了,可路卻很是難走,官路也都是黃土碾就,這大雪一蓋一消,冷熱交替之間顯的泥濘的很,李鸞兒這一路走過來,心下慶幸趕了驢車,若單靠兩條腿進城,恐怕回去一雙鹿皮靴子就要不得了。
北地嚴寒,雖說出了太陽,可這天氣也冷的可以,李鸞兒穿著厚厚的棉服,外邊又披了兔毛披風,頭上戴了風帽,耳朵上還戴了灰鼠皮的耳套,整個人弄的跟個球似的,行動起來都不方便。
她到如今其實已經不太在意冷熱了,只金夫人和李鳳兒不放心,硬是逼她穿的這么厚,搞的李鸞兒實在有些不舒服。
眼看著就要入城了,城門口的守官西側,曬著早起的太陽,兩只手縮在袖籠中,也顧不得去瞧入城的行人,兩人湊在一處說話。
李鸞兒趕著驢車進了城門,先把驢車寄存好,就快速找到相熟的店鋪采買東西。
油鹽醬醋這些調料少不得,還有好些香料也要買,金夫人配的藥酒缺了幾味藥材,李鸞兒也要幫她買回去,另外,那位秦冒秦公子好幾天了一直穿一套衣服,這次,李鸞兒要去布店幫他買些布料,回去叫李鳳兒或金夫人幫他做兩身衣物好替換。
李鸞兒想著店中這幾天客人又多了起來,再加上天氣冷,說不得哪時候又要下雪,到時候。出來采買東西也實在不方便,索性每樣東西都多買些。
她先把硝制好的皮子賣掉,把銀子收好,又拿出店中帳面上取出來的銀子去各大店鋪采買。
李鸞兒采買的時候多了。各個店鋪的伙計也都相熟,一見她進來,就笑著迎過去,李鸞兒直接拿出單子念,那些伙計飛速的幫她反貨物裝好,派人送到她寄存車子的地方。
一上午采買下來,大多數的東西都買得了,李鸞兒又去肉攤上買了半扇子豬肉,另外把肉鋪上剩下的瘦肉和骨頭全都打包買走。
買了肉,又去糧鋪買了些米面還有紅薯粉。并各類的雜糧等等。
叫伙計把東西幫她送到城門口,李鸞兒也覺得餓的,便在外邊的小吃攤上買了十來個包子吃了起來,正吃的過癮,便聽到一陣喧嘩。她一打聽,原來是某個村落里因著雪大壓塌了牛棚,把一頭老黃牛給砸死了,這家人便報了官,現把牛殺了,要賣牛肉。
好長時間沒有吃過牛肉,李鸞兒早饞的不成了。她也顧不得吃包子,把包子打包裝起來就順著人聲過去。
城墻根那幾處賣肉的攤子上,便見牛已經殺好了,有幾個人正圍著談斤論兩,和賣主講價錢。
李鸞兒湊過去問:“牛肉還有沒有?”
那賣主大約四五十歲的年紀,一臉的皺紋。皮膚很是粗糙暗黑,一瞧就是莊戶人家,他笑道:“還有呢,俺這牛伺侯的好,肥的很。殺了四百來斤肉呢,這幾位客官可要不了那么多。”
李鸞兒聽了,又趕緊問那幾位買主,各自問了他們要買的斤兩,算了一下,那幾個人買二百余斤,這牛還有一百多斤的肉可賣呢。
當下,她也不客氣,直接對那賣主道:“剩下的全給我留著,價錢上好說。”
終于啊,李鸞兒到古代半年多了,也過了一把土豪的癮。
賣主笑著應下,給那幾位把牛肉分了,剩下的幾乎有半扇牛肉給李鸞兒稱了稱:“小娘子,剩下一百八十二斤,這牛肉貴,冬天肉更貴,小娘子剛也聽到了,俺這肉二十五文一斤,一共四兩五錢五十文,你給俺四五兩錢就成了。”
李鸞兒也沒講價,叫賣主把肉放到車上跟她走,到了城門口她寄存驢車的地方,李鸞兒一手提著牛肉扔到驢車上,放好后,拿出銀子給賣主結了帳。
這時候,那幾家店鋪送貨的伙計也都到了,李鸞兒叫他們把東西搬到車上,和看車子的人結了帳,就趕著驢車往回走。
等她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李鸞兒把車停在院中,吆喝了一聲,便見秦三兒帶著秦冒出來幫忙搬貨物。
秦三兒是苦出身,平日里干活多,搬起貨物來自然輕松,可秦冒卻是抓瞎了。
他扛布料,把布料扛起來手都直哆嗦,歪著脖了擰著身子愣是走不了,放下布料,他便搬那小簍子里裝的調料,才搬起來,就聽簍子里的東西咣當直作響,嚇的秦三兒趕緊道:“你先放下,我來,我來,這物件可不好搬。”
秦冒趕緊放下小簍子,又去提肉,只這肉一直在外邊凍著,如今已經結了薄冰,提起來凍手的很,他一時沒拿住就這么掉到地上。
李鸞兒看的眼睛都直抽,實在受不了,才想打發秦冒回屋子里,便見李鳳兒一掀棉布門簾從屋中出來,手中拿著雞毛撣子大聲道:“秦冒,叫你在廚下洗碗你把碗都摔了,還有臉出來搬東西,這車東西如果再叫你給毀了,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李鳳兒已經多久沒發這么大的脾氣了?
李鸞兒是記不起來了,不過,她卻知李鳳兒如今的脾氣比她剛來的時候可好了不少,這秦冒能惹的李鳳兒如此的脾性大作,可見是闖了大禍的。
“鳳兒……”秦冒剛叫了一聲,見李鳳兒柳眉倒豎,鳳眼圓瞪,趕緊改口:“小娘子,我這不手生,等做熟了就不會再……”
“干了一天活還手生,你哄哪個呢。”李鳳兒氣的不行,雞毛撣子揮舞著,可就是沒往秦冒身上招呼,雖然聽的啪啪作響的聲音,可是,那雞毛撣子全打在一旁的拴馬樁上:“叫你去客房燒火,弄的煙熏火燎,差點沒把房子燒了,叫你燒水,你弄個水漫金山,叫你洗碗,你說你打了多少盤子碗,我們家是開店,不是開善堂,供不起你這么作耗。”
李鸞兒一聽就知道了,李鳳兒那是心疼啊。
這小店李鳳兒傾注了不少心血,從店里的擺設到客房的床鋪被褥的采買,全都是李鳳兒一手操辦的,便是那廚下用的碗碟,也都是李鳳兒挑選出來的,現在,秦冒把她的心血糟踐了不少,李鳳兒自然生氣。
她沒有把秦冒打的他爹都認不出他來,這已經是努力克制,給秦冒留了不少面子了。
“實在對不住。”秦冒沒奈何,也知道他闖了禍,耐著性子給李鳳兒賠不是:“小娘子且先記著帳,以后我賠你就是了,小娘子莫氣,實在是我的不是,我以后努力,努力好好干活。”
面對脾氣這么好的人,李鳳兒如果再不依不饒的就實在有些過了,她無奈嘆了口氣:“算了,你是大爺,您啊,天生就不是干活的人,以后,還是少干些吧,也給我家省些銀子。”
這里李鳳兒正數落秦冒,不想李春從屋里出來,小心的拽拽李鳳兒的衣服:“妹,小妹別生氣,大郎也不是有意的,我,我有錢,小妹再買碗。”
李鳳兒回頭看看緊張的李春,再看看李春明顯維護秦冒的樣子,更是渾身無力,她擺了擺手:“算了,我哥哥都給你求情了,我也不與你計較,這幾天你盡量的多學著些,如果再弄壞東西,看我不打……”
“打斷我的腿,知道,知道。”秦冒笑呵呵的應下,李鳳兒冷哼一聲,轉身回屋。
李鸞兒看這一場鬧劇,也頗有幾分無奈,叫過秦三兒,讓他帶著秦冒回屋,剩下的那些肉啊什么的重東西,李鸞兒自己一個人扛進廚房。
把東西放好,李鸞兒又叫正在忙活的馬方過來,叫他把驢車趕進棚子里。
李鸞兒則快步進了后院,在廊下跺跺腳,換了鞋子就進了李鳳兒的屋子。
李鳳兒正坐在床上生悶氣,李鸞兒看了不由失笑:“我說你氣個什么,那秦冒明顯就是哪家的公子哥,不會做活也是難免的,他摔了東西毀了貨物,你只管記著,他家人尋了來,叫他多賠銀子就是了,反正他就是一只大肥羊,到時候咱們狠狠宰殺便是。”
一句話,李鳳兒撲哧一聲樂了。
李鸞兒看李鳳兒不再生氣,就坐過去從懷里摸出幾樣果脯:“瞧,你最喜歡的杮子干,話梅還有蜜汁杏脯。”
“呀!”李鳳兒頓時一臉的驚喜:“這杮子干倒是真的好,姐在哪買的。”
“街市上一個婦人提了籃子賣,我瞧著好就買了一些,你要是愛吃,下次進城的時候再與你多買些。”
“謝謝姐姐了。”李鳳兒歡快的接過果脯,很享受的咬著杮子干。
李鸞兒瞧她高興了,便和她商量:“我看秦冒就那么一身替換衣服,哥哥個子比他高,哥的衣服他也穿不了,就買了些料子,你抽個時間裁了給他弄兩身棉襖穿,再怎么說,人在咱們家,總不能讓他跟個凍貓子似的,好像咱們有多苛待人似的。”
李鳳兒吃著杮子干,心情好了不少:“行,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不與他生氣,一會兒我就去挑匹料子,給他裁兩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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