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不管是院子外還是屋子里,用的都是清一色最好的大青磚,最貴的大青瓦片建的,雖看著只是一個不太大的四合院子,但卻是樓上摟下,瞧著就像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屋子。
再加之,江氏來到這里后,看著楊家村的人差點把楊滿倉和曹氏他們吹捧到天上去的勁兒,一對比自己現在的情形,她心里不舒坦極了。
如今聽著楊滿倉這樣說,江氏便淡淡的諷刺了一句,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夠讓大多半在這吃酒席的人聽清楚:“這樣說來,還虧得我當初花錢把楊柳買進了門,不然今兒這兒媳婦怕是會飛了。”
提起這事情,全院子來吃喜酒的人都不做聲了,畢竟這事情對楊家人來說不是啥好事情。
但這世上偏偏就有那么些好事的人。
方才一直沒找到機會說話的滿秀在聽了江氏的話后,連忙笑著附和江氏:“是呀,這白家嬸子說的對,楊家若是當初沒有賣女兒那三十兩銀子的本錢,今兒家里也不會有現在這樣好。”
“依著我說,楊家人要好好多謝人白家一番才是,當初你們家的閨女也只有他們家肯花錢買……”滿秀一頓霹靂巴拉,把當初的楊家說的賣女是為了求榮,前些年過的比鬼都不如,就到處討好別人,如今有了幾個錢便了不起,看不起人了。
江氏當時也不知道處于什么心態,按理她應當也聽得出滿秀和楊家肯定是有仇恨。她是不應該接滿秀的話,但是她偏偏就接了。
而且兩人一唱一和,還聊的非常帶勁,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最后說的起勁甚至都湊到一桌去說了,連白向辰和菊花他們上去拉都拉不住。
因為這兩人,酒席的氣氛完全不像之前那樣好了。村里人都知道江氏是白家的親家。也不好在這里多呆,都匆忙吃完酒席就來跟楊家人告辭。
吃完酒席,一一把客人都送走之后。楊柳看了看坐在院子里一直相談甚歡的江氏和滿秀,她冷冷的掃了一眼,喊來白向辰,跟他說:“白向辰。去跟你娘說,她喜歡和滿秀聊天。讓他們出去聊,我家不供在我家吃了喝了,還說我家閑話的人。”
白向辰滿臉為難,今兒這事情他自然知道又是他娘子找茬。他低聲跟楊柳認錯:“這,柳兒,對不住。我娘大抵是不知道滿秀和你們家關系不好。”
楊柳瞟了他一眼,反問道:“你是這樣認為的?”
“我……”白向辰自己也圓不下去了。索性閉了嘴。
楊柳瞅了下還在一旁和滿秀說話的江氏,此時兩人說話的聲音倒是放低了,在竊竊私語,但兩人時不時的抬手指指楊家的人,臉上盡是蔑視的神情,瞧那模樣,準不是在說好話。
楊柳火了,恨不得直接上去趕人,但到底還是想給白向辰留幾分面子的。
她見他站在原地半天不動,便推了他一下:“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一旦我去了,我和你娘之間就沒得轉圜了,你是樂意看到那樣的情景么?”
白向辰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卻也知道不能讓楊柳和江氏發生正面沖突,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算了,我去。”
白向辰走到江氏身邊,跟江氏小聲道的:“娘,酒席都散了,我爹在等你回家呢。”
江氏好像知道白向辰是楊柳打發去的,她大刺刺的瞟了楊柳一眼,語帶嘲諷:“等啥,我今兒不回去了,打算住在這里,以前我來看你,你岳母說家里沒地兒住,不多留我們。”
“現在你岳母家這樣寬敞,我多住幾晚也沒啥事情吧,這樣有錢的人家難道還待不起客人么?”
緊接著,滿秀也順著江氏的話道:“就是,辰兒,如今你岳母家可是咱們楊家村的第一戶,別說你爹娘,就是全村的人在你家吃上個一年半載那都不是問題。”
“對,這滿秀嬸子這人說話可真是通情達理。”江氏像是終于找到了個好知己一般,將滿秀的手拉在手里,模樣親熱極了。
白向辰見狀,面色有些煩躁。
早知道,今兒就不讓江氏來吃喜酒了,江氏來一回鬧一回,總是因為一點小事情就弄的兩家人起爭執。
他嘆了口氣,打算強行將江氏拉走算了,但沒等他動手,曹氏正好從屋里出來,見著滿秀和江氏極其親熱的模樣,曹氏沖著江氏直言道:“親家母,你們若是喜歡聊,去滿秀身子家里聊,愛去多久都成,我這就不送了。”
說完,曹氏又沖在一胖玩耍的小葉兩人喊道:“小葉,小草,過來收拾桌子,完了,還得讓人把桌子送去給村里人呢。”
曹氏的話沒說完,正從屋里走出來的大著肚子的四妮惱火的往江氏那邊和滿秀那邊沖去。
走到江氏身前,她二話不說,直接伸手就要去搶江氏手里還沒來得及放下的筷子,喊道:“我大嫂都說了送客,你們快些給我走,要聊出去聊,別占著我們楊家的屋,和我們楊家的愁人勾勾搭搭。”
四妮雖是嫁了人,可是脾氣仍然火爆,又或許是因為如今懷了身孕的關系,性子甚至比以前還要沖動幾分。
她方才在另一邊的席上看著江氏和滿秀這樣一唱一和的奚落她們家,早就巴不得的過來掀桌子趕人,是被她男人大力和婆婆死命拽著才沒過來。
方才吃完喜酒,黃氏拉著他們兩口子進屋說話了,她從屋里出來瞧見江氏和滿秀兩人還在說,實在忍不住了,沖上來便想著教訓江氏一頓。
可是江氏也不是個吃素的,她余光掃到有人來她手里搶東西,不分青紅皂白就推了那人一把。
四妮的肚子已經七個多月了,加上她肚子里大夫說可能是隨了楊滿倉這邊,懷的是雙生子,肚子比尋常人大,平常看著她走路都搖搖欲墜的模樣,如今被江氏沒留力氣推了一把,她一下站不穩,整個身子朝前撲去,肚子撞在對面的桌子尖上。
等楊柳這些人反應過來,跑過去想接住四妮的時候,四妮的身子底下已經見了紅,人也大聲呼著:“哎喲。”
在屋里和黃氏說話的大力,聽出外頭是四妮的喊聲,心下一沉,出來的時候,見四妮被楊柳他們圍著,身下一灘血,整個人呆住,再也無法動彈。
緊跟上來的黃氏,見到四妮倒在血泊里的模樣也差點暈倒,好不容易扶著墻壁才穩住了身子,聲音里帶著急死顫抖大聲嚷起來:“老大媳婦,柳兒,你們快去喊穩婆來看看四妮。”
楊柳看四妮身下已經見紅,這么大的月份了,覺得穩婆怕是沒什么用了,她努力壓住自己心中的不安,穩了穩心神,跟曹氏道:“娘,你去喊穩婆,小葉你去喊醒爹和大哥,讓他們套好馬車,還是立馬把小姑送去鎮上的醫館,我瞧著小姑流了不少血,怕會出啥意外。”
旁邊的白向辰方才前腳這一幕也是被嚇傻了,好不容易才被楊柳的話驚醒,他也忙圍過來,說道:“是,是,小姑這得送去醫館才成,我這就去套馬車,你們把人送來,我來趕車去鎮上。”
曹氏一看見白向辰,心里一股無名火起,把江氏的錯算在白向辰身上:“白向辰,你給我滾開,今兒要不是你娘,我家里不會出這些事情,我現在真是悔啊,為何當初對著那么好的洛公子,我不堅持,卻是同意將我閨女嫁給你,弄的我家里出了這么些事情。”
說完,她又一把撥開站在她身前的白向辰,指著他身后的江氏,厲聲喝道:“還有,江氏你,今兒我家四妮要是沒事就好,萬一她有什么事情,我不會放過你,你就等著去牢里過一輩子。”
江氏看著這幅情景,嚇的不敢說話了,她方才只是出于習慣想把人推開,完全沒想起四妮懷了身子的事情。
而那個滿秀,早在四妮倒在地上的時候,她便偷摸溜走了。
白向辰到底在店鋪里呆了一段時間,性子也磨練了一些,此時也明白解決問題才是最主要,其他的容后再說。
他沒理會曹氏的責罵,而是勸著曹氏道:“岳母,這些事情以后再說,先把小姑送去醫館,不能耽誤了。”
完了,她又朝呆著一旁的大力大聲喊道:“姑父,你和岳父他們一起把姑父抬起送來馬車上,我們立即就走。”
楊柳也喊住了曹氏:“是啊,娘,現在不要說別的了,咱們先去鎮上看大夫,別的事情以后再說。”
楊柳見大力還是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讓曹氏去把他喊醒,再從家里拿床棉被去馬車上給四妮墊身子。
正好此時慶豐和楊滿倉也被人喊醒,從屋里出來了,顧不上問別的,幾人合力抬起四妮變往外頭的馬車里去。
慶豐和白向辰在馬車前頭趕車,楊滿倉和大力抱著四妮坐在馬車里,楊柳和曹氏也一起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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