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氣的手腳冰涼,哪兒都有她,不說話會死啊!
再說了,論起私心來,她胡氏私心比誰都重。這些年自己的兒子男人賺了銀子,她那次都要昧下點,自己私存起來。崔氏因為和胡氏的這層關系,也一直維護胡氏,不去計較。
張氏雖然裝不知道,可眼不瞎,心里跟明鏡兒似的。
想著自己的女兒過日子也不容易,她們還要這般搜刮,心中的氣陡然升騰了起來,一時也斜了胡氏一眼睛,道:“大嫂,話可不是這么說的。娘是一家之主沒錯,可你說我們存私心,我卻不同意。”
柳二河怕張氏惹事,忙沉了臉干咳了兩聲,張氏卻不理睬,對著崔氏道:“娘是最清楚不過的,我張蘭花當年嫁過來雖然沒啥陪嫁,可我嫁過來這些年,掙一文錢,都會系數交到娘手里。可大嫂子你呢?你別打量誰是瞎子,以為我傻,啥都不知道。你存下的那點子私房錢,只怕都夠蓋個宅院了吧!”
張氏紅了眼圈,抹了抹眼淚,心中瞬間覺得輕松了不少。一直這么壓抑著,她夜里都睡不安生,都覺自己委屈。
胡氏聽張氏這么一說,不由攥著拳頭憋紅了臉,目光如火咬牙道:“張蘭花,你胡說八道啥?你別不要臉,不知好歹。你女兒私藏錢還有理了?有本事她別在柳家過日子啊。在這個家,就要守這個家的規矩,不懂規矩,就該馬上滾蛋。”
她胸口一高一低起伏著,半響,她“嗷”一嗓子哭著跪在了崔氏面前,干嚎道:“娘,你可得給我做主啊!她們二房私藏銀子還有理了,還誣陷我……我沒有……我沒有私藏私房錢……”
柳素娥貼著門口聽著,心中冷笑,這胡氏還真是會作戲,把自己撇的干干凈凈,她沒私藏銀子?說出去都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崔氏對胡氏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現在兩個兒媳婦鬧騰,她也不好表態。只揚一揚手,不耐道:“你們都夠了,現在在說素娥的事情,你們扯著這些沒用的做什么?”
那胡氏聽了,方裝模做樣哭了一陣子,這才罷了!
“這銀子,你讓素娥拿出來。”崔氏橫著眉,揚聲道:“她現在在柳家過日子,這規矩總是要的。我當家,這銀子自然是我管著,她拿了算啥?”
“娘,銀子是人趙公子賠給素娥給翠姑補身子的,咱當大人的,拿了不合適吧?”柳二河有些聽不下去,央道:“這銀子就讓素娥收著吧!反正也不多。”
“呸……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我辛辛苦苦養你那么大容易嗎?真是白養了一場。”崔氏照著柳二河的臉狠狠啐了一口,罵道:“這事兒我說了算,你去,把銀子給我要過來。眼看著輝子就要說親了,這樣胡亂花錢還行?”
張氏心疼柳二河,本想和崔氏理論,可心里又記著柳素娥的話,便垂著眼瞼道:“娘,不是我們不去給你要銀子,實在是我們當父母的張不開這個嘴。既然你要,那我去把素娥給你叫來,你和她親自說。”
張氏也不管崔氏何種表情,起身就去叫柳素娥。
那崔氏氣的牙根癢癢,她現在就是莫名怕柳素娥,就是不想和她打交道。這個張氏,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瞅瞅你的好媳婦,好閨女……都管不了了。”崔氏狠狠瞪了柳二河一眼,埋怨道:“真是白養了你一場。”
柳二河好歹也是有兒有女的,崔氏這般訓斥,他心里也不自在,一時起身悶著頭出了屋。
崔氏氣的更是跺腳,罵道:“都是不中用的東西,白眼狼。”
“奶說誰白眼狼呢?”柳素娥其實就在門口,張氏出來喊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屋里的動靜。如今她進來,自然少不了要和崔氏較量一番,好好替張氏和柳二河出氣。
“你還有臉問這個。”胡氏見張氏領了柳素娥進來,立刻白了柳素娥一樣,冷笑道:“還不是為了你,你得了銀子也不知道交給你奶,你安的什么心?”
柳素娥聽后,非但不怕,反而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這一笑,也惹惱了崔氏。
崔氏目光一凌,一拍桌子,一指指著張氏道:“瞧你教的好女兒,這眼里還有沒有人了?還不讓她跪下。”
柳素娥撇一撇嘴,她才不跪呢!她憑什么跪下?
她們這般強盜行為,她是一點都不能忍的。
張氏雖然心里有氣,可還是拉了柳素娥一把,低聲道:“還不快給你奶賠個不是。”
“我有何錯?我沒錯為何要賠不是?”柳素娥用手輕輕撫了撫鬢角,道:“就因為我笑了一聲?我就要跪下?還是因為我沒給銀子,我就要跪下?”
崔氏的權威何曾被人這般挑釁過,一時間也是氣炸了肺,肉鼓囊囊的臉頰一片赤紅,連著拍了幾下桌子,對著胡氏道:“你還不快啐她,還等什么呢?給我好好教教她咋當柳家人。”
胡氏可不是善茬,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幾步上前就要啐柳素娥。
柳素娥可不傻,往后退了兩步,正好躲開了胡氏那張臭嘴。
胡氏見狀,登時不依,罵道:“反了你了,做了錯事還躲。你說,你私藏的銀子在那里?還不快拿出來給你奶。”
張氏生怕柳素娥吃虧,忙擋在了柳素娥面前,小聲道:“素娥啊,要不你就把銀子給你奶……”
柳素娥咬了咬牙,目光正對著胡氏,她冷聲問道:“奶既然要銀子,可知道這銀子的來歷?”
“哼!你打量我們不知道?這不就是人家趙公子賠償給你的嗎?”胡氏以為自己聰明,道:“我還聽人說,當時人家趙公子非要給你五兩,可某人腦袋不靈光,偏要讓人賠不是,最后只得了一兩一吊錢,我這個大伯娘沒說瞎話吧!”
“大伯娘也知道這銀子是人家趙公子賠償給翠姑的啊!既然是賠償,這銀子就是翠姑的,為何要給奶?”柳素娥面上淡淡的,反擊道:“這銀子又不是我賺來的,若是我給了奶,奶好意思用嗎?別人要是聽說奶用了這樣的銀子,外人會咋說奶?”柳素娥目光落在崔氏身上,道:“別人還以為奶重錢不重人,昧了外重孫女治病吃補藥的錢。”話鋒一轉,她冷然道:“大伯娘,你這安得什么心?莫非你是要讓奶惡名在外?在村里無法立足?”
一句話說的胡氏登時慌了神,額上也沁出了汗水來。
崔氏更是咬碎了銀牙,柳素娥說的確實不錯,這銀子她要是真用了,難保被外人笑話。
可好歹也是一兩多銀子呢,就這么白白讓她糟踐了?
崔氏不甘心啊!
“素娥啊!不是奶非要管你要這些錢,只是家里如今日子過的緊巴,你也是瞧見的。”她指了指桌上的咸菜稀粥,一臉愁苦道:“你瞧瞧,過兩日只怕連這個都吃不上了。”
柳素娥聽了,心中的氣再也忍不住了。
崔氏她們明明就吃的很好,獨獨給他們一家子吃這樣的飯食,現在還好意思用這個來嚇唬她。
她瞪圓了眼睛,也喝道:“奶,說起這個來我也有話說。我大伯娘她們吃的是啥,我們吃的又是啥?你一個當長輩的,還好意思說這些話,我都替你臊得慌。”
“啥”崔氏氣的差點背過氣去,張氏嚇得急忙去攙扶崔氏,替崔氏順氣,一面呵斥柳素娥:“素娥,別胡說八道了。”
“快……快給我教訓她……”崔氏氣喘吁吁,指著柳素娥道:“給我打她嘴巴子,敢和長輩頂嘴,真是反了她了。”
胡氏沖上去就要打柳素娥。
柳素娥才不吃她這一套,她又不是原主,她只在乎二房這一家人,其余的,她一概不會放在眼睛里。
她一把握住了胡氏要打下來的手,往后一推道:“奶,莫非是我戳中你的痛處了?你要是不偏心,明兒個就讓我爹娘跟著你們吃,反正這家也沒分,吃飯干脆還在一起算了。這樣你們吃啥我們也能知道,到時候誰還能議論啥?”
胡氏一聽慌了,她們每天可不是吃這些咸菜窩窩。要是二房和他們一起吃飯,那還得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崔氏也如霜打過的茄子,神色間閃過了一絲不自在:“這事兒不是你說了算,是你爹娘說了算。”
“那好,奶問問我娘,我娘是不是答應。”柳素娥就是要讓她們難堪,讓她們主動提出來分家。既然說不動張氏,就只能激將法讓崔氏同意分家了。
張氏在這方面對崔氏也是意見頗大,沒分家,可兩家吃的卻是天差地別。憑什么他大房吃肉,他們老二家的就要喝湯?
想了想,她便堅定道:“娘,我覺得素娥說的對,要想沒意見,還是一起吃的好,反正也沒分家。”
崔氏聽了,登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痛楚。
胡氏也是蔫頭耷腦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柳素娥真想給張氏豎大拇哥,關鍵時刻,她總算是開竅了。
這次崔氏只怕要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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