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娥心里一驚,兩手不由死死護住了王二姐,厲聲問那男人道:“你是何人?為何攔我車馬?”
那男子瞇著眼睛揚聲一笑,眼里似乎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用鄙夷的語氣道:“看來漢家女子也不似旁人所說那般柔弱,看見生人就躲避不急。”
聽他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語,可又表明自己并非漢人,看來是在漢人堆里長大的關外人無疑。
王二姐渾身微微有些顫抖,明顯很害怕,卻又不讓分毫,強自鎮定。吸一口氣,瞪他一眼,罵道:“臭男人,你到底是誰?看你這打扮的奇奇怪怪的,是不是攔路搶劫的叫花子?”
“哈哈哈……”那男人笑的地動山搖,整個的掀起車簾。
柳素娥這才發現車外還站著幾個相同裝束的男人,都是粗眉黑眼,五大三粗模樣。
再定睛一瞧,那胡海也站在這些人身后,只是不見了良子。
柳素娥心上一凌,方知這次是遇上合謀打劫的了。
這幫人,和那胡海是一起的。
柳素娥心里暗暗大罵胡海奸詐,面上做冷,呵斥一聲道:“你把我的人怎么了?若是要銀子,你說一聲,不許你傷害我的人。”
那男人又是一陣大笑,目光更是大膽的從柳素娥的頭一直看到腳上,慢條斯理道:“樣貌到換算漂亮,只是瘦了些。養幾日,養壯實了,到關外倒也能賣些錢。”
關外,賣錢?
柳素娥不覺咽了口唾沫,心里一冷,看來是關外的人牙子啊!
關外男人與關內男子審美并不相同。
關內男人都愛蜂腰,喜窈窕。可關外男子則希望女人能和男子一般彪悍,可騎馬,可牽牛。
王二姐聽了這話,也抖做一團,可見十分的害怕。
“程老三,你就知足吧!”
柳素娥微微一愕,這聲音,怎么似乎在那里聽過一般?
只是腦子有些混亂,一時間想不起在那里聽過。
柳素娥悄悄伸長了脖子往外看,卻也只看到一個黑影,那黑影穿著兜頭大氅,壓根就看不到臉。
寶藍色的大氅隨分微微揚起衣角,有悉悉索索的聲響,更是生了幾分神秘色彩。
“我告訴你,你別看她身子不壯實,可她廚藝卻相當好。程老三,放心吧!她會替你賺回來很多銀子的。”
到底是誰?
柳素娥看不清那人的臉,可心里卻篤定,一定是這個人要害她。
可她又偏偏不知這人是誰……
捏一捏拳頭,她揚聲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你我可曾有冤仇?為何要如此害我?”
那人并不作聲,默了半響,才冷冷一笑,粗了聲音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誰,因為沒必要。你只要記住,從此以后,這里不再屬于你就行了。”
言畢,那人道:“程老三,銀票你收好,規矩莫忘,人給我處置好。”
那男人轉身笑著接過來一疊銀票,柳素娥看不清到底是多少。但是看樣子,少說也有幾百兩。
到底是誰,會用幾百兩來害她?而且方才還故意粗了聲音說話,莫非是怕她聽出來他是誰?
除了吳明澤,她似乎再沒有的罪過那個男人啊!
“放心,銀子收下,事兒我就一定替你辦妥。”程老三望一眼王二姐,眼神閃過一絲絲猶豫,道:“只是這車上還有一個女人……她長的也太……”
王二姐一聽這話,登時惱了,張嘴就罵:“去你母親的臭男人,老娘長的咋了?”
程老三鐵青著臉,倒是生受了王二姐的罵,只是他咬牙威脅一句道:“臭婆娘,我警告你,你若再不閉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柳素娥忙拉了拉王二姐,沖著她搖頭。
關外人彪悍,說一不二。
他們讓著女人,是因為關外好多名族還保留著母系社會的風俗,對女人不動手。
可若是被逼急了,還是會動手。
不單單會動手,而且會下死手,下狠手,十分的殘忍。
王二姐見柳素娥搖頭,邊也不敢再莽撞,只是和柳素娥摟在一起。
程老三見王二姐乖了,這才得意道:“怕了吧!”
王二姐壓低了聲音小聲嘀咕一句道:“怕你母親,王八蛋……”
柳素娥連忙捂上了她的嘴,生怕那程老三聽見。
好在那程老三只顧著和那黑衣人說話,并未和王二姐計較。
“另一個女人你也帶走吧!丑是丑點,做點粗活還是行的。”那黑衣人說完笑了笑,道:“總之,你是撿便宜了。”
“那……前頭車上那小子呢?”
良子……
柳素娥心里一陣發緊,緊緊的攥了拳頭。
“男人?”那黑衣人語氣有一絲絲的踟躕。
只是這一絲絲的踟躕,柳素娥依稀就感覺到此人其實并非心狠手辣之人。
若是狠辣之人,必定不會遲疑。
她忙接一句道:“若你們是賣人,便將他也當奴隸賣了吧!你別看他瘦小,可會干的事情多了,采買算賬樣樣精通。”
“隨你們處置吧!”那黑衣人說了一句,便告辭道:“我先走了,后會有期。”
柳素娥心咕咚一聲,額上跟著冒出了冷汗來。
緊閉眼睛,心道,還好還好,那黑衣人沒說殺了良子。
只要能活命,總有機會逃跑的。
柳素娥自我安慰著,不自覺又握緊了王二姐的手,手心里早已汗津津的。
王二姐也滿身的冷汗。
不過柳素娥倒是很佩服她,她既沒有尖叫,也沒有嚇得暈過去,反而和這些關外人對峙,膽子也是夠大的。
這樣也好,若是真尋到逃跑的機會,她也會自救的。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先是能和良子見個面。他一人在前面的馬車上,也不知道挨打沒有,受傷沒有?
柳素娥心里緊張的厲害,面上卻不帶出一絲絲,反而十分的客氣,對那程老三輕巧一笑,道:“既然現在我們是你的人肉,那這位程爺可否行個方便,讓我們三個人肉在一起?”
程老三說話倒是很和氣的那種,并不十分的兇神惡煞,冷冷一笑道:“你這娘們既然知道自己是人肉,就該乖乖聽話不是嗎?提這樣的要求,你以為我會答應?”
柳素娥并不著急,依舊保持著笑容和鎮定,不疾不徐道:“莫非程爺是怕我們三個在一起會逃?”她揚聲一笑,眼底多了幾分不屑道:“程爺當我們是傻子嗎?我們雖然是三個人,可有兩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另外一個,只怕現在也受了傷吧!怎么跑?如何跑?除非我們不想要命了。”
柳素娥臉上的淡定,實在是吸引那程老三。
他當了這么多年的人牙子,專門將漢家女拐至關外賣高價。那些女兒家幾乎都是一上車就哭暈,再或者就是尋死覓活,最后他都會捆住手腳,像是對待死狗一般的將她們弄至關外賣掉。
有的女子熬不住,行至半路就會死去,落個埋尸荒野的下場。
而她,卻淡定的叫人害怕。
而且還會用激將法……
聰慧的女人總是會讓人有特殊的好感。
會讓你想知道,她接下來會干什么……
鬼使神差,程老三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好,你們三個可以在一輛馬車。但是你們的手腳,我會捆起來,以防你們逃跑。”
言畢,就有兩個男人爬上車來拉柳素娥和王二姐下去。
柳素娥甩開那男人的手,撫一撫鬢角,冷冷道:“不勞二位動手,我們自己下車。”她一面下車,一面道:“放心,我們還想活命,并不會蠢到以卵擊石。”
說話間,目光卻快速的從那幾個大漢身上掃過。
他們總共五人,其中四人是關外人的裝束,只有胡海是漢人打扮。
柳素娥瞪一眼胡海,心里著實的恨。
既然用這么下三濫的手段來騙人,真是叫人心寒……
那胡海卻不以為然,反而洋洋自得的模樣,往前兩步道:“柳師傅,你也別怪我。我也不過是混口飯吃,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這年頭不好養活啊!”
“呸。”王二姐一口啐在了胡海的臉上,罵道:“不,要,臉”
“啪”清脆的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王二姐的臉上。
胡海一臉戾氣,罵道;“臭娘們,別給臉不要臉,小心老子弄死你。”
王二姐被打的青絲散亂,一個趔趄,虧得柳素娥一把摟住了王二姐。
她心里又氣又惱,可又不能發作。
現在她們是人肉,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擺布。
不忍氣吞聲能怎樣?只怕換來的只能是一頓比這個還要厲害的打。
她護在王二姐面前,道:“和女人一般見識,實在有辱你們在道上的名聲。她不過是氣不順,隨口說了一句,你大人大量,又何必與女人為難?”
“再說,再說我連你也打。”胡海又揚起了手。
卻被程三爺呵斥住:“行了,別耽誤了行程。捆了手腳堵上嘴,抬上前面的馬車。
有兩個大漢拿了繩子來,柳素娥心里暗暗做了計較,主動將雙手伸出讓他們捆了。
這二人捆了她和王二姐,又堵了嘴,方將她們二人扛起,扔進了第一輛馬車。
良子正四仰八叉躺在車內,手腳也被捆了,臉上有幾處淤青,可見是挨了打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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