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我看你臉上色不錯,過的是不是很好?”岳安平聲音極輕極低,顯然很小心,怕一言不合,又會和從前一樣,兩人鬧騰起來。
不過這次趙明達并沒想過和他鬧,只是淡淡一笑,隨手倒了一碗清茶:“這里的茶葉比不上趙府的,你湊合喝兩口。”
岳安平不知道該如何接這句,只能笑道:“有勞,清茶更好。”
氣氛一時又沉悶了下來,兩人相對無言。
雖然趙明達已經釋懷,但是心結始終是心結,不管你如何說要放下,看見這個人,還是會有些疏離。
從前那種親密,只能是想想罷了。
趙明達仰脖輕咂了一口清茶,問道:“這次就你和肅兒來了?妹妹呢?”
“不,這次她也來了。”岳安平嘴角扯開了笑容,掩飾不住的喜悅:“她……她又有身孕了。本來我不想讓她回來這一趟,長途顛簸怕她身子受不住。可她想娘家,非要鬧騰著來。”他臉上抑制不住的幸福:“沒辦法,我只好親自送她回來,這樣才安心。”
“恭喜你。”趙明達笑了笑,猶豫半響,終于還是站起身來,伸手在岳安平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看你和我妹妹過的很好,我也就安心了。”
自打周婉儀走后,這還是趙明達對岳安平說的最窩心的一句話。
岳安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要是個女人,此刻一定哭出來。
還好他是個男人,情緒控制的很好。只是伸手握住了趙明達的手腕,許久許久……
相逢一笑泯恩仇,看來他是放下了。
岳安平心里也輕松了不少,這幾年他背負的也不少。每次來見趙明達,他就如臨大敵一般的煎熬。
不知道趙明達是不是也同樣的煎熬。
還好,過去了,終于都過去了……
岳安平目露感激的看著趙明達。真誠道:“清遠,謝謝你能理解。謝謝你。你妹妹要是知道了,我想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這幾年他們二人鬧別扭,夾在中間的趙明達的妹妹也不好受。幫了哥哥,丈夫會難過。幫了丈夫。哥哥又會不自在。
左右為難的日子,終于要過去了。
趙明達這一刻終于體會到柳素娥說過的那番話,確實,一直是他的心魔在作祟。
總以為不能再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說話,原來不是,原來是他自己想錯了而已。
“你這話我可受不住,從前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問題。”趙明達睜大了眼睛望著岳安平。表情認真道:“從此以后,一切就讓他過去。你我雖然恢復不到從前那種兩人好似一人的關系,但是。至少我可以做到,不會再和你吵架。”
岳安平聽了不由哈哈一笑,高興道:“我可沒指望你還待我如親兄弟一般,只要你以后別動不動就黑臉。”
想起過去趙明達黑臉的樣子,他頭皮就發麻,忍不住吐槽道:“你黑臉的樣子。當真叫人害怕。知道肅兒私下里叫你什么嗎?”
岳安平勾了勾眉,自顧自的先搖頭大笑了起來。
“叫我什么?”趙明達有點好奇。不知道這個外甥會叫他什么。
岳安平笑了兩聲,才伸著脖子小聲道:“他叫你……他叫你熊瞎子,說你一生氣就知道吼人,和野熊似的……”
熊瞎子?
這個小兔崽子……
趙明達不知不覺也笑了起來,兩人間的氣氛漸漸融洽。
“看來往后我得好好教訓教訓這臭小子了,竟然敢編派他舅舅了。”
岳安平亦笑道:“別說是你,就是我他也不放過呢!私下里他和他母親說,我跟木頭似的,一點趣味都沒有。”
此話一出,趙明達立刻找到優越感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夠了還不忘嘲諷一句:“肅兒看來挺了解你這個當父親的,你確實木訥。”
“還記得當年咱們說好一起去逛燈節,路上遇見一賣花女,送了你一束紅梅。你當時還愣是要追著給人家錢,結果弄的那姑娘傷心大哭了一場,說你看不起她……”
講到此,趙明達已經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岳安平聽到這樣的糗事,也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是啊!那時候我還真是榆木腦袋,不開竅。”
“要是現在,這樣的蠢事我定不會再干。”岳安平撐不住又笑了起來,揚眉道:“你以為你有多好,姑娘前頭總是裝好人,到了后頭就開始淘氣了。”
“還記得有一年初夏,你偷了你妹妹的裙子來……”岳安平笑了起來:“結果你妹妹非要說是明千偷的,害的明千挨了一頓好打。”
“明千后來還找岳母去哭訴……”
“哈哈哈,結果岳母說他一點不硬氣,像是脂粉堆里出來的小姑娘一樣,氣的當時又給了他兩腳,讓他好好學學做男人。”
“是啊……”趙明達輕嘆了一聲,唏噓道:“一晃眼,我們竟然都這么大了。”
“看看你,為人夫,為人父了。”趙明達語氣有些感慨,目光不由看向了窗外。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只有燈籠隨風影影綽綽。
岳安平目光也有些悵然,斂了笑容,定定望著趙明達:“你真的打算和她在一起?”
目光忍不住又往后廚的方向瞧了瞧:“她也不是不好,只是她的過去,她還有個孩子,這一點,岳父大人肯定會十分忌憚的。”
趙明達聽他說起這些,目光不由一沉,十分肯定道:“我心意已決,這一輩子。非她不可。再說我現在和趙家還有什么牽連?我已經不是趙家人了,誰也管不了我的事情。”
話雖如此,可他也不想柳素娥嫁給他的時候。得不到族人的祝福。
這也是他遲遲無法和柳素娥提婚事的緣故。
岳安平了解趙明達的性子,他知道趙明達一定不會讓柳素娥就這么委委屈屈的跟了他。
不管怎么說,他也一定會給柳素娥一個說法的。
岳安平皺眉猶豫半響,偷偷看了趙明達好幾眼,才緩聲道:“清遠……我這次來……我這次來,就是為了你的婚事來的。”
“我的婚事?”趙明達遲疑的看了他一眼,表情立刻又嚴肅起來:“我的婚事我自己會處理。不用你來插手。你只要和我妹妹好好的,我聽了也高興。”
岳安平搖了搖頭。輕嘆一口。
“話雖如此,可是你忍心她跟著你的時候,趙家人都不認她?”
成家以后,女人是要入族譜的。
入不了族譜的女人。那還能是趙家人?
豈不是和劉姨娘一樣的人了。
想到劉姨娘,岳安平皺了皺眉,沉吟道:“就是姨娘她也不希望看到你未來的女人入不了族譜吧?”
趙明達默不作聲,將手中的茶碗來回旋轉片刻,心里也在想此事到底該如何解決。
岳安平輕嘆一口,緩了緩語氣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會為她打算,不會魯莽草率對吧!”
岳安平的話確實對了趙明達的胃口,他這些日子也想過這些事情,可還沒想到一個法子去說服他的父親。
岳安平說的很對。離開了趙家,他也是趙家人。
這一點,除非把他除了族籍。否則他永遠都是趙家的子孫。
婚姻大事,就必須由他父親做主才行。
“那你說說,依你之見,我該如何?”
趙明達定定望著岳安平,岳安平從前點子就很多,雖然木訥些。但是很靈活,又會討人歡心。
此事看樣子。他應該是有法子。
岳安平微微一笑,揚眉道:“可是你讓我說的,要是說不到你心里,你可不許怪我,又給我臉色看。”
趙明達撇了撇嘴:“說吧!少婆婆媽媽的。”
岳安平聽了,這才緩聲道:“下月十八,會有廚藝大賽,我想你一定知道了吧?不對,你一定讓她參加了對不對?”
趙明達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輕咂一口香茶,慢條斯理道:“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問我。”
這兩人其實很有默契,從前關系好的時候,一個說一句話出來,另外一個馬上就能知曉他下一句要說什么。
當時兩家還開過玩笑,說要是一男一女就好了,正好可以湊一對。
岳安平看他面色,遲疑半響,方試探道:“岳母大人也要參加,你可知道?”
此話一出,趙明達心里已經知道了幾分,不由臉上作色,垂了眼睛沉聲道:“虧我方才給你好臉色,看來我還真是瞎眼啊!你現在是她的女婿,我不過是個庶出的兒子,孰輕孰重,我早該想到的。”
趙明達大致也猜到了此刻岳安平提滿氏的用意。
也許岳安平來這里就是給滿氏當說客的,要嗎借著婚事讓柳素娥退出比賽,要嗎直接輸掉比賽。
這樣的手段,還真是極其符合滿氏啊……
他冷笑一聲,目光冷冷的落在岳安平身上,嘲諷道:“從前我只是恨你,討厭你。現在看來,我還得惡心你才是。”
岳安平無奈地扶額,他就知道這次來當說客不會有好結果,果然。
可是那邊是岳母大人,他不答應都不行。答應了,就是這樣的結果。
好不容易修復的關系,看來又要再次回到從前了。
輕嘆一口,岳安平苦著臉道:“岳母大人說了,若是你不答應輸掉比賽,或者是放棄比賽,那可以讓柳師傅代表香滿樓參賽,代表趙家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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