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柳素娥緩緩起身,接過了趙明達手中的兩張紙,照在燈下看了兩眼,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將事情經過都說了,我自然也不會為難你。”
    胡氏聽后心中一松,抬臂用袖子擦了擦額上冷汗,長出一口氣,滿臉賠笑道:“我就知道,咱們還是一家人。”
    哼……
    一家人?
    柳素娥笑而不語,只是將手中文書往胡氏面前晃了晃,淡聲道:“咱們是一家人沒錯,只是……我不信大伯娘。”
    胡氏聽了不由一怔,臉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一般,橫了柳素娥一眼,支支吾吾道:“以前是我糊涂,往后我不糊涂就是了。”
    一面又看一眼張氏,討好似的道:“弟妹,你給素娥說兩句好話,讓我回去好不好?”
    張氏看了一眼柳素娥,又想到之前胡氏的所作所為,便別過臉去裝沒聽見。
    胡氏見張氏都不肯幫她說話,心一橫,只好認栽,咬牙道:“那你說,我要咋樣,你才能信我?”
    眾人也想知道柳素娥到底想如何,實在是有些看不透徹了。
    之前定計的時候,柳素娥怕知道的人多不好,最后只有她和趙明達知道。
    趙明達目光沉穩,輕飄飄掃了胡氏一眼,從柳素娥手里接過那兩張紙,遞給胡氏道:“想要取得信任很容易,你只要在這兩張文書上簽字畫押即可。”
    胡氏睜大了眼睛定定看著那兩張紙。額上又冒出了冷汗,哭哭啼啼道:“素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伯娘。斗大的字我又不識一個,我咋知道這是啥東西。你這不是……你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嗎?”
    柳素娥輕輕一笑,趙明達已經開始解釋起來:“這兩份文書,第一份是你的供詞。”
    “供詞?”胡氏聽的云里霧里,瞪著眼睛道:“啥供詞?我說啥了?”
    趙明達冷笑,憤然道:“你干什么了你不知道?”
    胡氏看著趙明達生氣的樣子,心突突亂跳。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只委屈道:“我干啥了我都說啊……我真的沒有隱瞞啥。”
    “這就對了。我讓你簽字畫押的就是你今晚來的目的。”趙明達表情很冷,周身散發著陰冷氣息,讓人不敢靠近:“你今晚不就是來替吳家偷取秘籍的嗎。”
    偷取秘籍?
    眾人一聽心里不由一怔,她明明不是來偷取秘籍的啊。不是來偷聽的嗎?
    柳月娥卻馬上明白過來,她快速的看了一眼柳素娥,會意的笑了笑。
    看樣子,她姐姐這是要拿吳家開刀了。
    很明顯,柳素娥是想借此事讓吳家背負上一個指使人偷取秘籍的罪名。這樣一來,吳家莫說不能參加此次比賽,就是名聲也從此受損,再沒有可能翻身了……
    真真是活該。
    柳素娥也沖柳月娥微微一笑,姐妹二人心里都有幾分快意。
    “素娥……這是咋回事?咋變成頭秘籍了?”張氏聽的摸不著頭腦。小聲的問柳素娥。
    柳素娥只是沖張氏搖了搖頭,輕聲安慰道:“娘,你放心吧。我不會太為難大伯娘的,我只是想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張氏還是有些擔心,心里不踏實,低聲提醒道:“素娥啊,不管咋說她也是你大伯娘,你一定要顧念這份親情啊!”
    親情?
    柳素娥苦笑。
    若是胡氏心中有親情。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找二房的晦氣了,更不會受命于人。干這樣下三濫的事情。
    胡氏一臉的慌亂,目光從眾人臉上劃過,似乎在尋一個答案,哪怕蛛絲馬跡,也想拼命抓住。
    “素娥啊,你到底是啥意思?”胡氏的語調極其絕望,目光可憐巴巴的看著柳素娥,求一線生機。
    柳素娥只裝沒看見,淡淡道:“大伯娘難道不是來偷取秘籍的嗎?”
    胡氏一臉駭然,搖頭哭道:“不不不,我不是來偷東西的,我只是來偷聽的……”
    “弟妹,我不是來偷東西的。”胡氏臉轉向張氏,一臉哀求道:“弟妹啊,你給素娥好好說說,我真的不是來偷東西的。”
    張氏看了一眼柳素娥,嘆一口氣,搖了搖頭。
    胡氏幾乎要大哭起來,又忙看向柳月娥,顫聲道:“月娥啊,你看見了,大伯娘不是來偷東西的,也沒有偷東西。”
    柳月娥也不避開胡氏祈求的目光,只是冷冷一哼道:“大伯娘是不是來偷東西,我可是瞧的一清二楚。若說你沒有偷東西,你來干啥了?”
    胡氏聽了登時面如死灰:“我沒有偷……我真的沒有偷……”說到此處,她只覺心里委屈的厲害,哽咽的再也說不下去。
    從前只有她委屈別人的份兒,現在倒好。
    真是自作孽……
    她抬臂就在自己臉上狠狠抽打了兩巴掌,大罵道:“胡嬌啊胡嬌,你就是活該。”
    她這本模樣,看的張氏心里一抽一抽的,不由有些責怪柳素娥:“素娥,你快讓你大伯娘去吧!”
    柳素娥不言語,只是沖王二姐和趙四娘使個眼色,低低道:“二姐,趙嬸子,你們先帶我娘和桂娥回屋里去,這里冷。”
    王二姐看一眼柳素娥,見她目光堅定,看樣子是非做成此事不可,便應了一聲,過來拉張氏,低聲勸道:“嬸子你先走吧,素娥啥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分寸。”
    張氏看一眼哭的正傷心的胡氏,又看一眼一臉堅定的柳素娥,最后只能嘆著氣跟著王二姐和趙四娘出了廚房門。
    張氏一走,柳素娥心里陡然一陣輕松,那種負罪感也減輕了不少。
    不是她非要利用胡氏,只是胡氏自己作死。若是不依靠她徹底將吳家打垮,將來只會有更多的事情生出來。
    這就好下雨盼雨傘,正好有人給你送了傘來,你怎么可能不要。
    張氏這樣一走,讓胡氏更加慌亂不堪,哭的幾乎氣結,求道:“素娥,你放了我好不好?”
    柳素娥搖一搖頭,淡淡道:“大伯娘,我放了你,誰有放了我?”
    “就是,你害我姐姐害的還不夠?你害我們二房害的還不夠?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怎么沒想過放過我們?”柳月娥疾言厲色看著胡氏,毫不留情道:“今晚上你落在我姐姐手里,也是你咎由自取。”
    趙明達暗暗納罕,看著柳月娥文文弱弱一個女孩子,沒想到還挺厲害。
    再看一看柳素娥,心里又不覺得奇怪了。
    其實這兩姊妹都是有一顆堅毅的心,只是有時候一直忍著罷了。到了該爆發的時候,就會大放異彩,震懾所有。
    趙明達也不與胡氏廢話,只撿著要緊的和胡氏說:“你簽了這個證詞,等到了衙門,你只要說是被吳家人指使的就行,一切事情,你并不知曉。”
    胡氏凄厲哭了出來:“可偷東西……可偷東西是要下大獄打板子的啊!”
    柳素娥輕輕嘆一口氣:“大伯娘,輝子還沒成親,將來木娥也需要一份厚厚的嫁妝……”
    胡氏聽到此處,不由抬眸看著柳素娥:“你……你這話是啥意思?”
    柳素娥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了當道:“若是大伯娘照我說的做,我一定不會虧待大伯娘。你不是一直希望輝子能有出息嗎?我可以收他做學徒,只要他愿意努力,將來若是我發展的好,我可以重用他。木娥出嫁的時候,我也會湊一份一百兩的嫁妝給她。”
    胡氏聽的很心動,可是一想到要挨打和下大獄,這心里又很是動搖。
    柳素娥能看出她的猶豫,輕笑道:“放心,若真要打板子,我會去找縣丞大人求情的。”
    趙明達也承諾道:“放心,此事我會好好辦妥的,不會讓你太委屈。”
    胡氏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睛,不確定道:“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柳素娥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只要你從此不再出什么幺蛾子,這事情我絕對辦到。不光如此,將來我每個月都會給你和我大伯二兩銀子過日子,絕不食言。”
    胡氏簡直不敢相信,吸了吸鼻子笑道:“真的?”
    趙明達不屑的笑了笑:“二兩銀子爺還是給的起的。”
    胡氏對趙明達的話莫名的信服,咬一咬唇,似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一聲道:“好,我答應你們。”
    柳素娥又讓趙明達將第二份文書給胡氏看了一眼:“大伯娘,你看清楚。我說的這些條件,前提是,從此以后你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否則,所有的一切都不做數。”
    這第二份文書就是用來約束胡氏的,從此以后,讓她別再蹦跶。
    胡氏想了想,還是痛快的應了下來:“好,我都應了。”
    她呼一口氣道:“只要你肯真心待我的孩子們,我也不是沒良心的人。”想了想又覺不對,怎么不提柳瑞娥?
    “那瑞娥呢?”胡氏歪著腦袋問了一句。
    柳瑞娥這個人有些偏執和陰暗,嫉妒心又太強,她是絕對不會要的。
    微微一沉吟道:“瑞娥往后的日子,奶肯定會給她做主的,大伯娘還是寬心的好。若是將來她要留在家里,再不嫁人,我愿意每月給她一兩銀子過日子。”
    村里面一兩銀子足以度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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