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睿不禁感嘆，命運這東西，真是猜不透，她不是沒有想過，幫成群一把，但是那畢竟是二伯家的家務事，而且還有一直盯著自家的二娘在，她這個當侄女的也不好多說什么。

前世，成睿家和二伯家的矛盾其實并沒有現在這么嚴重，二娘雖然還是一樣的愛占小便宜，二伯還是一樣的愛說大話，但是也許是因為那個時候成睿家太窮，二伯二娘在他們家能夠榨到的油水太少，所以也就是爭點邊界，搗鼓點吃食，暗地里擠兌，唆使成奶奶找成媽的麻煩這些事情……

那時候，成睿和成群、成彬的關系還算不錯，他們最喜歡爬到成睿家屋前的那塊大石頭上面去看星星，四肢并用，踩著石壁，噌噌蹭的就上去了。

人越小越輕，就越容易上去，那塊石頭很大，最上面確是平的，小的時候，成睿每次站在上面，都會有一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早秋的風已經有些寒了，不像夏夜那樣越吹越涼爽，天變得高高的，星星也淡了許多，就像有人拿了一把大掃帚在黑色的天幕掃了一遍。無論璀璨還是污穢，都被掃走了一大半，不過石頭旁邊的竹林到是依舊清脆。隨著晚風輕輕滴搖動，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成睿三人慢慢的爬上了大石頭，也不嫌地上臟，一屁股坐了下去。

“中秋節什么時候到啊？”成彬被二娘養的很好，他現在個子不高，看著矮矮胖胖的，最愛的就是吃。但幾年之后，他長到了接近一米八。到部隊當了二年義務兵以后，整個人都變得穩重多了。

“中秋節……”成群也跟成彬一起抬頭望著離自己好像近了一點的月亮，現在他們兩個腦子里想的都是同一個東西，“還早著呢！”

“你們家買月餅了嗎？”成睿隨口問道。年年盼中秋，年年吃月餅，但除了中秋節那天，其他時候都覺得月餅一定很好吃。

“不知道，應該沒有吧。”成彬嘟著嘴不是很確定地說道，他的臉上幾道黑乎乎的印子，像一只小花貓一樣。

雖說二娘對成群這個女兒一向苛刻，動輒打罵，但是對成彬這個確定了她在老成家家庭地位的兒子確是掏心掏肺。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在她能力所及中最好的。

別的不說，就說穿的，成群今天穿著一身補丁重補丁、洗的已經花白的衣服。成彬卻穿著一身嶄新的夾克，成彬喜歡吃月餅，所以每年中秋節之前的一個星期，二娘就會給成彬買月餅，讓他藏著慢慢吃。

“睿睿，你們家呢？”成群梳著兩根麻花辮。沒有自家爸媽在，她整個人都顯得活潑了積分吧。她的眼睛又大又漂亮。

“嗯……”成睿搖搖頭，“也沒有，現在還早著呢！”

“這樣啊！”成彬原本還想著，要是睿睿家買了月餅，自己就可以去蹭點的，這下希望全部落空了。

結束了中秋月餅的話題，他們又聊了一些學校的趣事，時間也慢慢的過去，成彬摸摸手臂，吸了吸鼻子，“睿睿、大姐，我好冷啊，我們下去吧！”

“走吧！”成群打了一個冷顫，邊說就要帶成彬下去，不用想，她也知道，要是成彬真的生病，自己絕對少不了一頓狠揍，自己老媽對自己可是沒有絲毫同情心的，不說是自己的錯，就山不是自己的錯，成媽估計也會找到她頭上來。

于是成睿三人一個接一個下了大石頭，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第二天，也許是覺得最近幾天一直都很忙，沒有顧得上照顧成睿，成媽沒有去縣城，而是帶著成睿到了里溪鎮。

里溪鎮是湟水到嘉定中間的一個小鎮，比起湟水鎮，里溪鎮要大得多，它緊靠著岷江河，公路將里溪鎮肢解一分為二，上半部分占三分之一，下半部分占三分之二，集市、住宅區、商業區基本上都在考進河流的下半部分。

成媽有一項很特殊的本領，就是她王一個地方去，哪里大部分的人就都認識她，這不，她和成睿剛走進一條老街，街上不少的人都在和她打招呼，連沒有固定攤位賣雞毛菜的老阿婆都要沖她點點頭。

成睿有些意外地看著成媽，上一世只知道操持家務，侍奉婆婆和丈夫的成媽，在不經意之間，已經成長了很多，她心里的擔心，如今總算可以放下了，她相信，就算沒有自己的幫助，成媽也能夠勇往直前，不會在重蹈覆轍。

“晚上我們吃蝦好吧？”成媽是抱著補償的心態，打算做一頓大餐犒勞一下這個星期一直自己做早餐的成睿，平時她很少征求成睿的意見的，一般只是問問，不管成睿說什么，她原本想買什么還買什么。

“我想吃白灼蝦，還有肥腸。”成睿也一點也不客氣地開始點單。

“這蝦……還是先看看有什么肉吧？”成媽買東西不管買不買都要問一句價錢，看好了也要貨比三家，再三講價。

按成媽自己所說，他們這一代人是過過苦日子的，幾歲就自己搬板凳上灶臺燒飯，小的時候，不僅要帶弟妹，就是上學，早上都還要出門放牛或是上山砍柴，下午放學回家，先別說做什么作業，要先出門割好豬草，回家做好飯，安頓好弟弟妹妹，然后再說做作業的事情，想要點著煤油燈或是蠟燭做，那完全是奢望，只有在夢里才會實現的事情；

窮的時候一天吃一頓，而且還是紅薯或是玉米粒比飯多的那種，成媽二十出頭就嫁人持家，成家的事情也不少，每天都的為了填飽肚子而努力，結果不管自己做的再多，再累，婆婆還是會拿話來擠兌自己；

如今生活條件好些了，成媽也還是十分節儉，米粒掉在桌上隨手就拈起來放進嘴里，咬過的東西落在地上洗洗照樣吃，所以成睿從小聽到最多的不是“掉到地上的東西臟，不能吃”這種話，而是“不干不凈，吃了沒病！”的金科玉律。

集市的街尾盡頭就是個大菜市場，走得越近，越喧鬧噪雜，海鮮魚腥味蓋過其他所有的氣味撲鼻而來，路被菜攤和提菜籃買菜的人擠得窄而潮濕。

一邊是綠油油的各類蔬菜，一邊是黃的豆皮豆干豆芽，白的豆腐米分皮銀耳，黑的海帶木耳豬血，往里一字擺開都是魚池，面前有幾條橢圓形的紅盆，里面有魚、蝦、黃鱔、泥鰍……

這個時候，五六塊錢就能買一條很大的草魚或者鯉魚，現買現殺，老板也賣死魚，價格更便宜，還沒有承包魚塘的時候，成媽有時也會買幾個魚頭，回來做魚頭湯或是買些鯽魚給成睿熬稀飯喝，成睿她爸以前跟著殺豬的師傅干過一段時間，有時心情好，他就下廚做幾道大菜，比成睿老媽做的好吃幾倍！

蝦子的價格比起魚來說，要貴上不少，但是因為在這個片區，養蝦的人家很少，所以買來嘗新鮮的人并不少，賣蝦的攤位也很是熱鬧，成睿和成媽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成媽堅持貨比三家，最后在蝦子成色最好的那家買了二斤。

二斤蝦其實已經不少了，因為成奶奶是不吃這些帶腥味的魚蝦的，成爸對蝦過敏，想吃但是每次都只能留著口水看成睿吃，成媽到是能吃，但是她吃的不多，所以說，買二斤蝦已經不少了，付過錢以后，成睿搶在成媽的前面結果了裝著蝦的袋子，她就想著等一下有機會，一定要把買的蝦和自己空間里的蝦換一下，畢竟自己空間里的蝦味道比起外面的，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賣魚的過去就是賣肉的，豬肉、雞肉、牛肉，還有不少下水，下水的價格非常便宜；買豬肉，可以當場用絞肉機絞好帶回家，做餡包餃子、抄手，搓肉丸；買雞肉，可以剪開，剁碎，去屁股。

成媽前世有段時間，非常喜歡買雞骨架和土豆炒，放許多干的鮮的紅辣椒，沒多少肉，但特別香！

“要不我們買點這個吧？”成媽指的是雞骨架。

成睿搖搖頭，“我想吃雞翅。”

“行，我們過去吧！”成媽很爽快地答應了，要是平時，她是不怎么買的，因為雞翅的價格比其他肉產品都貴。

在賣肉產品的攤子，不僅買了雞翅，還買了一副豬肥腸，這東西，有人覺得惡心，有人卻吃得很香，成睿和成爸都好這一口。

往東邊去就是賣活禽的，成睿想起，后來鬧非典的時候，這些裝活雞活鴨籠子一度都是空的，沒人敢買，更沒人敢賣。

成睿母女倆滿載而歸，其中吃食居多，還有少部分是日用品，成爸來公路上來接人的時候，被二人手里手里大包小包的東西嚇了一大跳，“這娘倆是去里溪掃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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