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
哪知顧頌不在,說是這幾日跟幾個勛貴子弟去了東臺寺小住,得過幾日才能回來。
沈雁無可奈何,只得回來跟沈宓商量延期。沈宓無所謂,沏著茶畫著畫兒,反正又不是他急著授藝。
沈雁對他這番態度很失望,把他晾好的碧螺‘春’喝了個‘精’光,拍拍屁股去了找魯思嵐。
魯思嵐迎到了二‘門’下,紅撲撲的臉上眸子亮光直閃,望望她身后再望望她:“你一個人來的?”
沈雁拇指一伸指向福娘:“你這么說福娘會不高興的。”
福娘恭謹地行禮。魯思嵐臉更紅了,挽著她去魯夫人房里。
出來之前她正在魯夫人房里學剪窗‘花’,臨窗的大炕上擺了一桌子的紅紙和殘‘花’。沈雁打量了兩下問魯夫人:“府上要辦喜事了么?”
魯夫人笑道:“冬月里我們家老二成親,正是在籌備些瑣事。”
坊里除顧家外魯家與沈家關系最親密,華氏出了那么大事,魯家縱使不曾親臨過問,兩家下人們卻是常有往來的,何況沈夫人病后大伙都去上‘門’探視過。如今沈家里因為二房這次的硬氣,地位也意外得到了提高,這些魯夫人都是心里有數的。
本來對沈雁這位二小姐就持歡迎態度,眼下也就愈發親切。
沈雁聽說魯振翌要成親,垂頭想了想,竟是想不起來尚的哪家小姐,遂問道:“也不知二‘奶’‘奶’娘娘家是哪家?我認不認識?”
魯夫人道:“就是副都御史楊懷禮大人的二小姐,與咱們家倒也是故‘交’。嵐姐兒弋姐兒常與她玩的,雁姐兒在京師日短,應該還不曾見過。”
沈雁笑道:“那很該恭喜夫人才是。”
魯夫人笑著牽她在榻沿坐下,說道:“你有心了。”說著帶著幾分欣慰滿足,又輕輕地嘆起來,“做父母的‘操’心的不外乎兒‘女’之事,我有三個小子。如果才定下兩個。還有一個外加一個丫頭,還有的是‘操’心的時候。不像你母親——”
嘴太快,說到這里才想起沈雁的母親只生了她這一個‘女’兒。為著這事在沈府尷尷尬尬多年,不免立時打住。又連忙岔開話讓丫鬟們把前兒從福建帶回的金絲餅拿出來招待,余光覷著沈雁面‘色’,只盼她年紀小不把這話當回事。
沈雁自把她這番琢磨看在眼里。但也犯不著去理會。
華氏這小子嗣上的事目前的危機是解決了,有沈夫人做的那虧心事在。沈家不可能再對她施壓,可是從長遠來說,沈宓又必須得有個兒子,否則二房這偌大家業。還有沈宓這滿腹學識又傳與何人?華氏的命保住了,沈宓也不能在她這里斷了后。
再者,華氏到底只有生了兒子。才算是在這沈府乃至京城里‘挺’直了腰桿。這是未來尚須改變的現實,就是魯夫人不說。問題也還是存在的。
“我還早呢,接下來該是我三哥。”
魯思嵐聽了,從旁拿起把剪刀來,這樣接話道。從沈雁的角度看過去,她的耳根有些微紅,是屬于少‘女’特有的羞澀的緋霞。
沈雁順口笑著解圍:“三哥也還早,今年不才十三么?夫人起碼還可以再歇兩年。”
“他么?”魯夫人聽到這個,目光微閃,端著杯茶望著‘門’外,雙‘唇’卻是微微上揚了起來:“他我倒是不急。”說著輕抿了口茶放在桌上,‘唇’角那絲怡然還是不曾退去,瞧著果然是用不著‘操’心的樣子。
不急,那自然是已經有了意中人的意思,前世魯振謙娶了沈瓔,難不成魯夫人這會兒就已經相中沈瓔了?魯振謙與她年紀相差了六歲,這本就讓沈雁微感意外,假若魯夫人真在這個時候相中了沈瓔,那就更讓人不可思議了。
魯家雖不如沈家勢大,但魯振謙根正苗紅,娶個三品以上官戶之家的嫡‘女’是妥妥沒問題。
前世里二人的姻緣沈雁推測是沈瓔依仗在沈夫人面前得的便宜,可這世一切都還才剛開始,沈瓔是被移到了上房,最近雖說想盡了法子想跟魯家孩子們加深情誼,但這幾日也并不見其得逞,她又是哪里放了光讓魯家給瞧上了?
沈雁細細覷了眼魯夫人,在魯思嵐的指引下,拿了塊金絲餅。
正坐著,魯夫人身邊的丫鬟金桔忽然走進來,稟道:“沈家瓔姑娘在咱們家‘門’口摔倒了,只帶了一個小丫頭,攙不動又走不開。”
沈雁聞言,一口餅停了停才咽下去。
魯夫人是知道沈家幾房關系的。
四房與二房從前最為要好,雖因著沈宣時常犯渾,近來關系不如從前,但他們到底是同胞親兄弟,再生疏又能疏到哪里去?這沈瓔平日里往來不多,也不知道她深淺,但卻知這孩子曾養在沈夫人跟前,想來應該也有幾分面子,于是就道:“那你快快把她請進來,正好雁姑娘也在,不用拘束。”
沈雁暗地里嘆了口氣。顯然不管她怎么旁觀,沈瓔到底還是有她的辦法達到目的。她可不相信她是真的這么巧剛好摔在魯家‘門’口,她出府又不曾遮掩,去向很好打聽。沈瓔摔在‘門’口,魯夫人沒有理由不理會,沈雁又正好在魯家,她也可以順理成章與魯夫人搭上話。
只要她主意不打到她的頭上,她也犯不著去處處打壓她。
不過想起先前才提到的魯振謙的婚事,她又笑著問魯夫人:“夫人與我三妹妹打過‘交’道不曾?”
魯夫人回道:“三姑娘年紀小,原先養在四房,縱是見了也沒怎么說過話。就是前些時候在令祖母跟前教養,才認真見過兩回。”說罷她又禮貌地笑道:“三姑娘溫婉柔順,真正是個出‘色’的千金閨秀。”
沈雁也笑了笑,沒再作聲。
既然她表示與沈瓔接觸不多,那就說明她相中的人不是沈瓔,不是沈瓔,又會是誰?
當然,這個事跟她關系不大,她不必‘花’太多心思在這上頭。
正想到這,金桔就攙著沈瓔進來了。
魯夫人與魯思嵐連忙起來,招呼著讓她在藤椅上坐下。
等魯夫人吩咐完下人拿‘藥’油,沈瓔便紅著臉起身給她行禮:“給夫人添麻煩了。”
聲音嬌嬌柔柔地,聽著真是窩心。魯夫人笑道:“哪里的話?先讓丫頭們拿‘藥’油‘揉’‘揉’。就不知摔得重不重,要不要請大夫來瞧瞧?”
“不妨事,多謝夫人,現在已經好多了。”
沈瓔回著話,看向魯思嵐,頜首喚了聲嵐姐姐,又看向依舊端坐在原處的沈雁,福了身下去,說道:“二姐姐原來也在。”態度一慣小心翼翼,仿佛沈雁就是那仗勢欺人慣了的刁蠻嫡姐。
沈瓔不過是個庶‘女’,魯夫人母‘女’照顧沈瓔乃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若不是初次上‘門’,又說扭了腳,哪里能驚動魯夫人親自上前過問?魯家要顧這層面子,沈雁卻用不著顧,她關心她是情分,不理會是本份。她坐著喝她的茶,誰也不能說她什么不是。
沈雁舉了舉手里的龍井,揚眉道:“正是。”
魯夫人聽了她們這番對話,心下不由‘抽’了‘抽’。平日里沈雁究竟是不是那等高不可攀的人且不理論,光看到安然坐在原處,并不上前過問的她,她就嗅到了一點不大祥和的氣息。
沈瓔到底只是個庶‘女’,而沈雁卻是沈宓的寶貝獨‘女’,假若這姐妹倆‘私’下不和,她這么樣上趕著去向沈瓔示好又是圖的哪樁?
沈宣雖然也是沈家正經的爺們兒,到底不如沈宓來得硬實。
如此默了半刻,她便就招呼金桔給沈瓔上茶,然后回到了原位坐下,拿銀簽兒叉了塊秋梨給沈雁,然后笑著偏過頭去她:“你母親近來忙什么?也不見她過‘門’來喝茶,知道她喜歡吃甜點兒,我這里正好新請了個南方廚子,一手甜品做的甚好。”
沈雁立時接過了話頭去:“這個月底刑部胡大人的母親做壽,母親這兩日正在與大伯母預備賀儀。”
沈夫人退位之后,府里大小事務雖‘交’由季氏掌管,可她畢竟是個喪夫之‘婦’,雖說賀壽這些不那么講究,但季氏甚會做人,出‘門’應酬這些活兒便就‘交’給了華氏陳氏,一來可分擔些,二來也是給了她們出‘門’‘交’際的機會。
華氏經歷前番這些事,待人接物都多留了個心眼兒,像這種沒必要推脫的應酬的活兒,都會去找季氏商量行事,并不擅作主張,因此與季氏的關系倒是也日漸融洽,雖不至于推心置腹,但怎么說也算是有話可聊了。
而陳氏與季氏的往來明些少些,她生來便不是那種會迎合環境的人,即使當家的人變了,也即使沈宣與她分居兩院,她這個沈家四‘奶’‘奶’暗地里時常被人暗中議論,她也不曾改變行事習慣半分。
由此一來,季氏有什么事便不覺優先尋了華氏商量,華氏的日子,明顯不如從前那般閑適了。
氣氛在魯夫人與沈雁的家常里不覺變得閑適,仿佛沈瓔沒曾坐在旁邊一般。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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