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子時,所有回房歇息的人就都被叫起來了。每兩個看的人當中,就有一個注冊過可°°小°說°網的賬號。
大半夜的被喚起來,還是在寒冬臘月,可想而知有多痛苦,但新年祭祖是年頭到尾的大事,輕易馬虎不得,是以盡管多數人腦子還不清楚,也還是迅速梳洗了一番,拾掇得整整齊齊地趕到前廳。
老侯爺與老夫人是最后到前廳的,人到齊后,老侯爺便大手一揮,帶著一群子孫后輩前往侯府內院,位于東南角的祠堂。
安世霆五兄弟一直沒睡,亥時一過,他們就開始指揮下人為祭祖做準備,待老侯爺帶著眾人浩浩蕩蕩趕到,見到的便是布置地井井有條,莊嚴肅穆的祠堂,老侯爺很滿意,贊許過五人一番后,便吩咐下人大開東南方大門,迎接來祭祖的旁系族人。
文信侯府傳承到今已有三世,是盛京數一數二的百年世家大族,其族人眾多,單是老侯爺這一支分出府去的兄弟,就有三人,另還有堂兄弟堂叔伯若干,可謂數不勝數。
老侯爺作為如今的族長,每年春節都會率領族人祭祖,今年也如往年一樣。
只在祭祖時才會打開的東南大門緩緩開啟,沉重的紅漆大門出亙古低沉的低吟,那是歲月的沉淀,令人聞之肅然。
大門開啟后,陸續就有族人到來,侯府五兄弟立即上前招呼。
安氏一族的族人都居住在盛京,是以趕過來都很方便,不多時,祠堂外間便聚滿了來祭祖的族人,老侯爺在清點過人數后,便宣布祭祖開始。
老侯爺的聲音并不大,然在話音落下的瞬間,所有人都露出了莊重肅穆的神色。
祭祖的過程冗長而復雜,按照規矩,女子是不允許進入祠堂里間的,是以,盡管女眷們也都趕了過來,但卻只能在外間隨同祭祖。
等到祭祖儀式結束,已是一個時辰后。
老侯爺讓眾人散去。
直到回到房里,安若嫻依舊為方才的所見所聞趕到震撼不已,心中久久無法平靜。
在此之前,她認為文信侯府只是虛有百年世家之名,根本無法與孟國府的深厚底蘊相比,然如今,她卻是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她切身體會到了安氏一族的家族底蘊,不得不為之驚嘆。或許文信侯府是真的比不上孟國府,但其沉淀百年的底蘊,也是旁的小門小戶望塵莫及的,是不可忽視的。
她忍不住想,文信侯府都能如此,若是孟國府,又該是何等壯觀?
只可惜,這輩子她是瞧不見的。
安若瀾四人只堪堪睡了一個多時辰,早已是累的眼皮打跌,是以儀式一結束,她們就火急火燎跑回了安若瑾的房間,爬上炕打算裹著被子睡個飽,只是不等她們躺下,宋嬤嬤卻過來了。
“嬤嬤怎么來了?”已經脫了外裳的四人懶得起身,便拱在被子里,露出個腦袋問進門的宋嬤嬤。
宋嬤嬤見了四姐妹團在被窩里的逗趣模樣,笑得彎了腰,好半晌后才止了笑,上前撫了撫四個大腦袋,神秘兮兮道:“嬤嬤是來給小姐們送東西,小姐們猜猜是什么?”
“嗯?”四姐妹面面相覷。
大年初一,春節。
一早起來,是個艷陽天。
晨光微曦,柔和的日光驅散了清晨的寒氣,托昨兒后半夜的大雪所賜,盛京城已完全被白雪覆蓋,銀裝素裹一片,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這一日,文信侯府上下都起了個大早,穿新衣戴新帽,梳洗打扮半點不馬虎,就等著體體面面,光鮮靚麗地出現在人前,將旁人都比下去。
時辰還早,前廳就已經熱鬧起來。
老侯爺跟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五位爺跟夫人按序坐在下首,有到得早的,已經搶先給長輩們拜了年,喜滋滋地捧著新得的紅包閑聊起來。
拜年可不講究嫡庶,來得早就討得了巧,畢竟這也是表孝心的機會。
安文晟與安文彥幾兄弟早就到了,拜過年后就站到了一邊,等著開飯。
安文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探頭朝門口張望了一番,低聲問身邊的安文彥道:“妹妹她們怎么還不來?”
“我怎么知道?”安文彥沒好氣回答,頓了頓,又道:“你別老念著妹妹她們,擔心祖父訓你。”整日跟府上姐妹廝混,可不是好事。
聞言,安文齊詫異地瞪大了眼,驚訝道:“你今兒跟個炮仗一樣,誰惹你了?”
安文彥臉上一赧,抿著嘴角不開口了。
安文齊還想再問,大哥安文晟慢悠悠道:“消停會吧,指不定何時才能用早膳呢,省省力氣。”
安文齊便只好悻悻然閉嘴了。
又過了一陣,府上的少爺小姐們幾乎都來了,只是依舊不見安若瀾四姐妹的影子,老侯爺跟五位爺也不由奇怪了,今兒四個嫡女怎的這般遲?
五位爺立即向身邊的夫人打聽。
五位夫人自然也都不知道,都搖頭。
唯有老夫人老神在在,嘴角始終噙著抹淺笑。
“不會是睡昏頭了吧?昨兒祭祖時瞧著就很不精神。”三夫人著急地自言自語。
不止她,其余人也都是這樣想的。
孟氏皺著雙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安世延擔心她又說出什么不中聽的話,便暗暗拿眼色制止她,夫妻倆眉來眼去好一陣,孟氏才憋下了滿肚子的牢騷抱怨。
安若嫻站在孟氏身后,抬眼瞧見老侯爺淡了幾分的神色,心中暗暗好笑,真是不作不死,安若瀾她們竟然敢在這種時刻遲到,看來接下來有好戲看了。
正當安若嫻想入非非之際,老夫人忽地含笑開口道:“來了。”
眾人一怔,都是不明所以。
疑惑間,一陣悠揚清脆的鈴聲忽地從遠處傳來,伴隨著歡快的腳步聲,很快到了門前,眾人還來不及細想,便見四道俏麗的身影從門外蹦了進來。
“福如東海!”
“壽比南山!”
“祿運亨通!”
“喜事連連!”
四道嬌喝接連響起,眾人定睛一看,只見安若瀾四姐妹身著喜慶的紅衣,每人手上展開著一卷紅色聯子,正擺著隊形對大家嘻嘻笑呢。再仔細一瞧,那掛聯上寫的吉祥話正是她們方才念的那一句。
大廳里有瞬間的沉寂,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叫好聲。
“好!說得好!”老侯爺異常高興,捋著花白的胡須哈哈大笑,四人的父親也是滿臉驕傲,笑得暢快不已。
安若瀾四人暗暗交換一個眼神,笑得見牙不見眼。
收起聯子,四人這才規規矩矩地作揖給各位長輩拜年。
老侯爺呵呵笑著將四姐妹叫到身邊,每人了一個大大的紅包,又牽著最小的安若瀾問道:“給祖父說說,到底是誰想出這么個點子的啊?”
安若瀾嘻嘻笑,眨巴著眼嬌憨道:“祖父,我們四姐妹一起想的,昨兒想了好久才想到的,一大早還爬起來自個兒寫聯子呢,就為了博君一笑!”
“哈哈哈!好個博君一笑!這聯子我要裱起來掛在書房!”老侯爺笑得合不攏嘴,半點不見方才的不虞,命人拿了一捧盒金豆子來,任四姐妹隨意抓多少玩兒。
這可是羨煞了一旁的兄弟姐妹。
安文齊瞪大了眼,連連咂舌嘆道:“早知道就跟著妹妹她們一起混了!”
安文晟直接給了不靠譜的二弟后腦勺一巴掌。
安若瀾四人自然不可能隨便拿,她們意思意思拿了幾顆就罷手了,這又讓老侯爺高興了一陣,直夸四人聰慧。
四人又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也是先給了紅包,隨后讓宋嬤嬤端上放首飾的漆盒來。
這是文信侯府的習俗,大年初一的早上,除了給府上的姑娘們紅包外,老夫人和各位夫人還要給姑娘們添置一件首飾。
宋嬤嬤捧著鋪了紅絲絨的雕花漆盒上來,四姐妹自覺站成一排,老夫人便先后從漆盒里取出一支東珠金步搖,一支翠玉金絲蝴蝶簪,一副紅玉鑲金額飾,還有兩朵垂著朱色流蘇的朱色絲絨絹花,從大到小,分別戴在了四個孫女頭上。
華美貴氣的步搖柔美端莊;振翅欲飛的蝴蝶簪靈動活潑;精巧細致的額飾恬淡優雅;金絲玉蕊的絹花嬌美可愛,一件小小的首飾,立即將四姐妹的氣質襯托了出來。
安文齊見了又是哇哇大叫:“難怪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不過是添了件首飾,妹妹們一下就變得漂亮了!”
“閉嘴吧你。”安文晟受不了的叱道,臉上卻是與有榮焉的樣子。
“大哥,二哥,你們有沒有覺得瑾姐姐跟三位妹妹的衣著很相似?”安文彥忽地開口。
安文晟跟安文齊凝神一看,還真是很像。
“除去領口袖口,衣擺裙擺,其余的幾乎是一模一樣。”安文晟點頭道。
“上面都是富貴花開的繡花。”安文彥也道。
盡管只是細節不同,給人的感覺卻是大不相同,好比安若瑾的水袖就比安若珂的燈籠袖更秀氣溫婉,安若妍的豎領又比安若瀾的荷邊領更婉約寧靜。
安文齊一邊打量,一邊嚴肅點頭,“嗯,咱們家的妹妹果然是最俏的。”
這次,安文晟跟安文彥都沒有反駁,而是破天荒地點了點頭。r1152
(楊州書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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