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盛京城中誰最囂張?
安若瀾以為,外表冰冷沉默,實則剛毅正直的衛刑,就是盛京城中最為囂張的人。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只有他不想做的,沒有他不敢做的。
父為一等國公,當今圣上的救命恩人,拜把兄弟,又手握重兵,被皇帝當做親子侄的他有那個資本去囂張,且囂張地讓人理所當然。
眼前的衛刑就像是在閃閃發光一般,將安若瀾的視線牢牢鎖住。
這就是她發誓傾盡一生的人,她覺得無比驕傲!
在衛刑吐出擋路兩個字后,剎那間,謝五成為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話,至少在安若瑾一行人看來,謝五分毫臉面都沒有留住,他的故作姿態,他的強裝鎮定,都顯得無比滑稽可笑。
察覺到周圍戲謔的目光,謝五臉上漲地通紅,他如何也不會想到,衛刑的說辭會如此隨意……敷衍。
即便是打著見義勇為的幌子都好,至少他能辯駁,可眼下,對方顯然是不將他看在眼里,如此羞辱,豈可容忍?
謝五眥目欲裂,他瞪著衛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兄臺未免欺人太甚!你出手傷人在先,又如此羞辱在下,此事謝某斷不會善罷甘休!”
聞言,衛刑不為所動,他甚至沒有看謝五一眼。
倒是一道清脆的女聲接話道:“不善罷甘休好啊。我們可不怕你,說吧,你是要私下比斗。還是要報官啊?比斗是斗文還是斗武啊?”
隨著話音落下,一個衣著華貴,模樣俏麗的女孩從衛刑身后走了出來,那跋扈囂張的模樣,可不就是衛韶么!
衛韶依舊是勁裝小皮靴的霸氣打扮,披著紅狐皮大氅,頸項上掛著瓔珞和金鑲玉長命鎖。腕上腰上靴子上一摞金銀鈴鐺叮叮當當地響,只有腰間的彎刀換了一把。卻是更為貴氣奢華了。
幾乎是衛韶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她身上,相比起爭勇斗狠的年輕男子,猶如移動金庫銀庫的俏麗少女顯然更引人矚目。
謝五也被衛韶這身富貴以及的打扮唬了一跳。盛京城中的富貴人家多不勝數,細數下來,有如此財力的不少,但如此張揚肆意的卻屈指可數,隱隱的,他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莫非他是惹上那家人了?
不待謝五想個清楚明白,衛韶又開了口,揚著下巴道:“盛京城中的公子哥們都像你這般無知愚蠢么?連手腳都不分。我哥哥明明用的是腳,怎么就成出手傷人了?你倒是說個清楚,不然我可要追究你血口噴人的罪過。讓你趴在地上學狗叫的。”
這話說的,謝五險些一口血噴出來,他的臉由紅轉青,又轉黑,怒道:“簡直有辱斯文,吾等讀書人怎可由你如此侮辱!”
聞言。安若瀾不禁皺起眉,謝五倒不是個傻的。這時候還知道把旁的讀書人都牽扯進來,如此一來,只要衛刑跟衛韶出言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會得罪盛京城中所有的讀書人,不說那些文臣跟世家公子,單是那些寒門學子,就夠人頭疼的了。
安若瑾也曉得其中的嚴重性,她愁眉不展,開始為衛刑兄妹擔憂起來。對方出手相助她已經很感激了,若是反倒連累了恩人,那就是罪過了。
安若瀾想著該如何化解這個局面,可她辦法還沒有想出來,衛韶就再次開口了。
“讀書人?”衛韶驚呼一聲,黑亮又大的眸子瞪大,里面滿是驚訝,顯得可愛又天真,她咋咋呼呼叫道:“原來你也是讀書人啊!我以為只有小流氓才會堵在店鋪門前,向進店的人收保護費呢!看來是我們錯把你當惡霸土匪了。”
又嬌俏嗔道:“也怪你自己啦,沒事堵在門口作何,要是碰上我哥哥這樣見義勇為的,你這不就是自找打么?你這人真奇怪。”
這一次,不僅安若瀾,就連在旁邊看熱鬧的人,都忍不住笑噴了。
安若瀾抱著肚子,竭盡全力才能忍住笑。
她怎么就忘了衛韶有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了呢?前世她可是沒少吃虧的啊!
謝五直接被氣得一個倒仰,若不是隨從在后面扶了一把,他恐怕直接倒地不起了。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心里的那點顧慮已經拋到了九霄云外,謝五最后的矜持也顧不得了,跳腳大叫道:“你們簡直目無王法,我要報官!”
他就不信,他堂堂的侯府嫡子,未來的侯爺,會連一個公道都討不回!
衛刑跟衛韶卻根本不把他的叫囂看在眼里,衛刑始終面無表情,衛韶只聳聳肩,無辜道:“好吧,你去告吧,記得讓官差去衛國府拿人,別跑錯了地兒。”還特別大方地保證:“我跟哥哥會等著你的。”
衛國府,聽得這三個字,謝五心底一震,果真是衛國府!心底雖有幾分畏懼,但想著不爭饅頭爭口氣,他咬著牙沒有改口,他威遠侯府怎么也是立足盛京幾十年的大家,他就不信連一個蠻荒之地來的朝廷新貴都對付不了,侯府絕不能讓人小瞧了去!
深深望了衛刑兄妹一眼,謝五冷哼道:“走著瞧!”
說罷,他又望了安若瑾一眼,衛國府的人連提都沒提到安家姐妹,縱使他想做些文章,也是不成了,心中憤恨不已,他帶著一群隨從甩袖而去。
衛韶對著那怒氣沖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這才轉頭看向安若瀾兩兄妹。
“嘿嘿,又是你們。”衛韶促黠地笑了笑,顯然還記得她們。
安若瀾一陣心喜,這是好事啊!
她忙不迭的開口:“我記得你們。你們是之前在太白樓門前教訓小偷的那對兄妹!”
原本是想提起在衛國府見過衛刑的事兒的,不過想著如今開口的是衛韶,她便改了口。
安若瑾上來福了一禮。感激道:“多謝兩位出手相助,不然我們姐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衛韶豪爽的擺擺手,道:“小事一樁,我既然識得你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不過你們姐妹也挺會湊熱鬧的,總是能碰到這么些倒霉事。上次是差點被那小偷撞到吧?”說著竊笑了兩聲。
安若瑾跟安若瀾也不由失笑,安若瀾無奈道:“其實方才那位公子。我們是識得的,只是不想竟是如此無賴之人,他硬是攔著我們姐妹,要請我們喝茶。若不是兩位出手相助,我姐姐的名聲怕是保不住了。”
即便識得,沒有定下婚約的男女雙方,也不能私下相處,這種事傳出去是有損女子閨譽的。
衛韶雖不能理解,卻也點頭道:“盛京城的世家貴族就是規矩多,我雖然不懂,但是不想去喝茶就是不想去,誰也不能逼著我去。不然我是要生氣的,我哥哥也會幫著我揍逼我的人。”她揮了揮拳頭,又道:“你們沒有受他脅迫。也挺勇敢的,我聽說盛京的姑娘都很膽小軟弱。”
這話天真又無邪,安若瑾笑了笑,道:“你很勇敢,也很厲害,盛京城的姑娘確實不能與你相比。”
“嘻嘻。”受了夸贊。衛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見安若瀾一直瞄著衛刑。便道:“我哥哥很悶的,平常不愛說話,但是他人很好,也最疼我啦。”
“嗯。”安若瀾笑著點了點頭,雖然心底有些失落,但卻可以理解,畢竟她現在對衛刑而言,是陌生人。
想了想,她還是沒忍住,笑道:“其實在太白樓之前,我就見過你哥哥啦,他是好人。”
“哦?”衛韶來了興趣,對說自家哥哥是好人的安若瀾親近了幾分,問:“你是在哪見到我哥哥的?平常他都很少出府的,每次都要我哀著求著才肯出來。”說打后面,直接苦著一張臉。
安若瀾掩唇笑了,前世她也見過衛韶硬拖著衛刑出府的情景,那架勢確實好笑。
她道:“其實我之前去過衛國府,你哥哥幫過我。”
聽她這樣說,一直不曾開口的衛刑望了過來,被那雙黝黑沉靜的眸子注視著,安若瀾一陣心跳加快。
擔心衛刑認不出自己來,她從袖中取出手帕,遮住了臉龐,只露出一雙晶亮的眸子,道:“是我啦,是我啦,迷路的那個啦!摔得慘兮兮的那個……”后面這句,帶著羞怯跟窘迫。
衛刑眼底閃過了然,訝異道:“是你。”
顯然他還記得那日的事情。
安若瀾臉上發燙,不敢拿下帕子,訥訥道:“其實那日在太白樓,我是想跟你道謝的,但是我哥哥不知道你幫過我,就沒讓我去跟你說話。”
衛刑總算有了絲表情,淡淡道:“沒關系。”
衛韶在旁邊驚訝地叫道:“你們真的認識啊?那太好啦!”她歡喜地邀請:“我們打算去前面的茶樓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神女,你們要一起么?”就是因為要去茶樓,是以他們才會路過這里。
再次聽到神女這個詞,安若瀾心底一陣好奇,她問道:“神女是什么人?我從未聽過盛京有這么一個名號。”
前世的盛京可沒有這么一號人物。
衛韶一時也說不清錯,便道:“我們先去茶樓吧,到時我再跟你們解釋,一時半會的也不知該怎么說。”
能跟她們兄妹相處,安若瀾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安若瑾卻有些躊躇,她也好奇神女的事兒,但衛刑也是個青年男子,若是一起,怕是會有不便。
衛刑看出了她的窘迫,道:“我在旁跟著你們。”
安若瑾萬分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心道六妹的眼光還真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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