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更衣后，青鷲過來幫著梳頭打扮，見她神色倦怠，關切問道：“小姐昨兒夜里可是沒有歇好？”

安若瀾掩著唇角打了個哈欠，“喜鵲吵得很，生生被叫了起來。”

聞言，青鷲抿唇偷笑，只覺自家主子還是個小孩性子。

劉氏送早膳過來，跨進門時正好聽到安若瀾的抱怨，便笑道：“喜鵲叫，好事到，叫得越歡，好事兒越大，小姐可別惱。”

因著不是自然醒，安若瀾腦子還有些迷糊，聞言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笑嘻嘻道：“那今兒出門我可得提著神兒，瞧瞧有何好事。”

劉氏笑笑，將鐘四爺特意讓人調配的，用以養生美顏的湯先端給她喝了，又替她理了理發髻，問道：“今兒個出門去，要買的東西可多？可要媽媽陪著去？”

安若瀾順勢倚進身后溫暖的懷抱，瞇著眼懶洋洋道：“不必啦，我跟妍姐姐一起，帶上百靈就夠了，也不需要買多少東西，我x常用的，義父都會吩咐人備好送來。”

她現在吃住是在侯府，穿用的又大多是義父置辦，能用到銀子的地方基本沒有，加上還有金銀樓的進項，每月只進不出的，手頭富裕得很，說是盛京私房最豐厚的閨秀也不為過。只不過她的銀子都存起來了，并沒有隨意花用。

劉氏聽她說不用跟著，也不過多勉強，只囑咐她路上小心，早些回來。

安若瀾都一一應了，用過早膳后，便去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也是剛用過早膳，瞧著精神不是太好，閉著眼在榻上小憩，安若瀾問候了幾句，又上去替她捏肩捶背，陪著說話。

“六小姐的手法是愈發熟練精準了，你給揉上一揉，老夫人一天都舒爽精神許多。”宋嬤嬤在旁倒茶，笑道。

“祖母要是不嫌瀾兒吵得煩，瀾兒以后天天來給您捶背。”安若瀾討巧道。

“哪兒會煩，就是怕現在養成了習慣，日后你出嫁了，祖母再享不到這福分心里掛記。”老夫人含笑拍了拍她的手，道：“以后早膳就過來吃吧，我一個老婆子吃不完那么多東西浪費不說，一個人也沒甚胃口。”

安若瀾一口答應，想了想又道：“不知道五姐早上是否方便過來用膳，有她一起陪著，想必會更熱鬧些。”

聞言，老夫人連連頷首道：“你不提我倒是忘了，妍姐兒來年年初就要嫁去江南了，我卻還總想著她會一直留在身邊。”

說著嘆了一聲，“你們都大了，日后嫁出門去，我這老婆子怕是要寂寞。”

“還久著呢，府上有這么多的姐妹。”安若瀾笑道，“再說了，即便日后我們姐妹都出嫁了，哥哥弟弟們會娶媳婦回來啊，以后祖母有孫媳婦陪著，也不會孤單的。”

“哪有自家的閨女親。”老夫人笑著搖頭。

祖孫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瞧著時辰差不多了，安若瀾便告辭，老夫人問她有何事，她答道：“五嬸剛回府來，我跟妍姐姐商量去挑份禮物送給她。”

老夫人手微頓，臉上帶出幾分不虞，道：“你是知道她為何回娘家的，哪用得著給她送禮。”

這段時間，孟氏不在府上，老夫人連提都不提她一句，安若瀾跟著鐘四爺這些年，看人臉色，揣摩心意的功夫學了十成，一眼就看出老夫人是對孟氏徹底反感厭惡了，聞言忙笑著打哈哈，等把人哄得又眉開眼笑了，才好聲道：“不管實際如何，面子上總要過得去，畢竟五嬸是以養病的名義回的孟國府，我們做晚輩的是該問候探望。且……”

頓了頓，她露出一抹苦笑，“即便瀾兒如今已是大房的姑娘，然若是對五房有所怠慢，還是會惹人非議。”

老夫人想想也有理，卻仍是搖頭道：“知道你有心，想的也周到，祖母就是怕你們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板凳，沒的讓人家以為你們是在諷刺她，給你們不好看。”說著從鼻子里哼出一聲。

這話安若瀾還真是反駁不了。

老夫人到底沒攔著她，又交代幾句看望孟氏時該注意的，就放她走了。

從松鶴堂出來，安若瀾呼了口氣，不知是不是錯覺，這段時間她感覺侯府的氣氛愈發沉悶陰郁了，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百靈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神情也有些怏怏的，問道：“小姐，我們這會直接去五小姐房里？”

“嗯。”安若瀾淡淡應了一聲，轉頭看到她臉上的低落，奇問道：“你這是怎么了？”之前她進松鶴堂，百靈是等在外面的，難道期間發生了什么？

百靈扁著嘴點頭，完全不隱瞞，道：“方才青鷲來了一趟，讓我今日跟她換一換，她想隨小姐出府去。”

“青鷲想出府？”安若瀾挑了挑眉，心里雖有了猜想，還是問道：“她是有什么要緊事要出去辦么？”

“不知道，她沒有說。”白靈搖搖頭，抱怨：“估計她也想出去逛逛，只是她都拿其他借口搪塞我，我怎會跟她換，我也在府里憋了好久了。”

“其他借口？”安若瀾笑了笑，猜測道：“她是不是說你不夠細心周到，跟著我出府不僅不能幫我，還會給我惹麻煩？”

“小姐怎會知道？”百靈驚訝得瞪大眼，看安若瀾的眼神滿是驚嘆與敬佩。

安若瀾高深莫測地彎起唇角，咬著手指一字一頓道：“天機不可泄露。”

聞言，百靈嗤了一聲，有些生悶氣。安若瀾拍拍她的肩膀，道：“你沒有必要知道，你只要記著，以后不要什么話都對青鷲說就是了。”

百靈更是疑惑，低聲問道：“奴婢一直不懂，之前黃鶯托人給小姐送手帕，小姐為了瞞著青鷲還撒了謊，之后對青鷲更是不似以往那般親近，難道青鷲做了不好的事情？”

她甚至猜測過，是不是黃鶯帕子上寫的事與青鷲有關。

安若瀾微笑著搖頭，“青鷲沒有做錯什么，只是人心難測，對外人警醒點總是沒錯的。”

百靈皺起眉，執拗問道：“難道是因為青鷲是世子夫人派來的？小姐你總得給奴婢一個理由啊，不然奴婢不知該如此應對青鷲。”畢竟共事這么些年了，無緣無故的，她不好突然疏遠青鷲。

“即便告訴你，你就能做到對青鷲當面一套背面一套么？”安若瀾不由覺得好笑，“你不必在意，還跟以往一樣與青鷲相處就好，就是心里的話藏著些。”

百靈還是不懂，安若瀾無奈望了眼天，指了指她頭上的銀雀釵子，道：“那日我讓你們選材料做釵子，你做的是什么，青鷲做的又是什么？你真的認為青鷲想跟我出府，是因為想出去透透氣兒？”

百靈懵懵懂懂地撫了撫頭上的釵子，好一會才恍然大悟，瞪著眼捂住嘴，像是怕被人聽到般低聲道：“小姐不說，奴婢還真沒有注意。”

仔細想想，其實小姐在收到黃鶯的帕子前，對青鷲態度就淡了許多，只是那時不太明顯，她才沒有發覺。

安若瀾抿唇笑道：“貪者，心不正也，往往唯利而圖，義父說這類人不適合深交，更不能在其面前毫無遮掩。”

百靈忙不迭地點頭，雖然她不知道小姐說的話是何意，但只要是鐘四爺跟小姐說的，就一定沒錯，而且她也不喜歡貪小便宜的人。

主仆兩人一路說笑，很快就到了安若妍院子。

安若妍等了好一陣子了，見安若瀾過來，嗔道：“讓我好等，還以為你臨時有事兒不來了。”

“就是有事也得來啊，何事能重要得過妍姐姐。”安若瀾討巧道。

兩人笑鬧一陣，便挽著手到二門前坐馬車。

安若妍善調色制香，選了一盒子安神的沉香當做禮物，安若瀾見她選的禮物實用又不失貴重，想著秋日干燥，便挑了一份潤膚保養的脂膏打算送給孟氏，姐妹倆挑好后本打算立即回府，卻不想遇到了秦以清跟鐘月姍。

自衛刑出征，安若瀾在再未見過秦以清，眼下在街上偶然碰到，倒是挺出人意料，只是讓安若瀾奇怪的是，秦以清何時與鐘月姍走到一起了？

遠遠的，鐘月姍就向著安若瀾打招呼，即便安若瀾不想理會，也不得不迎上去，招呼道：“月姍姐姐好巧。”

八月初，天氣還有些熱，鐘月姍穿著菊紋上裳跟百褶如意月裙，瞧著比之前體面不少，只是頭上戴的，還是上次遇到時，安若瀾送的那幾只釵子。

她笑盈盈道了一聲巧，目光瞥到安若瀾身上佩戴的，最新式的首飾，眼底滑過嫉恨。

掩藏起眼底的情緒，鐘月姍掩嘴笑了笑，道：“瀾妹妹也來買胭脂么？我還以為四叔都給你備好了呢。”

聽得這話，與鐘月姍一起過來的秦以清不屑冷哼了一聲。

安若瀾只當沒聽到，微微斂首客套笑道：“秦小姐，許久不見了。”

秦以清回了一個冰冷的笑。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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