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府如何鬧騰,就不關文信侯府的事了。
再說吃完酒后,賓客紛紛散去,衛國公派人去叫衛國公夫人,衛國公夫人卻說要帶著衛韶留下幫忙,讓他自己先回去。
衛國公只好撇撇嘴,去找衛刑。
誰知衛刑早被安家的兄弟,還有孟國府的表兄弟拉走了。
不得已,衛國公只好獨自離開,只是到了門口,看到別人都是妻子兒女一起離開,惟獨他形單影只,他突然就覺得不舒坦了。
正好又看到安家幾兄弟在送客,他想著自己是文信侯府的親家老爺,是安若瀾的未來公公,既然是為二媳婦辦酒席,他怎么能不幫忙?
當即就湊到了安世霆幾兄弟身邊,幫著一起送客。
“好走好走,招待不周,多多見諒啊。”衛國公笑臉相送,向著離開的賓客拱手。
賓客一臉的驚嚇:“——!”
安世霆幾兄弟:“……”未來親家這是喝高了么?
侯府前院的荷香水榭里,一群年輕人正圍在石桌邊喝酒閑聊。
安文家搓著手臂,抱怨道:“二哥,天寒地凍的,為何要跑到外頭來喝酒,咱們去屋里喝不行么?”
“你懂什么,這叫意境,在屋里喝酒沒勁兒,喝你的就是,一會保證你暖起來。”安文齊直接駁回了弟弟的建議,將一杯滿當當的酒推到他面前。
安文家只好不情不愿得端起酒喝了。
安文齊又給眾人倒酒,“來來,大家喝一杯!”
安文晟勸道:“別喝高了,一會大家還要去府衙里當職。”
在場的大多都是有官位在身的,他們幾兄弟今日只得了半日假,其余人是沒有假的。
“二哥,我們不去送客,偷偷溜出來喝酒就不對了,若是還喝醉了,到時會受罰的。”安文彥也勸道。
孟國府的表兄弟也都勸悠著點。
唯有衛刑沒有開口,在做的不是他以后的舅兄,就是表舅兄,除了聽話他別無選擇。他也想跟舅兄們搞好關系。
被掃了興致,安文齊只好不情不愿道:“放心,我有分寸,這不是衛刑也在么,才想跟大家一起熱鬧熱鬧,少喝是少喝,但每個人都必定是要跟衛刑喝一杯的,大家覺得有理不?”
聞言,眾人默了默,目光森然地掃向衛刑。
衛刑心口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廢話不必說,眾人直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個接一個地開始敬酒。
安文家也不鬧著說回屋了,最積極的就是他,敬完一杯還來第二杯。一口一個未來六姐夫,聽得衛刑心花怒放,不管他敬多少都喝。
看著被眾人圍在中間,一杯接一杯不停往嘴里灌的衛刑,安文彥小聲問安文齊:“二哥,你又耍的什么把戲,把人灌醉了怎么辦?”
他其實是想說,把人灌醉了,你不怕瀾兒報復?
安文齊又怎會不懂他言下之意,幽幽嘆了聲道:“左右瀾兒是不會放過我的,我當然要先討點利息,而且寶貝妹妹被人搶走了,你就不想……”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安文彥跟安文晟默默對視一眼,兩兄弟默默端起來酒杯。
安若瀾還在房里跟姐妹朋友們聊天,正說得興起,百靈笑嘻嘻地跑進門來,道:“小姐,方才來了個丫鬟,來替衛少爺的長隨傳話,說衛少爺被府里的少爺跟孟國府的表少爺們拉著喝酒呢。”
“喝酒?”安若瀾一怔,瞬間明白過來。
長隨都悄悄托人來搬救兵了,想來不僅僅是喝酒,而是灌酒了吧。
猜到是兄長弟弟們故意為難,她又是好笑,又是無奈,這群兄弟就是愛玩鬧。
若是空閑時,鬧鬧也無妨,正好彼此熟悉一下,但她知道衛刑下午沒有假,一會還要去當職。
眸子一轉,她招招手將百靈叫道身邊,低聲交代了幾句。
衛韶好奇地湊過去聽,卻一個字都沒有聽到,心里說不出得癢癢。
交代完,安若瀾淡淡笑道:“去吧。”
百靈半信半疑,“這法子真的有效么?”
“你只管按我說的做就是了。”安若瀾笑得高深莫測。
百靈便點點頭,轉身去了。
見她們主仆打啞謎,衛韶更好奇了,呵呵笑著問道:“若瀾,你想了什么好法子?也說給我們聽聽啊。”
好奇的不止她一個,聞言,眾人紛紛附和。
安若瀾只笑道:“一會你們就知道啦。”多的就不肯說了。
眾人異口同聲地嗟了一聲。
水榭內,一群人正喝得熱火朝天,突然,一群或扛,或捧,或抱著酒壇子的仆人蜂擁而入,眾人不由得停下動作,疑惑地望向來人。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百靈慢悠悠踱步走進水榭,先掃了眼喝得滿臉通紅的衛刑,而后才笑瞇瞇福身道:“我家小姐聽說少爺們興致很高,怕少爺們不夠盡興,是以特意命奴婢送來這十壇上等佳釀,為少爺們助興。”
啪啪一拍手,仆人咚咚咚把酒壇子放下,十個比人腦袋還大幾圈的酒壇子一溜排開。
安文齊下意識往后急退幾步,眼睛瞪成了銅鈴。
孟三少默默咽了口口水,目光一掃,所有人都是面如土色。
他們總共才十多個人,喝完這些酒還有命嗎?!
呵呵干笑兩聲,孟三少最先開口,硬著頭皮道:“請百靈姑娘代我等謝過表妹的好意,只是時辰不早,在下還要去府衙當差了,就不多留了,告辭告辭。”
一邊拱手說著話,一邊快步往水榭外走,腳一踏出亭子,就飛奔而去。
眾人默默在心中怒喝:“……叛徒!”
百靈挑了挑眉,忍著笑,對其余人道:“諸位少爺還要喝嗎?”
哪有人敢說想喝!
當即就紛紛干笑著托說有事,一個個落荒而逃,最后只剩下安家幾兄弟跟衛刑。
百靈眨眨眼,無辜地望著自家幾個少爺,微笑道:“大家都走了,看來只好請大少爺您們多喝點了,這可是小姐的謝禮呢,多謝少爺們對衛少爺的愛護關照。”
最后兩個詞故意拖長了音,加重了語調。
安文齊一個激靈,忙干笑著推諉道:“哪里哪里,這是應該的,我們就是跟衛刑說說話,聯絡聯絡感情,說不上關照,現在已經說完啦,既然衛刑還有要事在身,我們就不多強留了,以后再聚,以后再聚啊,呵呵……”
邊說著,已經一邊偷偷往外挪了,只是被百靈一瞪,又停了下來。
安文家早就躲到大哥身后,尋求庇護了。
安文晟跟安文彥偷偷交換一個眼神,安文彥清咳一聲,道:“今日就先散了吧,都是自家兄弟,以后多的是機會聚在一起。”
安文晟點頭附和,“衙門還有事要處理,我就先出門了。”
又對衛刑微微頷首示意,道:“以后多過來坐坐,一家人該多親近。”
衛刑就是喝酒上臉,其實并沒有醉,聞言連連拱手應是。
安文晟擺擺手瀟灑地走了,還帶走了安文家。
安文齊伸手,內心吶喊:帶我走!
只可惜安文晟沒聽到。
安文彥掃了眼醉蝦樣的衛刑,有些于心不忍,道:“喝成這樣恐怕沒辦法去當差了,我看你還是派人去請個假,我帶你去休息一下。”
衛刑感激地點頭,道:“多謝安四哥。”
他知道這個才是安若瀾的親哥,態度又慎重謹慎幾分,就怕不小心惹了對方不喜。
安文彥把衛刑扶走后,百靈幸災樂禍地望向安文齊,笑道:“小姐都知道了哦,二少爺您自個看著辦吧。”
說罷一擺手,讓仆人扛起酒壇子,像來時一樣魚貫而出。
“天要亡我!”安文齊灑淚,悲痛吶喊:“小六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還沒有走遠的百靈聽到這聲慘叫,掩嘴偷笑。
奔奔跳跳回到頤榮苑東院,不等安若瀾發問,百靈就竹筒倒豆子般,把水榭里發生的事,以及眾人的反應告訴了安若瀾,還未說完自己就先笑得打跌。
安若瑾也不禁掩唇笑道:“二哥就是喜歡鬧騰,當年詠軒也是,一上門就被壓著喝酒,弄得后來都不敢輕易上門了。我就是沒有你聰明,不然你姐夫也不用吃那么多虧。”
舅兄請酒,哪有不喝的道理,剛成親的那一年,周詠軒見到安家兄弟都要繞著走。
又問:“你一下從哪弄那么多酒來的?咱們家可沒有酒窖,管事也不可能無緣無故一下給你那么多酒。”
安若瀾挑眉道:“哪里有酒,不過就是空壇子,讓下人抱著的時候假裝費力罷了。”
“噗——”安若瑾笑噴了,“你這丫頭,坑人的本事見長啊!若是被二哥他們知道,怕是要跳腳。”
想起那場景,常月星跟衛韶也不禁捧腹大笑。
“方才奴婢過去,怎么沒瞧見二姑爺跟周二少爺?”百靈突然問道。
安若瑾解釋道:“我記得詠軒說他們兩兄弟有事,想來吃完酒就跟著公公回去了。”
“那我哥呢?”衛韶問。
“被四少爺帶走了,衛小姐您放心,四少爺是周到穩重的人,會安置好衛少爺的。”百靈回答。
“不是不是。”衛韶連連擺手,“我是擔心我哥那木頭緊張說錯話,給了安家哥哥不好的印象。”
聽得這話,常月星笑道:“你怎么這樣說你哥哥,他可是大人了,怎么還會連話都不會說。”
聞言,衛韶立即擺出一張嚴肅臉,道:“哎呀,你不知道,我哥那個人嘴巴可笨了,就是手腳勤快,比如我七歲那一次……”
就直接打起了比方,把自家哥哥小時候做的糗事都說了出來。
比如小時候去山里撿松塔,衛刑每次都是撿的最多的一個,卻也每次都是挨長輩教訓的一個,因為總有偷懶的堂兄弟說衛刑搶了他們的,而衛刑從來不知道辯解,只會把人按住打一頓,于是又被罰。
又或者去親戚家做客,主人家若是問他哪里招待的不好,他就總是有話直說,說人家這不好,那不好,讓主人家很沒面子,于是回家又是被訓。
還有過年紅包,因為不會討長輩歡心,他的壓歲錢總是最少。
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事,衛韶說起來就滔滔不絕,一屋子人被她繪聲繪色的演講逗得哈哈大笑。
安若瀾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事,好笑的同時,也有些心疼。
不知道他小時候因此受了多少委屈。
總結的時候,衛韶說:“雖然我哥不會說話,經常挨訓,但長輩們都是很喜歡他的,小時候愛捉弄他的堂兄弟們也跟他感情很好。”
“那是因為你哥真誠率直。”常月星笑道。
衛韶喜歡這話,笑嘻嘻接著道:“我娘說了,要是他嘴巴靈活點,一定有大出息,可惜不管大家怎么罵他訓他,他都改不了。”
安若瀾微微笑道:“這樣挺好的。”
她就喜歡他的真誠跟堅韌,不過以后有她看著他,不會再讓他吃虧的。
聞言,衛韶笑瞇了眼,“要是聽到你這話,我哥更加不愿改了。”
隨時不忘替自家哥哥表心意。
安若瀾微紅了臉。
衛韶的擔心不是多余的,正如她所想,衛刑確實又說錯了話。
安文彥將衛刑送到廂房后,并沒有離開,而是坐了下來。
下人送來了醒酒湯,衛刑喝過后,見安文彥不動如山,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便問道:“安四哥還有吩咐?”
安文彥點點頭,斟酌一番后,問道:“衛公子府里可有侍妾?”
也是為了自家妹妹,不然他也問不出這樣的問題。
衛刑一怔,答道:“安四哥叫我衛刑就是,我并未納妾。”頓了頓,又補充道:“也沒有通房丫頭。”
安文彥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又問:“不知衛公……衛刑你是如何與若瀾相識的?”
“是因為家妹與若瀾交好,我才有機會與若瀾認識。不過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衛國府,那時我們一家剛搬來盛京,若瀾跟隨周小姐一起上我家喝喬遷酒,后來在府里迷了路,遇到了我。”衛刑忍著緊張忐忑,一五一十地回答。
“原來是這樣。”安文彥點頭,原來早在八年前,他們就認識了。
沉吟一番,又問:“那你對若瀾……”
話還未說完,衛刑就急切道:“安四哥放心,我一定像項將軍對鐘四爺一樣對若瀾好,她說以我不說二!”
安文彥臉一下黑了,“你說什么?像項將軍對鐘四爺一樣?”
“……?”衛刑茫然地望著他,難道說錯了什么?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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