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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庸的商人,沒有一個不知道鐘四爺的,很多人都想跟他合作,很多人都相信跟他合作能賺錢誰不知道鐘四爺掌握著海上貿易航線,日進斗金都算少的?任何東西往海上異邦一運,那價錢都是成倍成倍翻的,想不賺錢都難!
更何況現在還多了個做善事留好名的由頭,更多人愿意出錢了。是以開荒的消息一傳出去,很多人富商不用游說就慕名而來,一個個慷慨解囊。
離得盛京近的,為表誠意都親自走一趟,離得遠的,也都來信表示支持加入。
相比起商人的向錢看,世家貴族就多了許多顧慮,易先生走訪的就主要是這些有權有勢的人家,因為做生意不僅要錢,還要人脈。
鐘四爺的義女是晨霜縣主,晨霜縣主是衛國公長子的夫人,單是這一層關系,就讓很多世家貴族望而止步。
盡管眼下恭王把衛國府的地位抬得很高,但大家心知肚明,一旦恭王成功,衛國府就沒有活路。而現在的局勢讓很多人篤定恭王不會失敗。
與衛國府劃清界限是很多人心照不宣的決定。
也有少部分人看了出來,鐘四爺是要曲線救國,制止恭王以賑災為由削減軍需。
是以盡管心動,很多有錢有勢的人家還是拒絕了跟賀記合作。
也不是所有的世家貴族都瞻前顧后,文信侯府、孟國府,晉王府,周府、鎮南王府,永濟侯府,以及另外十來個世家,都表示愿意合作,其中有直言不愿錯過這個壯大家業的好機會的,也有說是為了行善積德的。
因為牽涉的人數與錢財都過于龐大,賀記以迅雷之勢成立了一個商會,所有投資人都是成員。由出錢最多的前十人共同管理,還推舉了四個德高望重的世家長輩做長老,實施監督管理的職權。
在商會成立之前,一直都是易先生帶著孟三少跟安若瀾在忙前忙后。三人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衛國公夫人跟衛韶心疼體貼安若瀾,為了讓她安心打理救助災民的事,母女倆不僅把衛國府的生意庶務全包了,得空了還去幫她出謀劃策。清點整理籌集的資金,娘三個越發一條心。
商會成立后,安若瀾得以有了空閑,入資最多的十人各個財力豐厚,打理生意都是一把好手,有了他們的加入,事情的進展快了很多。
半個月后,一批災民北上前往賀記的藥材廠,一批災民則踏上了南下的路,南下路上的所有消耗都由商會提供。
在此之前。商會派了先行部隊前往江南各地購地買山,為開荒做準備,在與當地官員交流時,得到了十二萬分的支持與配合。
一切都有條不絮地進行著,在南下的路上,越來越多的災民加入隊伍,流浪到其他地區的災民也自覺地紛紛往江南涌去。
如今的朝堂上,恭王一邊指示人奏請賑災,一邊讓婉妃吹枕邊風,暗示皇帝否決賑災的奏請。同時。他派人監視災民的動靜,更安排了人潛伏在災民中,一邊散播萬化帝昏庸的傳言,一邊等待時機煽動災民鬧事。
等到災民鬧起來。他再上奏削減軍需用以賑災,一切就變得名正言順。
這是一石三鳥之計,一來可以借機削減軍需,二來可以讓萬化帝失去民心,三來可以讓自己收獲民心。
他不僅要皇位,還要以順應天命之勢登上皇位!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賀記竟然成立了和聯合商會,將災民帶到江南去開荒種樹,這分明是與他作對!
眼看著災民涌入江南,根本不再需要朝廷賑災,恭王肝都氣疼了。
偏偏他還無計可施!
所謂法不責眾,更何況做的還是善事,他要得民心,現在動誰也不能動商會!
恭王不得不咽下這口氣,開始另外謀算。
他讓人把參加商會的世家貴族一一記錄下來,打算登基后再算賬,至于那些富豪商人,因為實在太多,且大庸需要這些人納稅,所以他不打算動。
盡管糟心,對恭王而言也不是沒有好事,比如項夜有了軟化的跡象。
雖然還是沒有交出兵符,但項夜表現出了歸順的意思,僵持了一個多月,這件事終于有了進展,想著很快就能號令三軍,恭王的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賑災削減軍需的計劃破產后,恭王收斂了一些,盛京的局勢得到了少許緩和。
與此同時,西北戰場上依舊如火如荼,兩軍交戰毫不手軟。
自那日荷膏發生反應后,每隔幾日,衛刑跟衛國公都要抓一次泥,最近這次帶軍沖鋒,衛刑開始假裝心力不濟,對戰原本可以碾壓的對手,他不是堪堪打成平手,就是以微薄的優勢勝出,完全一副后繼無力的狀態。
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們得到消息,恭王已經知道圣水有藥可接。
那之后,他們再也沒有收到家里寄過來的荷膏,為免恭王出新招,他們只好假裝已經中毒。
好在暫時瞞過了恭王的耳目。
大庸已經進入了冬季,西北也不再熱得像烤爐,只是風沙更大了,行軍作戰很是不便。但對于衛家父子而言,風沙大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
休戰期間,父子倆喜歡做的事,就是吃完飯后鉆進沙塵暴里說悄悄話。
風沙迷人眼,呼呼吹得響,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很好地避免有心人跟蹤竊聽。
這日照舊。
傍晚時刮起了沙塵暴,父子倆吃過晚飯后,就以散步為由,溜溜達達地鉆進了風沙里,開始今天的談話。
昨天打了一場勝仗,衛國公夸獎道:“不錯啊,你小子演技見長,若不是知道你沒有中毒,我都要被騙過去了。”
昨天胡人在城門下叫戰,衛刑做先鋒應戰,交戰中他假裝不適掉馬,胡人的大馬刀砍向他的脖子,好在千鈞一發之際,他拉緊了韁繩,以半邊身子掛在馬上的姿態險險避開,還趁機刺穿敵人的喉嚨,僥幸贏得了勝利。
就算知道那只是在演戲,當時的衛國公還是捏了一把冷汗,畢竟稍微慢一息,掉腦袋就是衛刑。
衛刑臉上沒什么表情,望著盛京的方向,道:“不逼真一點,怎么騙過恭王的眼睛?”若非情不得已,他也不想拿命來搏,他還要回去跟若瀾白頭到老的。
頓了頓,他道:“爹的演技也不錯,中午沙場演兵,所有人都以為你犯了頭痛的頑疾了。”
衛國公謙虛地擺擺手,得意道:“一般一般,全大庸第三,還是比不過皇上。”
提到萬化帝,父子倆剎那間沉默下來,衛刑問:“爹,伯父他真的……”他到現在還是不愿意相信,英明神武,足智多謀的皇伯父會被一個女人控制住。
衛國公嘆了口氣,道:“誰知道呢。”
父子倆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聊起了之后的計劃。
烏金西沉,夜里的荒漠變得十分寒涼,父子倆不再多待,返回軍營后回了各自的營帳。
幾乎是一進門,衛刑就察覺到了一股陌生的氣息,他瞬間提高警惕,緩緩接近氣息傳來的屏風。之所以沒有聲張,是因為這股氣息中沒有殺意。
在離屏風之后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不等他開口詢問,一道清冽悠遠的聲音驀地響起,道:“倒是挺敏銳。”
這聲音有點耳熟,衛刑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是誰。
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屏風后走出,他不由得低呼出聲:“少無常?!”
喊完警惕地掃視帳篷門,見沒有引起旁人注意才松了口氣。
少無常好笑地看著他的反應,走到矮桌邊坐下,道:“膽子不小啊,敢直呼我的名諱。”
衛刑訕訕然,立即改口:“師叔祖。”
“嗯,倒是比以往靈活許多。”少無常點頭。
衛刑垂手站在他旁邊,恭敬問:“不知師叔祖造訪有何指教?”
“沒有指教,只是來告訴你一件事。”少無常抖了抖衣袖,勾了勾手指。
衛刑識相地湊過去,本以為是要低聲告訴自己,誰知只是扔了一封信到他懷里。
“你自己看吧,看完記得處理掉。”少無常擺擺手示意他走開點。
“……”衛刑默然無語,這是被嫌棄了?
少無常叮囑他把信中的內容記牢,而后便打算離開。
衛刑多嘴問了一句,道:“師叔祖可是受義父之托而來?”
少無常點頭,回頭望著他。
衛刑便不再猶豫,問道:“義父為何要將藥材賣給胡人?他可知就是因為有了充足的藥材,胡人才能戰到如今!”
不知不覺,語氣中帶了憤怒與質問。
派去胡人城里打探消息的人,將義父賣給胡人藥材的事帶了回來,他本不信,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卻由不得他不信!
望著眼前惱怒憤然的青年,少無常很不雅地翻了個白眼,道:“剛說你腦子靈活了不少,馬上就又不開竅,你以為這世上只有大庸有藥材?你知道賀瑾賣給胡人的藥材價格是多少嗎?”
衛刑被問得啞口無言。
少無常也不多說,只道:“一牽扯到那丫頭,你腦子就不清楚,你若是想不通,就去問你爹,要是還不懂,就等過段時間后自己琢磨。”
說罷擺擺手,踩著飄然的步伐瞬間消失。
衛刑捏著手里的信,為自己剛才的沖動而懊惱。
其實他并不是懷疑義父,只是因為軍中很多人因為藥材的事非議義父跟若瀾,他一時氣急才口不擇言,說到底,他還是不夠沉穩。
衛刑不禁挫敗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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