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郡王府的老太妃的喪禮辦完沒幾天,大魏朝京城,又因為南詔使節團的到來,真正的開始熱鬧起來。
大魏和周邊十幾個大小國家都有邦交關系,雖然關系不見得有多好,每隔幾年,那些小國也會派遣所謂的使節團,前來大魏進行朝賀,以表示對泱泱大國大魏心向神往,愿意唯大魏馬首是瞻。
南詔國的使節團,是在前天傍晚時分,入住了專門用來招待,遠道而來的各國使節的“四夷館”。
然而,雖然南詔國使節團是前天傍晚才到的京城,這次使節團中的代表人物,南詔國國王最寵愛的玉妃,所出的二皇子,卻是早在康郡王府的老太妃薨逝那一天,就因為在艷月樓中和十皇子爭搶一個小倌兒,并害的十皇子摔下二樓斷了腿,而提前露了面。
眼下南詔國的使節團全部到了京城,十皇子出于不能直接向南詔二皇子下手報復斷腿之事的緣故,便直接對南詔國,此番遠道而來的使節團中的使節動了手。
十皇子是個膽大包天的,加之一向被衛淑妃保護的很好,當今弘遠帝又盛寵他,若不是因為之前在秦王府的接風宴上,腦殘的在暗地里對秦王下了毒藥,并被人查了個正著,以至于被弘遠帝發落了,說不定現今在整個京城都是無人敢惹的魔王。
不過,盡管十皇子現今被弘遠帝封了“衛王”。并封了南疆那等不毛之地做封地,很明顯的已經是陛下不喜他的前兆,他也算是已經提前喪失了皇位爭奪的資格。
但是。十皇子到底還是底氣十足的。
因而,既然之前在艷月樓之事上吃了南詔二皇子的大虧,十皇子無論如何也要把場子找回來。
整個京城因為十皇子的胡作非為,弄得烏煙瘴氣。
卻說此刻秦王府的致遠齋中,池玲瓏卻覺得這幾日的心情,好的簡直要開花了。
她手中拎著一個灑水的小噴壺,一邊悠閑地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一邊在暖暖的日光照耀下,給大殿中新增添的幾盆盆栽和花卉澆水。
不過是那一日給秦王爺抱怨了一句。大魏京城花開的少,致遠齋中太沒有新意,誰知,到了隔日。池玲瓏便見墨乙便領著一眾小廝們,搬了幾百盆盛開的鮮花過來了。
這些花有的是應季的,有的則是反季節的花卉,都是京城中,專門負責向各個府邸中,敬獻綠植的花匠們,特意在冬季培養的。
含苞待放的四季薔薇花,亭亭玉立的鳶尾,盛開的富貴端莊的牡丹。鮮艷奪目的月季,以及名貴的紫龍臥雪和朱砂紅霜等菊花,姹紫嫣紅一片。擺滿了一整個大殿,簡直看的人目瞪口呆。
池玲瓏到現在還記得,當墨乙告知她,這些花卉都是他們主子吩咐他,以最快的速度收集和運送過來時,她甜的像是吃了蜜一樣的心情。
那個少年雖然寡言。向來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慣常堅持沉默是金。但是。他總歸也是對她在意的。不然,那至于,搶了京城好幾家勛貴宗婦們定的花卉,只為不讓她再心里不樂意。
池玲瓏心情好,哼著小調兒,就這樣面上掛著如花一樣的笑靨,一連高興了好幾天。
六月和七月見她興奮的,這幾天飯量都漲了一些,也是由衷的覺得快慰。
無論如何,只要主子對姑娘好,她們就沒有什么可擔心的了。
這兩天日頭很好,六月和七月便開始將池玲瓏的衣物用品,全都搬到外邊曬太陽。昨天曬了書本古籍之類的東西,今日要曬的,卻是被子和斗篷之類的冬季御寒衣物。
兩人合力將東西都晾曬好,七月去廚房給池玲瓏做糕點,六月則陪在池玲瓏身邊,和她一道說閑話。
“姑娘,外邊的人都說,平陽郡主的臉徹底醫不好了。”
“嗯?”池玲瓏一聽碧月這話,便訝異的轉過身來看她。糾結的咬唇問她,“又發生了什么事兒?”
平陽郡主的臉雖然被人用匕首劃花了,徹底的毀了容,但是,有皇室的珍珠玉肌膏涂抹,想要完全將刀疤去掉雖然不可能,但是,養上兩三年,平陽郡主那張臉,也不是說完全不能看。怎么會徹底醫治不好?
六月從池玲瓏手中將澆水的小噴壺接了過去,又遞過去干毛巾讓她擦手,才又說道:“聽說,是她臉上被人下了藥。之前太醫縫合的傷口,本來正在愈合,現在卻是平陽郡主臉上的肉就像是發濃了一樣,全都開始潰爛了。”
看著池玲瓏目瞪口呆的模樣,六月又遲疑的加了一句,“平陽郡主那張臉,現在完全腐爛的都不能碰了,一碰臉上的肉屑就往下掉……”
六月還想將平陽郡主的慘樣,再好好的給池玲瓏形容一番,讓她好生出出氣,結果,一看池玲瓏現在一張臉都陰沉下來了,嘴唇蠕動像是要惡心的作嘔,也再說不了其他話了。
她怕嚇著池玲瓏。
說實話,六月著實覺得,那給平陽郡主臉上下藥的“大俠”,此番作為簡直做的就太得人心了。
若不是池玲瓏身邊只有她和七月兩個人侍候,她們兩個誰都離不開,早在池玲瓏的下頜被平陽郡主劃花的那天晚上,六月就怒氣沖沖的想著要夜探康郡王府,也給平陽郡主臉上劃一刀了。
誰知,搶著要往平陽郡主臉上劃小人兒的人那么多。
在池玲瓏從影梅庵回來那天晚上,主子就召見了墨乙,接著就派了墨乙,墨丙和阿壬去執行任務。繼而,在隔天,平陽郡主的臉被人毀容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仔細說起來,六月還是挺佩服阿壬三人的肆無忌憚的。
若是換了她去,頂多也就是在平陽郡主臉上打個大叉,那三人倒是下手更黑更狠,直接將平陽一張臉劃的爹媽都認不出來了。
六月看池玲瓏此刻正懷疑的看著她,一雙黑漆漆的眸子也微瞇著,像是正在心里斟酌著,這次是不是又是他們下的手?
六月一沉吟,就抬頭對池玲瓏道:“姑娘,這次真的不是我們動的手。”
潛意思也就是,上一次劃花平陽郡主的臉那件事,確實是我們的人做的。
池玲瓏點點頭,壓下胸腹中來回滾動的一團郁氣,就又問六月道:“你也不知道,是誰給平陽郡主臉上下的藥?”
六月搖搖頭,“奴婢確實不知。不過,能讓人臉上的肉都腐爛了,往下掉,想來給平陽郡主下這藥的人,肯定是和平陽郡主有大過節。”
話到這里,六月又強調一遍,“姑娘,這次確實不是我們動的手。”
池玲瓏再次點點頭,一邊在心里思索著,能有那樣極品又霸道的藥的神秘人,興許會是哪位,一邊也邁步朝窗牖下的貴妃塌走去,揮手對六月道:“行了,我曬會太陽,你下去忙你的吧,有事兒我再喚你。”
六月點點頭,退出了內室。
池玲瓏便也果真躺在貴妃塌上,昏昏欲睡起來。
她在這邊小日子過的優哉游哉,卻說此刻秦王爺的書房所在地清華苑,秦王爺也正和他新招收的“門客”孫無極,一道品著香茶。
清風徐徐,兩個英俊無匹的男子,面容同樣俊美無暇的宛若天人。
此刻二人正坐在清華苑的涼亭中,相顧無言的各自出神。那場景從遠處看來,當真唯美的讓人恨不能咽口水,然而,此刻容貌同樣俊美的一塌糊涂的兩個天子驕子,他們之間的氣氛,卻一點也不像這幕場景,外在表現出來的那么唯美和諧。
已經是第三盞茶了,兩人相對無言了大約有一個時辰,卻直到目前為止,站在一邊等著聽壁角的阿壬,都沒有聽到兩人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阿壬無語又無奈的簡直快被暖洋洋的日頭曬瞌睡了。
正昏昏欲睡中,卻倏然好似聽到,他家主子竟是破天荒的,主動率先開口說話了?!
“有沒有辦法,讓我的雙眼早些復明?”
黑袍少年的面容白皙而英俊,他的五官線條,有種分明的冷冽和不近人情。在日光的照耀下,那面容更顯冷冽鋒銳,卻也更加俊美的宛若天神轉世。
那般高高在上,無欲無情,麻木的簡直不像個會笑會哭,情緒會有大波動的正常人。
然而,此人身上的戾氣也著實駭人。即便現在眼瞎著,處于弱勢,又是在求人,他說話的口氣和表現在外的姿態,卻依舊凜然而鏗鏘的讓人一點不敢小覷他。
坐在秦承嗣對面的孫無極,看著這個還未到弱冠之年,無論是他個人的能力,還是手中的權勢,都已經足夠讓皇帝忌憚的少年,眸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卻也有著更多的審視……和敵意。
秦王爺從來都不是好相與的,更不是好打交道,好占他便宜的。但是,既然機會送上門來了,他自然也不會白白放過。
容貌清雅俊逸,宛若謫仙一樣的男子,便也又鳳儀高貴而優雅的輕抿一口香茶,遲疑片刻才又淡然道:“……有。”
“隴西青州,陵縣鐵礦十年開采權,外加五百份鹽引。”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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