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縣主的生辰宴會即將結束的時候,消失了許久的六月、七月和碧云三人才同時露面。
彼時,池玲瓏剛喝了一杯酒。
她之前都在和池明瑄以及安泰郡主說說笑笑,吃了不少菜,桂花酒是只喝了一杯。
之前那壺,據說是丫頭上錯了的桂花釀,到底是被韶華縣主派人拿下去了。
后來,主桌上的酒水,又換成了和其余宴席上一樣的桂花酒。
池玲瓏本身就沒什么酒量,加之早先在冷月苑中,和孫無極孫琉璃喝酒,后來醉酒的時候,被秦承嗣好一頓磋磨。
自那時起,池玲瓏長了記性,當真不敢再貿然飲酒。
尤其是,秦承嗣還不在身邊的時候,更是不敢喝酒。
席將結束,池玲瓏和池明瑄一道去了一趟凈室。
她從凈室出來的時候,池明瑄還沒有露面。
那丫頭嚷著肚子疼,呆在里邊不出來,池玲瓏只好哭笑不得的,一邊在外邊的陰涼處看看花草,一邊等著池明瑄。
這時候,追過來找池玲瓏的六月和七月兩人,互相對視一個眼神,隨后,六月走遠一點去站崗放哨,七月也走上前,小聲的和池玲瓏說道:“姑娘,您一會兒回去了別飲酒,咱們早些回王府。”
池玲瓏聽見七月在她身后說話,笑著轉過身來,先是驚奇的說著:“唉,七月你回來了,剛才去哪里了,我和明瑄出來的時候,怎么沒見著你們?”
話完這話,腦子中才又轉過七月方才說過的話,池玲瓏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她微歪著腦袋,揶揄的笑著對七月說:“怎么,是不是你們主子讓你們看好我,不讓我在外邊胡鬧的?”
又笑的眉眼彎彎的說道:“不過一杯桂花酒而已,我知道自己的酒量,不會多飲的;至于早些回府什么的,咱們還是隨大流的好,左右,等不了多長時間,這宴席也該散了。”
看七月面上沒有露出輕松之色,反而糾結的欲言又止,池玲瓏想起,方才她隨明瑄出來時,沒有見著六月、七月和碧云三人,心中突突跳了兩下,有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她不動神色的問七月,“怎么了,你和六月、碧云三人方才不在花廳外邊,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不然,為何七月的臉色,這樣的青白交加,好像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又好像是……剛剛經歷過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七月緊蹙著眉頭,思量一會兒,在池玲瓏的灼灼視線中,也便一咬牙,和她說道:“姑娘,之前韶華縣主讓人給你們那桌上酒時,奴婢和六月、碧云守在外邊,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總之就見到一個穿著打扮和您一模一樣,連身材都和您像了九分的姑娘,那姑娘行跡鬼鬼祟祟,看起來很不正經,奴婢好奇,就一路追了過去;結果,那姑娘好似有些功夫,奴婢追了良久才追到,看了看面容,卻和姑娘一點也不像。”
“只是,奴婢不懂,那姑娘到底是公主府的什么人,怎么穿著打扮就恰好和姑娘的一模一樣了?奴婢可絕對不認為這是巧合。”
又道:“不僅如此,恰好在奴婢離開的功夫,六月也是看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女子,那女子在花叢中不時露著頭,穿著打扮和姑娘不一樣,但那張臉,卻和姑娘有六分相似。六月疑心之下,也跟了上去。”
“奴婢和六月都離開了,花廳外邊只留下了碧云守著。誰知,也就是那會兒功夫,公主府里的丫頭上茶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沖撞到碧云身上,把她的衣衫打濕了。碧云被待下去換衣服,直到奴婢和六月方才回來,回去花廳沒見著您,準備出來找您的時候,才和匆匆換衣歸來的碧云見著面。”
七月雙眸中凌厲的光芒一閃而逝,她說,“姑娘,您覺得這是巧合么?我和六月、碧云同時不在花廳外候著,恰好同時間離開了。若不是您沒有出事,奴婢當真以為,當真以為……”
說到這里,七月面上染上幾分冷色,看了看池玲瓏面上的神情,便也又小心翼翼的,與她耳語道:“姑娘,您說,韶華縣主是不是暗地里打了什么算盤?這是她的地盤,姑娘,您看,她,她是不是想要對您不利?”
問出這句話,七月臉上的殺伐之氣更重了。
池玲瓏怔愣了片刻,眸中的神情瞬息萬變,等回過神后,卻也不由微微嘆一口氣,為韶華縣主的執著哭笑不得。
她現在是真不知道,要說韶華縣主長情好,還是罵她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好?
早先幾年,她覬覦她,對她不安好心也就罷了,左右,那時候她不過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忠勇侯府庶女,誰心情不好了,都可以對她踩上兩腳,酸上兩句。
若那時候她被韶華縣主弄到手上玩弄,興許她會不敢吱聲,不敢反抗。
可是,現在,她可當真不再是那個,一點身份背景都沒有的少女了。
她是堂堂的秦王正妃,雖然還沒有和秦承嗣成親,可是,她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韶華縣主這可真是被一個“色”字迷住眼了。
都走到這步田地了,她還想著她動心思,占她的便宜,莫不是,她就真以為,秦承嗣的臉,當真就是那么好打的?
池玲瓏心中冷哼兩聲,眸中的光芒,在此刻也變得漠然而凌厲。
“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一會兒交代六月和碧云兩人,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待會回到花廳,也不要露出什么馬腳。”
微微抿了抿春,池玲瓏也又道:“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告訴你們主子了……”
若是讓秦承嗣知道,他的所有物竟然被韶華縣主那女人覬覦了,不知道又該變得怎樣陰郁殘暴了。
他那手段,說實話,當真鬼畜的不是誰都能忍受的了的。
池玲瓏話說完,見七月正表情掙扎的看著她,好似很是糾結的似地。
池玲瓏表情由怔忪兩下,隨后,站在七月的立場想了一下,剛才她說的話,接下來卻也哭笑不得的揉著太陽穴,和七月說道:“好吧,好吧,若是你想說,回去后就回報給你們主子就是。”
又很是懊惱的,低頭喃喃自語幾句,“這還沒過門呢,就把我看的這么緊了,這以后我還有一點隱.私了?”
池玲瓏懊惱抱怨的聲音,雖然不高,緊挨著她站的七月,卻是聽的一清二楚。
那姑娘聽完了池玲瓏的話,看到她妥協退讓了,就好像是抓到了,什么可以制服她的良方秘藥一般,當即便笑的宛若一只偷吃了雞的小狐貍一樣。
一邊捂著嘴笑嘻嘻的,看著池玲瓏又羞又惱的模樣,一邊也是響亮的應了一聲,“是”。
七月面上神采飛揚,黑漆漆的眼珠子靈動的轉個不停,她答應的聲音很是響亮,也當真就準備,等一回王府別院,就立刻馬不停蹄的告訴主子,姑娘今天差點被人算計的事兒。
雖然依照七月的想象力和分析能力,還沒有聯想到,是韶華縣主要占池玲瓏的便宜。
但是,有人要通過解決她和六月,以及碧云三人,對姑娘動手,要算計姑娘,這卻絕對是不爭的事實。
無論怎么說,都打上姑娘的主意了,這事情就絕對非同小可,是一定、肯定、必定要通報給主子的。
用完了宴席,下午的時候,一群貴女又在韶華縣主的居所內,說了會兒閑話,玩了幾個游戲,等氣溫降下去后,也一同辭別了韶華縣主,各自回府。
長樂長公主府在西山的別院,和秦王府的別院,距離很近。
因為兩家都是盛寵優渥,無論是長樂長公主,還是秦承嗣,又同樣是身份不凡,因而,兩府的別院,俱都距離弘遠帝居住的西山行宮很近。
只不過,一個恰好在行宮左側,一個府邸在右側罷了。
池玲瓏回到秦王府別院的時候,天色還很早。
她進了內室,沒有見到秦承嗣,聽碧月回稟說,秦承嗣是在書房處理政務,便也“嗯”了一聲。
隨后,便在幾個丫鬟的服侍下,先去沐浴,洗去了一身的粘膩,換上了家常穿的薄衫后,當真覺得身上的每個細胞,都舒服的擴張開來。
姜媽媽親手侍候著,拿了干帕子給她絞發。
等她頭發半干的時候,秦承嗣卻是揮開了,由珍珠和紅瑪瑙串成的簾子,走了進來。
一屋子丫鬟俱都忙不迭向秦承嗣行禮,隨后,很是有眼色的一個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手腳麻利的退了出去。
姜媽媽放下了手中的帕子,也恭敬的向秦承嗣行禮,而后,略擔憂的看了眼衣衫不整的池玲瓏,到底還是咬牙退了出去。
“怎么現在回來了?公事處理完了么?”
池玲瓏坐在梳妝鏡前,一邊往身上涂抹著嫩肌雪膚的香膏,一邊面上含笑,看著鏡子中,正專注的看著她的秦承嗣問道。
今日,秦承嗣顯見的,沒有穿黑色勁裝,也沒有穿他的秦王袍服,而是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錦服。
這錦服便是池玲瓏之前挑了稀薄舒適的料子,專門給秦承嗣縫制的夏衫。
秦承嗣身上的威儀重,面目冷峻鋒利,給人的感覺便是位高權重,這樣的他,更適合深色的衣服。
只是,大夏天的,深色的衣服吸熱,池玲瓏便想著給他換了黑色的華服,縫制幾身別的顏色的衣衫。
挑來挑去,也只給秦承嗣挑出了一匹藏青色,倒是沒想到,穿著黑色勁裝的秦承嗣,看起來威儀肅穆,而穿著藏青色的衣服的他,看起來卻豐神俊朗,倒更像是一個天潢貴胄,一個玉面風.流的貴公子。
池玲瓏笑彎了眸子,看著這樣的秦承嗣,只覺得一顆心都被漲的滿滿的。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池玲瓏自己便在心里暗下決心,之后閑來無事,定要再為秦承嗣縫制幾件,顏色不是黑色的長袍和錦服。
自己的男人,總歸她要用心對他好,十二分的好。
池玲瓏嘻嘻笑,秦承嗣站在她身后,隔著鏡子看了她半晌,轉而,也大步走到她背后。
在她的驚呼聲中,一把鉗制她的腰,將人提起來。
隨后,便自己坐在了她原來坐的位置上,而把池玲瓏放在他肌肉緊繃的大腿上。
“穆長鳶算計你了?”
臉頰上熟悉的,粗糲的觸感傳來,池玲瓏癢癢的想要躲開,一聽秦承嗣這話,整個人卻像是被人點了穴似的,瞬間身子就僵硬不動了。
池玲瓏欲哭無淚,在心中扎著小人,把六月和七月好一通問候。
她就洗了個澡的功夫,那兩丫頭就把小報告打到秦承嗣哪里去了?
沒天理!
徹底沒隱私了,不能忍。
池玲瓏將六月七月好一通埋怨,卻是不知道,早在六月和七月向他們主子打小報告的時候,已經有暗衛跪在書房中,將池玲瓏和六月三人,在韶華縣主府里遭遇的事情,都捅到了秦承嗣面前。
秦承嗣對池玲瓏的占有欲很強,又如何會,只簡單的派了六月和七月兩個人,在池玲瓏身邊看護,就這么放她去韶華縣主府赴宴?
在六月和七月都不知道地方,池玲瓏身后,慣常是跟著四個暗衛的。
只是,那些暗衛的等級和能力,都遠在六月和七月之上。
以至于,六月和七月雖然時常覺得,自己身邊忽冷忽熱,好似有人在監視,找不到人,也只能心里存疑,卻不好去證實。
不說跟在池玲瓏身后的那些暗衛如何行事,如何像復讀機一樣,將池玲瓏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一字不落的重復給秦承嗣聽。
卻說現在被秦承嗣抱在懷里的池玲瓏,看著秦承嗣陰郁而寒冷的眼神,卻當真又是心暖,又是哭笑不得。
她伸出纖長的手臂,摟住秦承嗣的頸子,一邊笑著用臉頰磨蹭他微涼的面頰,一邊也很是乖巧的說著:“好像是那么回事兒。”
“嗯?”
秦承嗣不想被撒嬌耍癡的池玲瓏,安撫下心中幾乎可以翻天覆地的戾氣。
只是,在看到她方沐浴過,而變得粉撲撲,嫩生生的臉頰,以及嬌媚的,好似能滴出水來的眸子時,總歸也還是忍不住心里悸動不已。
然而,這所有的悸動與魂不守舍,在想到,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也有人同樣的打著她的主意,甚至,在她已經快要成為他的王妃時,還敢將手伸的這么長,想要對她動手秦承嗣一雙眸子,也險些又要變成紅色的了。
他將池玲瓏抱的更緊一些,一邊卻也緊抿著薄唇,垂首下來,深邃的眸子烏沉沉的看著她,“你可知,穆長鳶想算計你什么?”
池玲瓏想點頭來著,只是,在看到秦承嗣眸中森然的戾氣時,卻倏地,鬼使神差的搖了兩下頭。
若是讓秦承嗣知道,韶華縣主想要算計的,是她這個人,是想要把她當成,她以前收集來的那些個美色一樣玩弄,怕是這男人剁了韶華縣主的心都有。
想想早先得罪了她的平陽郡主,現在是什么下場——被穆謝氏送到了家廟。早先殘了腿腳,后來又被人挑斷了手筋腳筋,現在只能像個糟老婆子一樣,被她身邊那幾個侍候的侍女,心情好了施舍一頓餿食,心情不好了,也學著以前的平陽郡主一樣,拿著鞭子和燒紅的烙鐵,就往她身上一頓折騰。
池玲瓏想到這里,也忍不住身子一哆嗦。
雖然平陽郡主想要她的命,而韶華縣主想要她的人,兩人在她身上所犯的錯誤,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在她保住了小命的前提下,想要玷污她身子的韶華縣主,其所犯的罪過的情節之嚴重,應該不會比平陽郡主輕多少吧?
池玲瓏想到秦承嗣知道,韶華縣主的打算以后,可能會出現的情景,就好像是,又看見了另一個完全殘廢了的平陽郡主一樣。
可是,平陽郡主現在沒有靠山,無論秦承嗣怎么收拾她,池玲瓏都不擔心平陽郡主會反撲。
可是,韶華縣主不同啊。
她是長樂長公主和太后的心尖子,是弘遠帝最寵愛的外甥女……
池玲瓏訕訕的笑,還想繼續搖頭,表示她確實不知道韶華縣主的算計。
但是,當看到了秦承嗣眸中那一點痛心,和掩藏在眸底深處,宛若被人背叛了的森然的戾氣的時,池玲瓏心中倏的一痛,伸出一手,緊緊抓住了秦承嗣的衣襟。
在秦承嗣的灼灼而視中,池玲瓏緩緩的,點了一下頭,又點了一下頭。
她不應該對秦承嗣撒謊的。
他那么在意她,若是她還在他面前撒謊,他該多難過啊。
她一點都不想看見秦承嗣眸中,再露出那般,好似被全世界拋棄的孤寂和凄涼。
這個男人是她的,她想用她的一生去溫暖他。
而不是自以為是的,對著他說一些“善意的謊言”,想要去隱瞞什么。
池玲瓏心中的念頭全部清空,隨后,卻是又語氣堅定的對秦承嗣道:“我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盤。”
秦承嗣“嗯”了一聲,沒有繼續問她什么。
然而,他那雙狹長的眸子中,眼底緩緩升起一簇亮光。
那光璀璨至極,含著笑意,讓秦承嗣一張冷峻的面頰,都因子而顯得柔情和愉悅起來。
他沒有逼問池玲瓏什么,卻是又將微涼的面頰,埋在池玲瓏溫暖而馨香的頸項間。
一邊輕輕磨蹭著她頸間細嫩的雪膚,一邊卻也伸出舌頭,像個大狗狗似地,試探的舔舐一下,又一下……
他濕熱的舌頭,觸碰著池玲瓏的敏感的肌膚,口舌觸碰過的地方,像是有電流劃過一般。
那感覺激.蕩又色.情,讓從鏡子中,看到這一幕的池玲瓏,只恨不能捂住眼,將身子軟做一灘水。
“別,別動,秦承嗣,癢……”
池玲瓏撒嬌似的,一邊含笑躲閃著秦承嗣的動作,一邊卻努力使兩人之間拉開距離。
這男人現在當真越來越過分了,大白天的,就隨時隨地對她動手動腳。
這毛病純粹都是她慣起來的。
不行,從今天起,一定要改。
這邊,池玲瓏正暗戳戳的,想著要從哪里開始,節制秦王爺的所有不規矩行為,抱著她的秦承嗣,深呼吸一口氣,卻是含著她敏感而透明的耳垂兒,呢喃的開始說話了。
“阿愚,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秦承嗣出聲問她。
他的聲音悶悶的,說話的語氣,還帶著些少年鬧別扭時,輕微的傲嬌和不高興。
池玲瓏傻傻的回他,“什么?”
她忘了什么事情了?
他們剛才不是還在說韶華縣主算計她的神情么?
怎么話題倏然一轉,他突然就沒頭沒尾的問出了這么一句話?
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忘記了什么事情?
她不覺得自己有忘記什么事情啊?
池玲瓏抿著小嘴,傻呆呆的看著秦承嗣。
而秦承嗣,回頭看一眼她這愛嬌的小模樣,忍不住悸動的,用瞬間長大的下半身,難耐的磨蹭著她的小屁屁,一邊還語氣粗重的,含著池玲瓏的嘴唇說道:“在萬安寺那一晚,那個山洞前,我也聽到了……”
萬安寺,山洞,我也聽到了……
恍若一道天雷劈下,只把池玲瓏轟的皮焦肉爛。
在萬安寺那一晚,也就是她和秦承嗣第二次見面的時候,當時她走到一處山洞前,聽到了什么動靜。
以為有刺客,就驚慌的低呵了一聲。
不想,之后她被他鉗制在懷里,捂住了唇。
而他們兩個,卻是隱藏在山洞一側,聽了一場活春.宮。
春.宮也就罷了,可是,那晚上那兩只野鴛鴦,有一只是韶華縣主不說,另一只,可不是所謂的奸.夫,而是,呃,奸.婦啊!!
池玲瓏此刻當真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眼睛睜的大大的,就這樣癡傻的看著,開始抿唇悶笑的秦承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若不是她手腳都虛軟了,池玲瓏現在也當真恨不能,狠狠的往自己腦袋上拍一巴掌。
這么重要的事兒,她怎么就忘了呢?
她只記著在萬安寺和秦承嗣見了第二面,之后,兩人陰差陽錯的結緣。
怎么,就這么選擇性的,將這么一遭污.賤事兒給拋在腦后了?
所以說,依照秦承嗣這么高的智商,他肯定從六月和七月的三言兩語中,就判斷出來,韶華縣主今日打的主意,其實就是想要占她的便宜吧?
天,她這一輩子,沒有被別的男人看上,卻是被韶華縣主這姑娘看成獵物了。
雖說這也算是她的一朵桃花,可是,這爛桃花,簡直就丟死人了啊!!
池玲瓏越想越羞,最后干脆懊惱的“啊嗚”一聲,直接埋頭在秦承嗣懷中裝鴕鳥去了。
她再不想出來見人了。
有關這件事情的后續,秦承嗣到底是怎么還擊韶華縣主的,池玲瓏暫時還沒有聽到什么消息。
她這兩天有點小忙,因為,池明瑄最近,時不時的便會過來秦王府找她玩耍,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承嗣授意她這么干的。
池玲瓏沒有知交好友,更沒有所謂閨蜜。
若是說,之前在翼州的時候,她和慶陽伯府的二姑娘謝暉關系處的還不錯,到了這京城后,她可真是一個交心的朋友也沒有。
只是,要交心朋友做什么?
她有秦承嗣一個人就足夠了。
一個秦承嗣,她不僅可以和他交心,最后肯定還要給他交身,嗯,她又想多了。
池明瑄正和池玲瓏說著煩惱,便見她那五姐姐,此刻竟是又一邊癡笑著,一邊又出神了。
哎呦,五姐姐這副思.春的模樣,實在看的她眼疼。
池明瑄齜牙咧嘴的,也沒有把池玲瓏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最后,頹喪的嘆了一口氣,和哭笑不得的姜媽媽幾人打過招呼,怏怏的回去了。
等池玲瓏回過神后,池明瑄果然又已經早不見人影了。
索性她現在都已經習慣了,也不會不好意思。
因而,只是和姜媽媽幾人打了招呼,便也帶著碧云碧月卻書房找秦承嗣。
時間一轉,就進入到八月上旬。
這一日,池明瑄又來找池玲瓏說話。
池明瑄一貫話多,在池玲瓏面前,更是小嘴開開合合不停。
她能把江閣老府上,她那幾個表姐表妹從頭八卦到尾,也能對最近一段時間,發生在西山上的新鮮事兒,和池玲瓏講的頭頭是道。
池玲瓏一開始還隱晦的提醒池明瑄,不要把江閣老府上幾位姑娘的事情,說給別人聽,以免落個“長舌婦”的罵名。
后來得了池明瑄的幾個白眼,以及那句“剖白”后,卻是哭笑不得了。
——“五姐姐你以為我傻啊?我是看在你是我五姐姐份兒上,我才對你說那些事情的。換做別的人,哼,姑娘我才懶得理她們。好了五姐姐,你就別想著教訓我了,我知道不好在背后說人是非,可是,這不是在你面前么?你又不會把我說過的話說給別人,我才不擔心呢。”
今日池明瑄不給池玲瓏八卦,那個幾個表姐妹,誰最偽善,誰愛仗勢欺人,誰又不爭氣,只會整天哭哭啼啼這些事情了。
卻是神秘兮兮的,和池玲瓏說起了別的事兒。
當然,今日池明瑄說的事,開口第一句話,便把池玲瓏給鎮住了。
池明瑄說,“五姐姐五姐姐,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大伯最多再過五日時間,就到西山了!!”
池玲瓏:“……”這是好消息么?晴天霹靂不過如此!!
池玲瓏臉上的表情很精彩,精彩到,嘴角都控制不住的開始抽搐了。
在池明瑄看來,親爹來了,就是靠山來了,她應該興高采烈的放煙火慶祝。
可是,她爹叫池仲遠,可不是池仲禮啊!
當然,讓池玲瓏面目表情徹底死機的,不單是池仲遠要來了,而是,她那便宜父親馬上要過來西山了,潛意思也就是,她和翼州城那些個大小極品們,灑淚重逢的一天,也不遠了?
多坑爹的一個消息啊!
池玲瓏扯著嘴角,想要對池明瑄笑一笑,表示對她爹到來這件事情很高興。
可是,說實話,她心里一點也不高興,想想以前過的那些個日子,她能高興的起來才怪呢。
索性,池明瑄自來是個神經線比竹竿還粗的,也沒注意到池玲瓏的異常,反倒又也心思重重的和池玲瓏說著,“父親來信和母親說,大伯會先回西山任職,至于祖母和大伯母二伯母一些人,可能要到九月初才會到京。”
又耷拉著小嘴巴,很不開心的說道:“還有啊,父親說,因為大伯提前進京了,他擔憂祖母他們上京的時候,只有大哥哥護送不安全,便決定先留在翼州,等忙完了祭祖的事情后,過了八月十五,就和祖母他們一道進京。”
池玲瓏回過神來,聽了池明瑄這話,點了點頭。
要她說,三叔這樣的安排,確實比較合理。
不然,她那便宜父親進京了,真的只讓今年只有十七歲的大哥,護送那一家大小二十幾個主子,并數不清的財物進京的話,當真不安全。
大哥池晟瑾雖然處事穩重,但是,這沿途的一家老小的安危,他一個沒經過太大陣仗的少年,也當真照顧不來。
池玲瓏點著頭,便也又聽池明瑄說道:“母親說,等大伯進京后,她就準備先回京了。”
“從西山到京城最起碼也要走十天,母親想要趁著祖母等人還沒有進京的時候,先將陛下賜下的那座府邸修正好,等祖母他們進京后,可以順利入住。”
因為忠勇侯府幾代忠良,全都是在翼州訓練水軍,以前幾代皇帝,就沒有再京城,給忠勇侯府賜下府邸。
所謂的“池府”,不過是忠勇侯府的當家主子,自己置辦下來的,進京述職時,落腳的地方。
說實話,池府的地方并不大,占地面積和一些三等的伯爵府相差不遠。
入住忠勇侯府這大大小小二十幾個主子,雖然也是很輕松的事情,但是,總歸池府距離皇宮太遠了。
若是騎馬過去,每天也要跑將近一個時辰,才能入宮。
因為這些原因考慮,弘遠帝在擢升池仲遠進京,為驍勇將軍的同時,也在京城中,又為忠勇侯府賜下了一座府邸。
那府邸,原本是一處國公府。后來因為那國公爺倒行逆施,要謀反,便被勸架流放了。
池玲瓏對京城不熟悉,但是,之前聽秦承嗣說,那府邸距離秦王府不過四條街的距離,且距離皇宮也不過半個時辰左右的功夫,便知道,那確實是個好地方。
更何況,原本是國公府,那么,想來府邸的占地面積也應該很大。
至于會大的什么地步,呵呵,池玲瓏堅決不會拿秦王府那兩千多畝地做參照。
實在是傷不起。
池明瑄絮絮叨叨,和池玲瓏說了許多話后,也便心滿意足的離去了。
而眼看她那便宜父親池仲遠,不日就要進京了,池玲瓏此刻卻有些惶惶不安起來。
說實話,她在翼州忠勇侯府呆了七年之久,也還是不清楚,她那父親池仲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雖說下人們普遍都說,“侯爺寡言少語”“軍威慎重”“嗜好寧靜”“是個顯見的美男子”,但是,這些都是些流于表面的信息。
池玲瓏真正想知道的,是他那父親到底是個什么人?
是奸詐狡猾,性情狠辣,忠心耿耿,還是野心勃勃,表里不一?
雖然做女兒的,把父親想的這樣不堪,未免太過于不孝,但是,這當真只是池玲瓏沒頭沒尾的遐想罷了。
就像是她好奇她生母寧氏,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一般,她只是單純的,好奇池仲遠這個便宜父親,到底是怎樣一個男子。
他自然是位高權重,不喜女色,在情欲上很有節制,鮮少如入后院。
但是,他對她的母親寧氏,到底是愛呢,還是不愛呢?
池玲瓏想入非非,最后,卻是一撇嘴,輕輕的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個耳光。
好吧,她承認,她對于那些池仲遠和弘遠帝之間可能會存在的某些基情,一點不在意。她真正好奇的,不過是那便宜父親,和她生母寧氏之間那可能會存在的一些香.艷的爆料罷了。
只可惜,那些爆料可能她這輩子是沒機會知道了。
然而,即便不知道,這卻也絲毫阻擋不了,池玲瓏那顆火熱而八卦的心,澎湃而激蕩的,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暗戳戳的編制織著,所謂池仲遠和寧氏之間的愛恨糾葛。
想的久了,想的太過S情了,回過神后的池玲瓏,便又“啪”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右臉頰上。
好歹那兩人也是她這具身體的生父生母呢,她怎么可以那么八卦他們呢?
她當真就太不孝太不孝了。
池玲瓏還想再打一巴掌,把自己拍醒,卻覺得抬起的小手被一只大掌鉗制住了。
腦中還沒轉過神來,池玲瓏臉上卻是已經條件反射的掛上了笑。
“你回來了?”
池玲瓏彎起了眸子,一雙如同黑曜石一般黑亮璀璨的美眸,在此刻笑成了月牙狀。
但是,盡管她現在臉上的神情很諂媚,很討好,若是在小屁屁后邊插上一條尾巴的話,完全可以模擬小京巴了。
但是,不管她再怎么討好,秦承嗣一張俊臉,現在也控制不住的,即將要變成了黑色的了。
“這般自虐作甚?”
秦承嗣一雙烏沉沉的眸子俯視著池玲瓏,看著她肌膚勝雪的面頰上,有淡淡的五個指印,眸底的火焰幾乎要噴濺而出。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來,眷戀的摩挲著池玲瓏嬌嫩細膩的面頰,眸中的神情是壓抑著的暴怒。
就像是……看見了自己最最喜愛,連自己都舍不得傷一分一毫的所有物上,出現了瑕疵一般。
更何況,這瑕疵,還不是出現在一個死物上邊,而是出現在池玲瓏臉上的。
他都不舍的她又一點的不開心,受一點傷累……
秦承嗣一雙黑如深淵的眸子,此刻壓抑的,幾乎讓人喘不過起來。
他直直的看著池玲瓏,一動不動,眸中的神情,而是凝重的讓池玲瓏險些喘不過氣來。
池玲瓏雖然也對現在這樣的秦承嗣心存忌憚,但是,想到他是因為她,才出現這么大的情緒波動的,也不免心中泛起難以言喻的柔情蜜意來。
她踮起腳尖,在秦承嗣緊抿的薄唇上烙下一吻,輕笑的與他道:“秦承嗣,我父親再過幾日就要到西山了,你準備什么時候,去拜見你未來岳父啊?”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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