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邙山的秦王突染惡疾,起不來身了。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就傳遍了整個邙山。
聞訊的朝臣勛貴們,在得知秦王是在弘遠帝為燁王舉辦嘉獎宴的當晚,回到行宮后突然重疾不能起身的,俱都變得神思不屬起來。
這些朝臣們面上不露聲色,只是,各自的心里卻未免沒有點想法。
畢竟,在他們看來,燁王在還是秦王府二爺時,就屢次三番謀害秦王,雖則當時那些作為,都可歸咎于他年少輕狂,受人挑撥才犯下的大錯,但不管怎么說,燁王欲要謀害秦王,便是和秦王結下仇了。
燁王與秦王不和,而陛下如今偏還如此看重燁王,又是大張旗鼓賞賜府邸,又是特意舉辦宮宴以表嘉獎,甚至還不知所謂的將獵到白虎的燁王,與戰功彪炳的秦王比肩,并稱之為是大魏一代良將,這些說辭和做法未免太過了,便是他們不是當事人,都覺得這侮辱不能忍受,怕是秦王現在應是心懷怨懟,故意撂挑子不干了?
前來邙山的朝臣,都把“秦王身染惡疾”一事,當成是秦王被陛下惡心到了,乃是在反抗弘遠帝的不道之舉,心里都有了點譜,因而,在聞聽這一消息后,都露出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心里有了底,面上確是絲毫不顯露。
不過,不管秦王是真病了,還是假病了,既然外邊傳出了秦王重病的消息,他們就沒有不去探望的道理。
這一日下了早朝后,諸臣回到暫居的宮室。帶上重禮,也便又和早就邀約好的朝臣集合到一處,一道往秦王所住行宮去探望。
意料之中根本連秦王的影子都沒見著,倒是聽那些守護宮殿的侍衛露出的口風,秦王這次病重尤甚,現在已經起不來身了……
起不來身的秦王,連弘遠帝特意派來送藥材并表示慰問的徐安公公的面都沒見。便將人打走了。
到了下午。就在諸臣都為秦王和弘遠帝打擂臺的事情,心懷焦躁,擔心成了被殃及的池魚。且人人手心里都捏出了一把冷汗時,便又聽外邊傳來口信,——秦王請辭回京治病,派人向陛下通報過后。這就坐車出了皇家圍場了。
秦王來時是騎馬的,走的時候坐著攆車。且沿途有千余名弘遠帝特意撥下來的御林軍護送,可算是排場很大。
不過,不管排場大不大,這些俱都對秦王懷有崇敬敬畏之心的御林軍。在路上行進了兩天一夜后,竟連馬車中的秦王一面都沒見著,不能近距離接觸偶像。也當真是郁卒不已。
這一日午后,馬車在驛站停靠。因外邊開始下起瓢潑大雨,天上雷鳴轟響,墨丁和墨丙不得不暫時選擇路旁驛站來避雨。
一行人進了驛站后,到了客房,身著秦王服侍的“秦承嗣”才摘了頭上帷幔,露出一張普通到扔到人群里就看不見的臉,向身側的墨丁和墨頷打了招呼。
卻原來這被御林軍護送著的秦王,哪里是秦承嗣本人,根本就是常年隱在秦承嗣身側的八大暗衛之一。
三人在桌旁落座,墨丁看了看外邊黑壓壓的云層,和天際霍霍的紫光閃電,忍不住擔憂的說道:“主子現在應該到了王府了吧?”
墨丁不愛說話,可暗衛更是啞巴一樣,一年也說不了幾個字,這兩人都不言語,墨丙也不在意,卻又顧自神神叨叨念叨著,“若是按主子的腳程,說不定此時正好到京。如此也好,見到王妃主子就可安心了。”
秦承嗣是早就出回京了的,早到在從宮宴上脫身,回到行宮,看到墨乙寫來的信息后,從震驚狂喜中回神,便打算好了一切,顧自留下他們三人偽裝,他則帶著其余幾個暗衛回了京都。
墨丙和墨丁兩人本是想跟著回京的,可他們就像是秦承嗣的一道影子一般,尤其是墨丁,基本上秦承嗣走到哪里,他都會跟著,若貿貿然這兩人少了一個,肯定會惹來他人懷疑。
由此,秦承嗣才不顧兩個下屬意見,固執己見的將兩人丟在行宮中按照計劃行事,自己則日夜兼程回了京都。
趕路了兩天兩夜,將原本足有五天的行程縮短到這個地步,也確實如墨丙所料,在雷鳴轟響,大魏北部地區都迎來大規模降雨時,秦承嗣幾人經過偽裝,正好進了城門。
秦承嗣回到秦王府時,身上的勁裝已經全部濕透,守在秦王府門前的幾個侍衛聽著馬蹄聲踏踏往秦家巷而來,還納悶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找死,竟然不懂規矩的在秦家巷口還不下馬,等會兒他們幾個兄弟少不得好生收拾收拾那人,讓他長個見識。
幾個身著鎧甲的守門侍衛面目上煞氣四溢,虎目瞪得猶如銅鈴大,正湊著機會,想往來人馬腿上扔些暗器,讓不懂規矩的來人吃個悶虧,誰知,等那幾騎人馬到了跟前,看著馬上人陌生的面龐,卻熟悉至極的眼神,守門諸侍衛心頭一凜,當即下跪行禮,卻是不敢貿貿然就喊出“王爺”這二字來。
秦承嗣進了秦王府,立即就有人通知了墨乙,墨乙快步迎出來,秦承嗣已經快要走到致遠齋了。
大雨傾盆中墨乙將傘遮過去,秦承嗣沒顧及這些,等回過神來身后跟著的人是墨乙后,才側問他一句,“確診了?”這是在問池玲瓏肚中懷著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已經確診為三個。
墨乙搖頭,苦笑道:“屬下無能,孫姑娘口風緊的很,倒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不過,屬下問過七月這些時日王妃的膳食,倒是多有湯水,正食卻不多,想來應是孫姑娘擔心王妃肚子往后會越來越大,在有意控制王妃食量。如此,王妃懷三胎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些。”
“去玉瀾堂將孫琉璃接來。”秦承嗣邁步走進致遠齋,想到什么,又回頭吩咐墨乙,“若是孫無極也在,把他也領來。”
秦承嗣的身影消失在廊道拐角處,墨乙看著自家主子頎長冷冽的背影消失,想起自家主子的吩咐卻無奈的苦笑起來。
孫琉璃就不好請了,更何況再加上一個孫無極?
這兩個都是祖宗,都是要供著的,真要是用上人了,得他們主動過去,主子竟讓他去領人?
還有,那根吩咐他領罪犯過來受死一樣理所應當的語氣,當真沒什么不對么?
他有些擔心自己會辦事不利,那兩人不給主子這個面子啊。
墨乙在雷鳴轟響中,苦笑著去了玉瀾堂。
卻說致遠齋中,池玲瓏用過午膳本是在午休的,可惜一個震天響的鳴雷轟下來,好似整個房屋都開始晃動了,因為最近秦承嗣不再府里的緣故,池玲瓏睡覺都比較淺眠,也很輕易就被雷震醒了。
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尤其是聽到東廂房中小勺子的嚎哭聲,明顯是雷聲太大,也把睡眠中的小家伙嚇醒了,池玲瓏就慌忙讓芳琴領了兒子過來,之后便陪著鬧脾氣的小勺子玩耍起來。
外邊雨下的大,好似天被捅了個窟窿似地,到處都是嘩嘩的雨聲,且雖是午后時間,現在整個天都黑了。
這樣的天氣,哪怕是府里的丫鬟婆子都不會出來走動,因而,當在外室守著的碧月幾人,看見渾身汗濕的秦承嗣進來,俱都還嚇的怔愣在原地。
池玲瓏看著那頭上臉上全是水,衣服都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露出他勁瘦緊繃著的性感身體線條的秦承嗣時,也驚訝的長大了嘴巴,滿眸都是掩飾不住的吃驚。
幾個大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小勺子看著眼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父親,再確認過這確實是他爹爹后,卻不由驚喜的咧嘴露出小白牙,伸出胖胖的胳膊讓爹爹抱,“爹爹,爹爹,抱……”
秦承嗣看著福娃娃似的胖兒子,再看看兒子對面坐著的,挺著大肚子,穿著枚紅色繡纏枝紋交領小襖,烏黑柔亮的只松松挽著髻,透著一股隨性的慵懶和嫵媚的小女人,冷冽的五官線條當即柔和下來。
他癡癡的看著他,眸光火熱,漆黑深邃的眸子烏沉沉的,裝著沉甸甸的情深,讓池玲瓏當即回神,忍不住倏地一下紅了臉。
“你,你”你怎么現在回來了?
池玲瓏瞪著瀲滟清澈的眸子,看著眼前人,在他灼熱的眼光直視中,心跳過快嗎,竟羞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承嗣心中起伏不定,一路上的焦灼難耐,胸中壓抑著的澎湃激情,在看到面前的小女人后,終于得到平息。
忍不住走上前,張口狠狠在她吹彈可破的小臉上咬了一口,隨即心情很好似的悶笑出來,眷戀而難耐的舔著她臉上的牙印,又輕吻了幾下她散著馨香的紅唇。
“我回來了。”男人英俊的眉目在此時完全舒展開來,他心情很好似的嘴角微翹,便連那雙狹長深邃的眸子中,都布滿亮光。
在池玲瓏的臉紅耳臊中,秦承嗣又俯身下來輕吻她幾下,之后,才一把拎起在旁邊叫囂著也要親親的兒子,父子兩去了溫泉浴池泡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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