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被砸,雖未驚叫,卻也是因為突如其來而僵硬了一下,停住了腳步。小說
盧玄自然察覺,連忙回頭,便見得一個穿戴富貴的小男孩兒,昂著下巴朝這邊走了過來。
“喂,把我的荷包還回來。”少年道。
元容瞥了眼地上的荷包,然后抬腳走開了幾步,拉著盧玄轉身便走。
這樣的孝兒一看就是被家里壞了的,沒必要跟他置氣,直接當他是個屁放掉就行了。
然而卻不料孝兒脾氣甚大,一見元容不理他,竟是一瞪眼,從身后隨后手里抽了鞭子出來。
只聽啪的一聲,那鞭子便擦著元容的頭發甩過,而后在地上抽出一道筆直的痕跡來。
這一手鞭子,倒是耍的很不賴。
元容身體一僵,緩緩抬頭摸了摸方才差點被擦到的頭發,仿佛還能感覺到那嗖的一下小風劃過似的。
“敢無視我,下一回可不是嚇唬你了事了啊。”少年慢悠悠的將鞭子一寸一寸纏回手上道。
盧玄慢了一步沒抓到鞭子,卻是心中驚出一身冷汗來,想崔謙之把元容交給她,要是莫名被人抽了怎么給人交代
于是便回身擋在了元容身前,怒道:“小小年紀,竟然如此狠毒!”
本就是他無理在先,看九娘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若是那少年好端端的把荷包撿了回去也就罷了,偏偏卻如此霸道!
看來今兒是不能善了了,盧玄想著,回頭給了自家小廝一個眼神,隨后便默默卷起袖子來,
他一個半大少年,縱然從小習武強身,但也不能對抗對方五六個成年男子,他只要撐的一時,等到長輩過來就好了。
只要九娘不被傷到,他一個男子倒沒什么,從小也沒少被祖父揍,都習慣了!
小廝見狀便溜走找崔謙之去了,那少年見狀也不著急,只沖著元容道:“你,過來。”
元容眉毛一挑,不由得抬起下巴瞇眼兒看向對方,只腳下才動,便被盧玄阻止:“不行。萬一他傷了你怎么好”
“無事。他肯定是有話要說。”元容搖搖頭道。她倒不是傻大膽,只是她看見了三郎就站在不遠處,要是那男孩兒出手,三郎定能救她。
當下便朝前邁了兩步,俯身把那荷包撿起來捏了捏,道:“你的荷包砸中我在先,又使鞭子嚇唬我在后,這怎么說”
女娃表情嚴肅,但偏偏一張圓圓臉,說話聲音又軟軟嫩嫩的,頓時有圍觀的人忍不住笑起來。
那霸道少年也是嗤笑了一聲,道:“怎的,你還想小爺給你道歉不成小爺還沒追究你呢,你脖子上的瓔珞從何而來”
“這與你何干”元容便是好脾氣,也被少年這語氣給逗樂了,“喜歡便叫你阿爹買給你呀,搶別人的算什么瞧你那樣兒,神氣活現的,就跟公雞似的,小小年紀怎么這么討人厭吶!哦對了,好心提醒你,搶劫是犯法的喲!”
元容話音才落,少年那張秀氣的臉蛋就黑了,正待開口反唇相譏,便聽得一陣大笑聲傳來,接著就見一中年男子撥開人群走了進來,對著元容笑道:“九娘好口齒呀!”
三郎這才走出來對著蔣卓拱手施禮,低聲跟蔣卓說了事情經過。蔣卓隨即便看向了那霸道少年。
初見蔣卓,這人雖然活潑的過分,且一張臉和和氣氣的沒端著架子,但此時面色沉下來,卻是另一番面貌:“你是誰家小郎君”
霸道少年似笑非笑的看了蔣卓一眼,便將手中鞭子往后一扔道:“洛陽令蔣仲宣”
蔣卓心中一跳,正待開口,便見一白面無須中年人一邊擦著汗一邊從人群中擠進來,對著蔣卓點頭笑道:“蔣明府。”
說著便湊近低聲說了句什么,隨后便拱了拱手,轉身回到那霸道少年身邊。
兩人未知低聲說了句什么,便同那少年一塊兒轉身走了開去,倒是蔣卓,卻站在一旁沒有吭聲。
待那人走遠了,周圍人群散去,盧玄才低聲道:“伯父,那少年是貴人”
按說以他們的家世出身,尋常官員根本不敢跟他們擺架子,何況是一個尚未出仕的少年但卻讓本來想要追究的蔣卓熄了心思。
蔣卓眼神閃了閃,半晌才道:“是太子家的小郎君。”
盧玄霎時便倒吸了一口涼氣,世家再牛,底氣再足,那是跟一般老百姓比,可是面對新生的強勢皇權,就算心里鄙視他家土包子,面上也是不敢不敬的。
如今天下一統不過十幾年功夫,開國的那位圣人還在寶座上活的精神呢,這位是腥風血雨里殺出來的,可沒人敢去觸他霉頭。
世家們,多數都是從前朝綿延而來,站錯了隊的都被圣人挨個拍了下去,不說抄家滅門,但至少是人才凋零,陷入了低谷,而站對了隊的世家們則是正摩拳擦掌準備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腳呢。
誰會傻不拉幾的去得罪皇族!雖然那少年只是太子的兒子,但人家后臺太硬,咱們惹不起啊,蔣卓扭頭。
元容上輩子看人眼色活了幾十年,當然看得出來那少年必定出身不凡,是以在蔣卓熄火之后也沒在吭聲,直到聽見蔣卓這一句。
咦咦太子的兒子有什么了不起!將來秦王干掉太子登位,太子一家子都得灰灰,那小子也跑不了哇!
若非這一場政變,她上輩子后來的主子長樂公主——后來升級成長樂長公主了,日子也不能那么逍遙,她是秦王政變成功的功臣來著。
“九娘可是嚇著了”看元容半晌不吭聲,盧玄不由得下手摸了摸她的頭。心中卻是暗道,要是九娘被嚇壞了,他定會想法子整治那小郎君一番。
太子的兒子又如何要整治人也非只有正面對抗一種法子。
元容這才回過神來,見蔣卓和盧玄都緊張的看著自己,便才笑了笑道:“無事,沒有嚇著。”接著便扭頭看了看四周,沒見著三郎,便道:“阿兄呢”
太子家兒子一走,三郎見元容魂不守舍的樣子,便扭頭找崔謙之去了,這廝把女兒帶出來,自己卻不知道跑到了哪兒去。
崔謙之這會兒正在跟人玩曲水流觴,倒是喝的兩頰紅潤,見到三郎來找,便笑瞇瞇的拽著兒子的袖子道:“你怎的來了來,喝!”說著便拎起旁邊的酒壺,四處找酒盅給兒子倒酒。
“阿爹!”三郎劈手奪下酒壺,便連拖帶拽的把崔謙之弄起來道:“九娘被人欺負了!你還在這里喝酒!”
一提到元容,崔謙之的酒便猛地醒了一大半去,當即便瞪眼道:“盧玄小兒,竟然沒護好我家小九!”說著就氣沖沖的往外走。
他本是挑了個犄角旮旯地兒好敞開了喝酒,這會兒便煩躁起來,也不管形象了,三兩下蹦出去,撒開腿兒就是一溜小跑。
三郎在后頭急忙喊:“錯啦,不是那邊!”
崔謙之掉頭便往回走:“你個臭小子,還不快領路!”
父子兩個火燒火燎的來到元容跟前時,就看見小女娃正和盧玄說著,臉上還掛著笑,手里還捏著一塊糕。
見到崔謙之衣衫不整的模樣,元容有些驚奇,便道:“阿爹,你這是作甚去了”
崔謙之一把抱住元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個遍之后,才道:“阿爹喝酒去啦,半道兒聽三郎說有人欺負你,阿爹這不是就來給你撐腰么人呢,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崽子敢欺負我閨女”說著就急忙挽袖子,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模樣。
“阿爹……”元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拉住崔謙之道:“你來的太遲啦!”
崔謙之對沒趕上修理敢欺負他家小九娘的小崽子表示非常遺憾,便抿了抿唇道:“可知道是哪家的”等今天散了,他非得找上門去理論理論不可。
蔣卓和盧玄都在一旁看他們父女情深,直到這會兒,才吭聲道:“那小崽子,咳咳,是太子家的小郎君。”
那小子年紀不大,雖然看著有些面生,但后頭來的那一個卻是妥妥的內侍,而且還是太子身邊得用的人,臉面熟啊。
蔣卓壓低了聲音說話,卻不料崔謙之聞言一蹦三尺高,怒道:“什么!太——唔唔。”
這是被蔣卓給死死捂住了嘴巴。蔣卓瞪崔謙之,嚷嚷什么,生怕人家聽不到哇,嫌梁子結的不夠大
崔謙之回瞪。他雖然從小習武,奈何不感興趣,武藝稀松,對上蔣卓自然是只有被收拾的份兒,兩人師兄師弟多年,蔣卓收拾他都順手了。
“你別嚷嚷,我就放開。”蔣卓道。崔謙之連忙點頭。
好容易松了口氣,崔謙之嫌棄的看了蔣卓一眼,道:“仲宣你定是還記著我偷你的酒的仇,方才想憋死我是不是”
蔣卓懶得跟他斗嘴,只道:“九娘大病初愈,你好生帶著她回去罷,近日莫要出門了,免得那位小郎君惦記著,再不小心碰上了。”
崔謙之皺眉:“怎么,那位還打算在洛陽住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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