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盧氏便叫了婢子過來,分別帶著崔元靖兄妹去準備好的院子梳洗。)
元熙和元容分別住了四房觀瀾苑的東西廂,而元昱因是男子,便跟了崔元靖過去住。
在離開長安之前,崔元靖年紀已經不小,早有了自己的院子。
雖然習慣了自己一個院子的自由自在,但多塞一個跟屁蟲似的阿弟也不算什么。崔元靖并未反對這個安排。
兄弟兩個到達富春居的院門前時,便看見院內已經站了一排的婢子,仔細一瞧,竟然還有幾個老面孔,都是曾經照料過崔元靖的婢女。而因阿蘭的緣故,崔元靖這次回長安,并未帶一個婢女。
“這倒是省事了。”崔元靖淡淡一笑,便拉著崔元昱抬腳進了院子,“許久不見,你們都可還好”
卻說元容,雖然她是生在長安,觀瀾苑也是曾經住過的,但她當然是沒有什么記憶,此處于她而言頗為陌生,是以元容一路走來,除去因為內心的好奇而四處打量外,也用心記了路途,還見縫插針的將沿途所見都詢問了一番。
約莫是因為盧氏有些偏愛幼子的關系,四房的觀瀾苑距離春山堂并不遠,布置的很是雅致,且地方十分寬敞,便是和元熙兩人一個院子,也并不擁擠。可見四房從前的待遇很不差。
“阿姐,方才那聽濤苑是大伯住的院子罷”出了春山堂往西,第一座院子便是聽濤苑,看上去是比觀瀾苑更朗闊一些。
“九娘還記得大郎君是住這里”領路的婢子是盧氏身邊的丫鬟,在崔家也有些臉面,聽聞元容說話略有驚異,便插了嘴。心中卻道元容離京的時候不過剛過了周年多一點,連話都說不利索呢,難道就能記事了
元容當然不能記事,且如今的元容也不是原來的那個了,如何還能記得這府里的事情記不得才是正常。
元熙也沒覺得自己阿妹會有這樣神,聞言便也笑道:“我想九娘定是不記得了,是猜的罷”
即使被看輕,元容也沒覺得不快,只歪著頭道:“阿姐說的極是,我自是不記得了,但卻能猜到呢,能挨著阿翁住的,可不就是大伯才有資格”也許在某些人家有例外,但是在崔家,嫡長子的地位是不容動搖的。
便是崔善凈和盧氏偏愛幼子,但在他們心目中,崔謙之的分量恐怕也是比不過大伯崔璋之的,這是千年傳承的長幼有序規則。
“算你猜得對。”元熙皺了皺鼻子,又道:“不過卻是僥幸而已,萬一大伯不住西邊,而是東邊呢”
我當然是知道東邊挨著春山堂的地方沒有院子才這么說的啊,元容心道,我可是能“看到”的呢。自從上一次動用神識做了第三只手之后,她便發現自己能看到的更遠了。
不過當然是不能這樣說的了,元容只好胡攪蠻纏起來:“可我猜對了呀,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說起來,這話還是元容當初同沈悅來往時從她嘴里聽說的,如今說來,還確實挺有道理。譬如今上的愛將姜桓,便是被譽為福將,人們都說他作戰才能不過中等,但就是有了這福氣,才能一躍而成為三大上將軍之一。
元熙沒有跟妹子爭論運氣的問題,只是輕笑一聲,揉了揉元容的腦袋瓜,頗為縱容道:“好,是你有道理。”
到了觀瀾苑,阿良和阿江她們已經在指揮著人收拾東西了,見元熙和元容到來,阿良便上前來道:“四娘九娘,熱水已經燒好了,不如先沐浴”
阿江則是落后幾步,對著送元熙元容來的婢子笑道:“多謝阿琴送小娘子過來了,可要進屋坐坐”
盧氏身邊有四個大丫鬟,分別名為琴棋書畫,各個不俗,在崔家婢女中算是頭一份兒,是以阿江這種小娘子的貼身大丫鬟也不敢拿大,反而要笑臉相迎。
元容隨著阿良進了屋子,便沒有再理會阿江和阿琴說話,上輩子作為混了很多年終于混出頭的丫鬟,丫鬟們之間的道道她早已經是門清兒了,并不反感,反而如果阿江會做人,她倒是會更喜歡一些。
凈室很大,地上鋪著青磚,一格一格的看起來甚是古樸,但卻透著一股子清氣,間或有熱氣裊裊升起。
四周拉起帳幔,元容便脫了衣裳入了浴桶,任由婢女為她擦洗,在熱氣蒸騰中,聽著不時響起的水聲,自己卻倚著桶壁昏昏欲睡起來。只等她幾乎睡了一覺被叫醒,才發現人已經在c花ng上了。
“九娘,九娘,該起了。”卻是元熙的聲音。元容不由得睜眼一瞧,竟是元熙披著頭發站在身后,本就生的美麗嬌弱的元熙著了一身白底魚戲蓮葉的襦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越發好似出水的芙蓉,清雅而出塵,又惹人憐愛。
再加上如今這般輕聲細語,面帶微笑的樣子,竟叫人感覺如春風拂面一般,不能不贊一個好字。
元容神思略微恍惚了一下,卻是依舊面帶困倦,一雙漂亮的眼睛里好似存了霧氣一般,大大的打了個哈欠,輕聲道:“阿姐,你洗完了”
“瞧你都快睡死了,我洗個澡還能不完”元熙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后便叫人把伺候元容穿衣梳頭。
正說著,卻聽見外頭有說話聲,須臾便聽見婢子在門外道:“四娘子、九娘子,阿琴姐姐來了。”
姐妹倆忙道快請,接著就見阿琴笑語盈盈的進了門,行禮道:“奴婢來的次數多了些,兩位小娘子可莫要看奴婢看的煩了才好。”
元熙本是坐在c花ng邊上的,此時忙起了身,笑道:“這話又是從何說起”說著便抬手引著阿琴跪坐到幾旁,道:“我巴不得阿琴你多來幾趟呢,瞧這來一回就送這么多東西,我們姐妹可都賺了。”說著便指了指放在幾上的布匹和木匣子,布匹是用來做衣裳的,木匣子里裝的是頭面飾物。
阿琴捂著嘴笑了笑,跪坐的又端正了些,然后彎了彎腰道:“這猩都是夫人的心意,哪里是婢子的功勞四娘子是拿婢子取笑呢。且不說這個了,婢子此來是傳達夫人的話。”
正說著,便見元熙收斂了方才還有些慵懶的神態,元容也站了起來,便忙阻止道:“兩位小娘子不必如此,夫人并無教誨,只是道幾位小郎君娘子恐路途辛苦,梳洗后便不需再去請安了,待用些夜宵后,早些休息便好,明日一早且要到郡公府上拜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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