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太子的那位好弟弟晉王,此刻方才得知了元容失蹤的消息,正在樂呵。
“真是大快人心!”晉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幸災樂禍笑道:“崔氏那些人不是自命不凡嗎?我看這一回他們可是要哭了,我看那個小丫頭八成是尋不回來了!”
晉王才不管這么咒一個小女娃是什么不道德的事情,只管看見崔家丟臉就很開心,卻不意被人打斷了興致。
“說罷,你有什么事,要是什么雞毛蒜皮的就來打擾本王,本王便送你去跟豬作伴!”晉王一抬眼皮,看著靠背懶懶的道。
只是他口氣雖然懶懶的,臉上還帶著笑,但那話中的威脅之意卻叫人一個哆嗦,那進來的侍從背后一陣發寒,不由得抹了抹額頭,才道:“回大王,奴方才從宮里得來的消息,說是今日一早,太子便急匆匆的進宮拜見圣人了。”
“哦?”一聽說太子,晉王便猛地坐直了身子,一雙眼睛冒出精光,盯著侍從道:“可知道他所為何事?”
“這個卻是不知。”侍從話才出口就看見晉王眼中閃過的寒意,心中一個咯噔便忙道:“只是據說圣人曾經摔了杯子,且過后又召了羽林郎將林郎君入宮。”
御林軍分為十二率,各自拱衛長安,羽林郎將官階雖然不大,可是手中卻是有實權的人物,且若是沒有本事,也鎮不住手下的兒郎們,晉王對軍權垂涎很久了,但因怕露出端倪惹得君父不快,手段上卻是小心翼翼了些,始終沒能拉攏到哪個。
其實很正常,拱衛長安的兵馬在誰手上,那是關系到圣人的身家性命,他當然用的是自己的心腹,這等人哪里是會被容易拉攏了去的?別說那些中立派,就是想要找個人投靠的。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挑上晉王。
晉王一聽,當即便皺了眉頭,狐疑道:“太子到底說了什么,竟然讓阿爹這樣重視?”
正在此時,外頭又傳來了消息,道是林郎君出了太極宮便召集人手出了城,是奉了圣命去尋人的!
晉王聽見當即就砸了酒杯:“阿爹竟然給崔家這樣大的面子!”接著又咬牙道:“太子!明知道我跟崔家不對付,卻還如此,是想要給崔家賣好?哼,我偏不如你的意!”
說著便朝著侍從勾了勾手指。道:“你聽我的吩咐。到時候……”
卻說那兩個掀起了這一場大風波的罪魁禍首。當元容醒過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肯定落入敵手了。
這是一個類似柴房的地方,屋子里除了些干柴和干草之外,別的什么都沒有,而她。則是躺在臟兮兮的地上,頭上戴著的珍珠梳篦沒了,腰間掛著的玉佩銀鈴鐺沒了,鞋子上的明珠沒了,連那纏著金線的發帶也沒了,頭發就那么披散著,跟個小女鬼似的。
“還好還好,衣裳都還在。”元容檢查了一下身上,身上并未有繩子捆著。手腳都自由,大概是看著自己年幼的緣故,覺得并不需要防備?不過低頭看看這胳膊腿兒,就是給她跑能跑多遠?
屋子里并沒有旁人,元容不由得悄悄摸了摸靴子和懷里。她之前藏進去的匕首和藥包都還在,大約是沒人想到她會藏著這個,并沒有搜身,想到這里,元容心里便先松了口氣。
隨手把腰間掛著的絡子拆了,抽出根帶子來給頭發扎個馬尾,又把匕首拿出來,用帶子綁在了手臂上,這樣用的時候方便些,直接割斷帶子就能拿出來,又從旁邊角落里弄了點灰抹在臉上,抬頭看了眼斜掛在頭頂的小窗子,發現外面正是晨光熹微之時,知道自己必是在這些人手中過了夜,現下也該醒了,便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去摸門。
出乎所料,那門竟然沒鎖,而且門外也沒有人看守,簡直就好像被遺忘了一般,元容伸出頭去四處瞧了瞧,卻是心下一沉。看這個格局,必不是在城內的,她眼下這么個小身板兒,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讓她跑都跑不了,怪不得不留人看守她了!
只元容卻不是那么容易認命的人,若是有機會,她當然要逃跑!然而腳才抬起,便聽見遠處有了動靜,卻是兩個大漢提著個小郎君走了過來,看見元容倒是一愣。
“喲,小娘子醒了!”其中一個大漢瞪著銅鈴大眼看著元容,頗有興味的對同伴道:“這丫頭居然沒哭!”
見元容臉上還帶著灰,看見他們之后便退后了好幾步,臉上還怯怯的,當即便笑道:“許是知道哭也沒用?”接著便上前,居高臨下的捏起元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左右瞧了瞧道:“這小娘子生的真是不錯,是個美人胚子,可惜太小了!”
元容不由得心中一凜,難道這些禽獸還想污了她?就她現在的身體,怕是一下子就能被折磨死!而反抗的話,卻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她那個靈魂攻擊的法子能不能對付得了這么多人?
好在那大漢隨即就松了手,后面那個漢子便道:“不過是個小丫頭,有什么味道?不如賣了換幾個錢,去勾欄快活快活!”
“兄弟說的是!”大漢聞言笑了一聲,便看也不看元容一眼,噗通一聲將手上提著的小郎君扔到了屋里去,又隨手將元容一推,隨后便順手鎖上了門。
元容被那大漢推的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不過她也沒動,只豎著耳朵聽著,直到那兩個腳步聲走遠了,確定外頭再沒有人了,才慢吞吞爬起來,去看那個臉朝地一動不動趴在地上的小郎君。
“喂,還活著嗎?”元容輕輕抬腳碰了碰對方,見對方一動不動,便道:“還活著就吱一聲,那兩人都走了。”
那小郎君耳朵動了動,聞言便呻吟了一聲,似乎是痛的狠了,眼中還含著幾許水汽,摸著鼻子翻了個身仰躺著,卻是不由得發出了這樣一聲驚呼:“是你!?”
“是你!?”元容也不由得驚訝出聲,概因這人不是旁人,竟是之前才見過的蕭承訓,此刻的蕭承訓一身的狼狽,眼角還帶著淤青,嘴角也有些腫,想必是被揍得,身上的外袍也被扒了去,只留一身中衣,還早就沾染了塵土,已經臟兮兮的了。
“你怎么會在此?”
“你怎么會在此?”
雙方不約而同的出口,卻是不由得笑了出來,而蕭承訓這一笑則是牽動了傷口,一張臉立即皺成了麻花,捂著嘴角道:“我是在回城的路上被人襲擊了,你也是?”
元容便點了點頭,在蕭承訓跟前盤腿坐下來道:“我也是。我本是跟于家小娘子同行,卻忽而發現她掉了隊,就略停了一停派人去尋她,卻不料那家仆沒找著于家的馬車,竟是把這些賊人帶了來——”
“你家有人是內賊?”蕭承訓聞言驚道。
“啊,不是。”元容搖搖頭道:“是馬兒帶著他的尸體回來的,那些人就綴在后面。然后我就被劫了,方才在這個地方醒過來。”
同元容的經歷相比,蕭承訓就苦逼多了,雖然太子妃說是帶走了大半的護衛,可即便如此,他身邊的人也還剩下幾十個呢,尋常這些護衛已經很不少了,誰能想到就在長安郊外會發生這種事?
這次他被劫,顯然是有人精心布置的,若非是受了埋伏,他的護衛們又豈會那樣不堪一擊?待被劫之后,他便被人劈頭蓋臉揍了一頓,又扒走了他的外袍,餓了他一夜,確實是從小到大從沒吃過這樣的苦楚。
“聽你如此說,這些人怕就不是單純的賊人了。”元容正色道:“一則,他們膽子也確實是太大了一些,二則,他們手上還有弓箭,所以這次事件一定有人背后指使!”
別的不說,弓箭可是管制武器,別說尋常人家了,就是勛貴武將之家,也只能留有少量的弓箭,當然數量多少看你的身份高低,但是尋常賊人能弄到很是問題了,這里頭到底有什么貓膩?
“只是為何要這樣做呢?”元容有些想不通,若是以他們為人質想要達成某個目的,恐怕他們的分量還不夠,尤其是元容。蕭承訓還好歹是太子嫡子,可她又算得什么呢?崔家雖然是著姓大族,可她阿翁不過是戶部侍郎,她阿爹就更不用說了,那天的小娘子有不少都比她身份高啊。
而聽方才那大漢的說法,似乎并不打算拿到好處就放了她,還想要把她賣了換錢,到底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呢,還是故意說給她聽的?若是故意說給她聽,是想要嚇唬她還是這真打算這么做?
瞧著元容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蕭承訓卻是舒了口氣,齜牙咧嘴道:“管他是什么目的,我們落難至此,也算是難兄難弟了,你放心,我若是能逃走,就不會丟下你的。”
元容卻是被他逗樂了,便道:“我可是女子,應該叫難兄難妹才對。”正說著,卻見她忽的面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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