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就覺得蕭承訓的情況挺嚴重:骨折還發燒,身上還有被毆打的痕跡。小說▽○
平時嬌生慣養的嫡出皇孫,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罪要是被太子瞧見了,還不知道要氣成什么樣。
林忠一抹臉,又嘆一口氣:“但愿殿下無事,不然這一回就麻煩了啊。”
要是蕭承訓落下了治不好的暗疾,他便是救回了人,在太子跟前恐怕也落不著好了,只盼著不要被遷怒。
再看吃了飯就活蹦亂跳起來的元容,林忠不由的感嘆,這人和人咋就這么不一樣呢
元容看見了蕭承訓,不由得先同情這娃一回,隨即便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拿帕子給沾了涼水放上去。
旁邊林忠還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嘴里抱怨著:“這幫兔崽子請個大夫怎么也這么磨嘰!”
元容不由得道:“林將軍,不趕緊送蕭二郎回長安嗎這里的大夫怕是水平有限,萬一……”
林忠一臉糾結:“我也知道啊,可是你看殿下這樣子,萬一他半路上就撐不住,那該怎么辦我已經叫人給長安送信了。”
說著又不由看了元容一眼,道:“小娘子,我能不能問個事兒。”
“嗯,你說。”元容點點頭,又下意識的撇頭看了蕭承訓一眼,直覺這問題應該會跟他一有關。
果不其然,只是話一出口,卻叫元容有些兒哭笑不得,崔元靖吹胡子瞪眼,什么叫為何你沒受傷小二郎卻受了傷啊
瞧這說話的水平,怪不得崔元靖要生氣了,若非元容沒感覺到林忠有惡意,她也要翻臉。
“林將軍此言可不太太妥當,我又不能決定賊人怎么做不是”瞧著林忠仿佛才反應過來一般十分尷尬的笑容。元容不由得搖了搖頭道:“這么說罷,賊人的目標本就是蕭二郎,我不過是順帶的。自然沒有人會特意來找我的麻煩。”
她就是個被連累的倒霉鬼,雖然這事兒不能明擺著跟蕭家討賠償。但總得叫人知道不是反正林忠到時候也要跟圣人匯報的,這事兒必須得說明白,免得被人誤會了不是。
林忠這才恍然大悟,瞧著元容的眼神就跟更怪異了,心說這位小娘子是被連累的,居然還這么開心,心里一點都沒記仇。這心胸可夠開闊的啊,果然是崔家人!其實他也不知道心胸闊達跟崔家人有什么必然聯系。
正說著,便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道:“小娘子,那幾個婢子你可還有什么處置”
“什么婢子”元容詫異道。“我兩個婢子都回來了呀。”
林忠一聽,便明白可能還不知曉這件事兒,便想反正人都在,過后再處理也不遲,便擺了擺手。正巧此時大夫來了,也就暫且將三個婢子拋到了腦后去。
卻說老大夫進了門,卻根本不搭理幾人,直奔到病榻前把蕭承訓檢查了一遍,便扭過頭來狠狠瞪了林忠一眼。大約是因為他看起來比較像是主事人
“哎喲,你們這是作孽啊,這么個小郎君竟然也舍得下”老大夫一邊摸著蕭承訓的胳膊,一邊哼哼唧唧道:“這斷了骨頭竟然不趕緊治,這是耽誤了多少功夫虧得是老夫,不然這小郎君可就麻煩嘍!”
老大夫一邊嘮叨著,一邊從藥箱里取了剪子直接將蕭承訓的衣裳剪開,一邊叫人去拾掇夾板,一邊給蕭承訓檢查身上還有沒有別的骨頭傷了,還順便叫人拿著藥水給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地方上藥。
一直折騰了個把時辰才搞定,累的老大夫一頭的汗,起都起不來了,林忠忙過去想扶他,倒還被嫌棄了,愣是指了站在一旁的崔元靖道:“我看這個小郎君順眼,讓他來,不用你扶。”
林忠卻不以為意,只道:“看老丈累得很了,不如先到一旁歇一會兒”這一歇,便睡過去了。
而等老大夫醒過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老胳膊老腿兒有些伸展不開,起來一看,卻發現自己正在馬車上!當即大驚,怎么自己這是被綁架了,不對呀,這什么人這么能耐能從府衙里綁架個人而且自己這一把年紀了,綁自己哪有綁個小娘子來的合算。
正尋思著,卻聽見馬車外頭有動靜,不由得掀了簾子一瞧,卻是林忠,當即大怒道:“你這個匹夫,怎的把老夫綁來了!”
林忠被罵了卻一點都不生氣,看著老大夫呵呵一笑道:“老丈莫生氣莫生氣,我這也是迫不得已,誰叫老丈你醫術高明呢,等到了長安,我便立即著人送老丈回家,可好”
一點都不好!老大夫一瞪眼,看著林忠便噴起唾沫星子:“老夫一把年紀了,你把老夫弄到長安作甚且到了長安,居然都不讓老夫歇歇,再立即上路,你是想要老夫的老命嗎”
林忠便道:“老丈且容我說完,那位小郎君的情況老丈也看到了,我要送他立即會長安,這不是怕路上出事么,老丈就原諒則個,若是老丈想在長安玩耍一番,也是可以的,走的時候我還送你一萬錢!”
一貫是一千錢,一萬就是十貫了,如今天下大定,距離戰亂時物價已經降了許多,一萬錢都能買好幾頭牛了,對尋常人家來說,辛苦一年都未必能攢夠買一頭牛的價錢。當然了,對富貴之家而言,一萬錢并不算什么,不過毛毛雨而已。
但是一萬錢已經讓老大夫眼睛一亮了,他雖然不知道這些人身份,可是看穿戴就知道定然非富即貴,老大夫尋思了一下,當即便道:“一萬錢太少了,我要一百兩銀子!”
通常世道亂的時候,是錢賤銀貴,一千錢只合六七分銀子,甚至還要更低,如今世道越來越好了,一千錢便差不多能換一兩銀子了,也就是說,這位老大夫張嘴就將林忠給的翻了十倍。
一百兩銀子,要擱在村子里的莊戶人家,都不知道要攢多少年還不一定攢的起,而對于城里的人家來說,也不是一個小數目,林忠雖然是圣人心腹,可他出身貧寒,家資并不富裕,一百兩對他來說拿出來也有點肉疼。
當即便臉色一沉道:“老丈,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啊,你說是不是。”尾音重重的壓下去,聽著便有一股子威脅的意味。
老大夫當即就縮了脖子,不敢吭聲了。
元容在后面聽著阿月復述,當即就笑了起來,便道:“也就是老丈不知道救得人是誰,不然何惜一百兩銀子我看一千兩太子也舍得給。只是可惜這一回,怕是不能叫人知道的。”
阿許便插嘴道:“林將軍也是,就心疼幾個銀子了,還威脅人家。”
“我看林將軍的意思,怕是不打算把這事兒告訴太子的,也就是說,這些銀子可是他自己出。”元容便搖了搖頭:“林家可不比我們,家中有人專門管著庶務,又有女眷們經營有方,對我們來說一百兩銀子不算什么,對林將軍就未必,難道你們還覺得一百兩銀子太少”
阿月和阿許都是一怔。她們是跟在元容身邊見識的多了,各種首飾衣裳件件價值不菲,而元容手里也有近千的私房錢,但這些都是元容的,就她們本身來說,想要攢上一百兩銀子,也沒有那么容易,又哪來的立場笑話旁人
“等到了長安,你們便替我送二百兩銀子過去。”元容道。
“九娘這樣不好罷而且為何要給二百兩”阿月和阿許面面相覷,不明白元容為何如此,試想林忠一個大老爺們,會肯要一個小娘子的銀子嗎難道他不會覺得是侮辱,萬一翻臉怎么辦
元容則是呵呵一笑:“你們以為是送給誰”接著便伸了個懶腰,拈了一塊點心進嘴里嚼了,便聽阿月道:“難道不是送給那位林將軍,而是送給老大夫的可是他要一百兩我們卻給二百兩,這不是有銀子沒處花……再說他要我們就給嗎我看林將軍說了那句話,他恐怕未必敢要了罷。”
“是送給老丈的,卻不是直接給他。”元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不由感嘆一聲,她平日還嫌棄阿江不夠機靈,如今看來這兩個還不如阿江呢,便道:“就說是給老丈的程儀,請林將軍轉送,記得多謝林將軍一聲兒,那三個婢子之事,也多虧了他給面子了。若是他不要,就直接給他扔下走人,可懂了哦,還不能光送銀子,這也太不講究了,你們倆也得表示表示。”
林忠既然表示出了善意,他們當然要有回敬才是。這一來一往,不就是人情雖然這樣說有點功利,可是人情往來哪個是純粹的投契的那樣清高的人有嗎,有,但絕對不是元容。她上輩子給人做奴婢卑躬屈膝的,可是受夠了,這輩子要活的自在些,哪里少得了人脈關系
正說著,便聽見遠方有馬蹄聲傳來,撩起簾子一瞧,卻見地平線上一隊騎兵狂奔而來,卻叫元容不由得瞇起了眼睛。
第四章,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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