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本以為外孫女嬌生慣養,卻不意她竟能吃這樣的飯食還吃的津津有味。
當即便滿意的點點頭。他們家的孩子雖然占了出身的好處,可卻不能嬌慣成吃不得一點苦的。
何況這還根本算不上吃苦,便是在官宦之家,若是家底弱一些的,也就是吃的這樣的飯食。
元容就著臘肉和飯菜吃掉了一個湯餅,又吃了好幾個團子,才摸著肚子道飽了。
話說姜氏當時初見元容吃飯時,差點被嚇著,就怕元容吃撐了,還特意找了大夫來瞧,不過如今已經淡定了。
聽見元容說飽了,便叫人撤了碗碟,又道:“我要去大殿祈福,你是跟著我還是自己去轉轉玩兒?”
姜氏原是想要拜訪清風道人,請他為元容看一看身體的,可是一問才知道,清風道人確實不在,便只好放棄了。
想著元容畢竟是小孩子,拘著她在身邊她也未必歡喜樂意,才這樣問了出來。
元容縱然不是真的小孩子,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這樣一個年輕的身體當中,連性子都活潑了幾分,當然是不愿意被拘著的,便道:“我想出去轉轉,還是第一次到道觀中來呢。”
姜氏答應了,便叫阿江帶著人好生跟緊了元容,自己則是帶著姜嬤嬤去了大殿。
卻說裴寧,此時正在陪著笑跟貴婦人說話,只是貴婦人說得多,而他只能跟著點頭應聲。
“一會兒你定要穩重些。可記住了?把你那些做派都收起來,千萬不可唐突了人家小娘子。若是叫我知道你故意壞事,可能我回頭怎么收拾你。”貴婦人又囑咐著,說道最后便忍不住一瞪眼。
裴寧不由得訕笑著摸了摸鼻子,道:“阿娘,你說的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絕對乖乖的。絕對不會唐突了人家。”
貴婦人盯著裴寧半晌,見他一臉正直的保證著,才略微放了心,道:“如此,我便相信你了。”說著起身,卻是忽而又扭頭對裴寧道:“這次定要成了!”
裴寧一臉訕笑頓時變成了苦笑,不由道:“阿娘你這就未免強人所難了罷?我就算是朵花兒,還能叫所有人都喜歡不成?萬一人家看不上我呢?”而且我也未必看得上對方啊,必須成的話。那還有什么相看的必要?
沒錯,裴九郎這是被母親弄來相親來了!自從他滿了十五歲,風流浪蕩的名聲開始傳出來開始。他就開始了長途跋涉般的相親之旅。但是至今都沒成。沒成的原因多種多樣,但裴夫人終究是沉不住氣了。
在她看來,自家兒子雖然性子不羈了點,但少年郎嘛,哪有喜歡被拘著的?再說裴寧生的那叫一個一表人才,家世又是名門世家。還有個仕途順暢的阿爹,怎么看都是績優股才對嘛,怎么就是不成呢?
直到她某次發現裴寧故意跟人家出言不遜,把個小娘子給哄得紅了眼眶兒,才知道兒子在其中搗了鬼。偏偏時候還沒有人說他不是,這心里真是又好笑又好氣。但是不管如何。卻不能叫兒子胡鬧下去了。
現如今說了人家,鄭重些兒過六禮就要一兩年,到時候再準備準備,兩三年后成婚時候正好不是?
裴寧聽著自家阿娘的數落忍不住苦笑,別說他如今并不想成婚,只說那些小娘子吧,幾乎個個都是被他的“美色”所迷,心智不夠成熟,說白了就是有些幼稚,而心智成熟些的,心態又不對,他怎么會對這樣的小娘子動心?
原本若是能有叫他眼前一亮的小娘子的話,他也不是非要拒絕的,可是這一路相親下來,他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
所以今次來到,他也是抱著敷衍的想法,卻不料被老娘給看了出來,就差揪著他的耳朵囑咐了,裴寧只能再三保證了,才終于被裴夫人暫時放過了。
要說相親這種事情,如今人們還不是那么害羞,一般人家都是可以找個理由直接約出來見個面的,甚至如果是相熟的人家的話,小郎君和小娘子是早就熟悉了的,但裴寧這情況不是有點兒特殊么,才會選了這么一個地方。
純陽觀后山是一座梅林,雖然如今梅花未開,但已經有了花骨朵,漫步在其中,再抬頭看遠處滿山的枯黃,也有幾分灑然意境。此處就是裴寧相親的地點了。
彼此雖然約好了,但裴寧到來此處的時候,并未發現有人。他站在梅林邊上,感受著迎面而來的冷風,不由得嘆了口氣。
今次要用什么法子叫對方知難而退呢?畢竟是答應了阿娘的,卻不好食言,也免得過后被阿娘算賬才是裴寧想著,卻是隨意找了塊大青石盤腿坐下,撐著腦袋出神起來。
而元容到來的時候,就看見這么一副景象。不得不說,有美一人在此,就算背景是深秋凋零的山野,也足夠算作一副畫了。
瞧著裴寧那十分優美的側顏,元容卻不由得想起了昨日所見,裴寧那溫柔而帶著殺意的話語,腳下便是一頓,隨后便轉身欲走,卻不意踩到了一截枯枝,一聲脆響發出,便驚動了坐在那處的裴寧。
裴寧轉過頭,瞧著元容的背影便露出了笑容,朗聲道:“小娘子莫非是特意來尋我的?”說著便直起身子,又抬手招了招道:“既然來了,何妨坐下說說話?這樣急著走可不好。”
元容不由得淺笑一聲,裴寧這話可是自打嘴巴了,若是特意來找他,又怎么會急著走呢?
便轉過身,瞧著裴寧那張笑顏搖搖頭道:“裴郎君還是這樣愛說笑,我不過是出來轉轉,無意中看見了裴郎君,不欲打擾才想著離去,可不是特意來尋誰的”想了想又道:“裴郎君也是出來散心的?”
“散心?”裴寧不由得想到自家阿娘,又是一陣頭疼,便點頭道:“是啊,這不才出來吹吹風,這深秋的風已經有了些凜冽的味道了。”說著便勾起嘴角看向元容“莫非阿容有什么煩心事?”
他是因為被阿娘逼著來相親而感到不爽,可是元容自然沒有這煩惱了,她要相親至少得等個十來年。
元容見裴寧此時看起來并未有陰郁之色,想著他此刻心情應該還不是很差,略猶豫了一下后,便抬腳朝裴寧走了過去,道:“并未有煩心事,只是道觀中略微無趣,才想著出來走走。外祖母在祈福,也用不到我。”
裴寧見元容走了過來,便站在原地定定的打量著眼前的小娘子,雖然元容年紀還小,可已經看出是個美人胚子了,縱然將來不比裴寧好看,也不會差。且言行舉止之間,又頗有法度,比之裴氏的小娘子還要更勝幾分。
不知道是因為崔九娘天生比旁人更聰明,還是崔家的家教更好一些兒?想來,應該是前者罷?他才不想承認裴氏的家教不如人呢。
裴寧想著,便抬手去將元容拉到身邊,將她托起放到了大青石上坐著,自己則是站在元容對面,道:“阿容,幫我一個忙可好?”
元容一愣,不知道裴寧怎的突然轉了話題,還請自己幫忙,心中便是一警惕,道:“裴郎君請講。”
“嗯,等會兒會有一個小娘子前來”裴寧見元容看過來,一雙黝黑的瞳仁里似乎有著幾分疑惑探究,當即便卡了一下子,方才想要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他不由得反思了一下子,到底是因為什么呢?
決計不可能是突然良心發現啊。
裴寧心里嘀咕著,而元容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略微睜大了眼睛等著裴寧的后續。可是裴寧卻閉上了嘴。
這樣也好,元容不由得想到,能讓裴寧也感到為難的事情,她怎么能幫得上忙呢,他不說自己也樂得輕松,便道:“裴郎君若是無事,那我便先告辭了。”不知為何,元容總有一種會有事情發生的感覺。
卻被裴寧給按住了肩膀:“等等。”話才出口,便見元容扭頭看了過來,若是不考慮她稚嫩的面容,裴寧真會覺得對面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同他一樣狡黠的人。這種感覺有些奇怪不是嗎?
但須臾裴寧又想到了之前的懷疑,便壓下了心中的奇怪感覺,反而灑然一笑,回身坐到了元容旁邊,道:“阿容就不能陪我在這說說話嗎?反正我一個人也是無聊,過會兒我親自送你回去?”
元容心中警惕之感更重了,當即便道:“不勞煩裴郎君了,我有帶著婢子。”只是元容跑的快了些兒,在她被裴寧給叫過來之后,便都在不遠處等著了。因為元容說過,最好不要接近裴寧。
卻沒想到自己是第一個先犯戒的,元容剛想說什么,卻聽裴寧悠悠道:“小娘子可知,我今日到此來作甚?”
來此作甚也不關我的事,元容心中想著,卻是越發的不像跟裴寧待在一起了,便搖頭道:“不知,也不想知道,我年紀還小,也不懂什么,裴郎君若有煩惱,卻是不如找懂的人開解。”
卻不意裴寧忽而面色變了變,道:“你可知,我其實是很喜歡你的,將來等你長大,我娶你好不好?”
什么玩意兒?元容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忽然很想揍人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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