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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洛陽的日子,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
閑時在家玩兩小,跟著崔元靖出去踏青,偶爾再跟不對付的人打打嘴仗。
轉眼又是一年三月三。
想到去年的上巳節,幾乎是所有倒霉事的開端,元容便有些心有余悸。
連崔元靖叫她去洛水邊玩兒都有些意興闌珊。
“我有點不太想去呀。”元容拉著崔元靖的袖子道。
崔元靖使勁兒揉了揉妹子的腦袋:“怎么啦,前幾日不還興致勃勃的非得跟我去踏青?”
元容不吭聲,低下頭揪著自己袖子玩兒。
崔元靖俯身看著元容,笑瞇瞇道:“去歲因為遇著蕭二郎,都沒有好好玩兒,今年不想玩的盡興?”
元容被這么一說,也有些意動,雖然她前世在洛陽住了不短的時光,可卻沒有機會好好玩過,重生回來這一年太過忙碌,也是該好好放松一二。
瞧見妹子眼神一閃,崔元靖便了然的笑了,道:“好啦,到時你跟著我就是。”
元容沉思過后還是答應了。
她還是趁著年紀小能玩的時候多玩罷,等到長大一些,恐怕就要像六娘七娘那樣,學習各種課程以及交際,做什么事都要衡量得失,想單純都單純不起來了。
“那我就等著阿兄給我驚喜嘍?”
見元容給面子,崔元靖很是高興的又揉亂了妹子的頭發,然后被追打。
崔元靖三步并作兩步跑了出門,然后便顛顛的離開了,只心里卻還想著,有自家妹子在,有些地方必是不能去了的,要怎么玩好呢?
然后便到了上巳節那一天,元容一大早就被阿江給叫起來了。
梳頭穿衣洗漱,然后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往正院去給鄭氏請安。順便探望兩個小家伙。
因為幾年前元容差點被乳母給賣了那件事,崔家可是結結實實吃了個教訓,再也不敢全權信任乳母了,鄭氏便索性把孩子放在了跟前。每天只需要兩乳母喂奶而已,大部分時間都是親自帶孩子。
好在崔家仆婢還是不少的,有這許多人幫著看,也不會太累。
“阿娘,我來啦,八郎和十娘醒了沒有?”元容進門就直奔內室,話音才落就聽見屋里傳來一陣哭聲。
如今雖然天氣漸暖,但因為兩個小嬰兒的緣故,內室還是十分暖和,元容一進屋就感覺到熱氣撲面而來。不由得瞇了瞇眼。
鄭氏正抱著十娘在細聲細氣的哄。
因為兩個小家伙生的像,為了好區分,便直接按照紅男綠女的意思,給十娘穿了戴了綠色的兜兜,八郎則是紅色的兜兜。放在一起顯得格外喜慶。
鄭氏看了元容一眼,笑道:“你來的巧了,他倆剛剛醒,這不正鬧著呢。”
說著懷中十娘又哇啦哇啦哭起來,這回連帶被乳母抱在懷里的八郎也被感染了似的,也跟著哭起來,這高低起伏的。活像二重唱。
“這是怎么了,嗯?”鄭氏一邊說著,一邊熟練的往小閨女屁股底下摸去,果然是尿了,又張羅著給換尿布,那頭八郎也是尿了。怪不得這么兩個哭的這么齊整。
又是一番折騰,好不容易給兩小換好尿布喂了奶,鄭氏才扶著額頭嘆了口氣。
元容便湊過去,拉著鄭氏的手,撅嘴道:“阿娘你好歹理我一理。自從有了十娘和八郎,你就不疼我了,我來這么久了,就跟我說了一句話。”
鄭氏不由失笑,伸臂摟住元容道:“我們九娘吃醋了。”
元容嘿嘿一笑。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兒,自然不會有跟弟妹爭寵的心思,不過是見鄭氏眼下發青,約莫是累著了,便逗逗趣兒。
只鄭氏卻當了真,而后正經道:“是阿娘的不是,確實對九娘忽略了,九娘怨不怨阿娘?”
“不怨不怨!我就是說笑的!”元容嚇了一跳,忙解釋道:“我就是看阿娘你似乎累的狠了,有些心疼呢,這屋里這么多人,阿娘你好歹叫她們搭把手。”
“說到底是不放心呀。”鄭氏一想到三年前那件事就有些后怕,若是閨女真丟了,她這一輩子怕都過不好了,“當初你那個乳母,也是我們家的老人了,誰能想到她會做出那種事來。”
想到那人此時墳頭的草也已經老高了,元容便道:“阿娘不要多想了,多安排幾個人看著就是,一個有鬼,不能所有人都有鬼。”
鄭氏拍了拍元容的后背,顯然閨女這樣替她著想讓她有些兒感動,便笑道:“我挺三郎說,你今兒跟他出去玩?”
正說著,便聽見外間傳來婢子的說話聲,然后就見崔元靖帶著笑走進來,道:“九娘來的早了,可是興奮的睡不著覺了?”
元容撇頭看去,頓時就見崔元靖穿了一身寶藍色的寬袖儒衫,腰上系了碧玉佩,頭上戴了綸巾,斯文俊秀,眼神清亮,比之往日少了幾分銳氣,多了幾分灑脫。
便笑道:“別說我了,瞧阿兄打扮的這樣好看,別是想要去勾搭小娘子罷?”
話音未落便被鄭氏拍了腦袋瓜,低聲斥道:“胡說什么!你一個未長成的小娘子怎可如此口無遮攔?”況且崔元靖還有婚約在身!
便是王家乃是勛貴而非世家,可既然已經定下,也就不容輕慢,若崔元靖真趕出來勾搭旁人家小娘子的齷齪事,說不定能叫鄭氏打斷腿。
崔元靖可不敢認,忙附和鄭氏道:“是呢,九娘可不要開阿兄玩笑,叫人聽了去可就糟糕啦。”
元容被教育了一回,也只能偷偷的瞪了崔元靖一眼,好不容易吃完飯出了門,才并起二指往崔元靖的腰側一擰,叫你幸災樂禍呀!
崔元靖慘叫一聲,等他反應過來時,元容已經跑遠了,還回過頭來跟他作了個鬼臉。
這小丫頭!
崔元靖無奈的笑了笑,又嘆了口氣,心中卻不由得想到了別處去:這丫頭如今就這樣了,長大了能成為一個溫婉賢淑的女子嗎?別比四年更加變本加厲罷?
牽了馬出門,就看見元容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崔元靖才伸手將人撈起來放到馬上,正打算出門時,卻看見巷子口忽然拐出來一匹馬,馬上的人似有些熟悉。
元容還在想這人是誰時,就聽崔元靖道:“咦,這不是阿爹身邊的崔用嘛?”
崔元靖年紀稍長,偶爾會隨著崔謙之辦些正事,自然少不了跟他身邊的人打交道,是以一眼就認出了人,等那馬到了跟前,便迎上去道:“你怎么來了?”
就見崔用利索下了馬,行了一禮道:“娘子可在家,我是來報信的,十一郎約莫晌午就能到洛陽了。”
崔元靖和元容都是大吃一驚,崔謙之不是回長安上任去了么,怎么還有工夫往洛陽跑?且好端端的,沒道理跑這一趟啊?
當即便是心里一緊,崔元靖就拉著崔用到一旁低聲問道:“可是長安發生了什么事?”
元容正豎著耳朵偷聽呢,卻見崔用呵呵一笑,道:“也沒什么,就是十一郎也跟著阿郎辭官啦,往后又能逍遙自在了。”
哈?兄妹倆聞言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這么巧,崔元靖和元容兩人打扮了半天,卻也是玩不成了,只能先回去稟告鄭氏。
元容不由得心里嘀咕,這可是第二個上巳節了,又出了意外,且還不如上回呢,這次連大門都還沒出,莫非她跟上巳節犯沖不成?
鄭氏聞言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崔謙之怎么好端端辭官,喜的是崔謙之能回來陪伴她和孩子們,也未嘗不是好事一樁。
果然日上中天的時候,崔謙之一行便到了,進了門一看,臉上雖有疲憊,但精神不錯。
來不及說哈,崔謙之便被打發了去沐浴洗塵,梳洗過后才又回到正院,妻子兒女包括兩個還不會說話的小人,都在等著他。
先見禮,然后排排坐好,鄭氏便先開口了:“這一路可辛苦?先喝口茶,歇口氣兒,廚房已經做好了飯,我這叫她們端上來?”又道:“我已經吩咐廚房多做一些,叫阿林去招待隨你來的人了。”
崔謙之點點頭:“甚好,先吃飯,吃完再說。”
于是兩個小人在被阿爹一人親了一口之后便被抱下去睡覺了,其他人則安靜的吃飯。吃完飯換了個地兒,開始說正事。
“我已經決定,隨阿爹阿娘回清河去。”崔謙之輕描淡寫的扔下一個響雷。
鄭氏被炸的眉眼一挑,而崔元靖和元容則是面面相覷了一會,便都瞧向了崔謙之。雖然以他們家的門第,便是崔謙之是個白身,也不影響他們的生活水平,但忽然辭官還是有些奇怪。
“阿爹阿娘年紀都大了,身邊沒有人侍奉是不行的,再者我并不在意仕途,不如就在爹娘身邊盡盡孝。”崔謙之認真道:“清河是個好地方,蕓娘你不是也說過想去看看的?”
然后扭頭看崔元靖:“三郎的婚事不用擔心,如果王家想要在長安嫁女,你同你媳婦留在長安也未嘗不可,以你的年紀也可以出仕了。”左右他才辭官,若是為崔元靖求缺,圣人定會允準。
最后又笑瞇瞇對元容道:“九娘可愿意跟著阿爹去?”
月內第三次光臨醫院,這回是拔牙,簡直就是人間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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