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安樂公主收到了裴寧命人送回來的仿佛被蹂躪過了的下屬,當即面色一黑。
    “裴家大膽!竟然如此對我的人!”安樂公主摔了個茶碗,怒道:“不過是幾個下人,也敢這樣打我的臉!”
    她是喜歡裴寧不錯,可卻也是堂堂公主,裴寧能不給她面子,可是裴家的下人卻不能!這口氣她要是能忍了她就不是安樂公主了!何況才跟趙岐吵了一架,安樂公主心里還憋著一股氣沒處發泄呢,正好裴家撞上來!
    當即便擺手道:“把這個沒用的拖下去,叫趙穆過來!”她要是不做出點反應,老虎都被當成病貓了!
    趙穆是公主府的護衛統領,算是安樂公主的心腹了,聽聞安樂公主召喚便趕忙小跑來見:“貴主喚我來不知有何吩咐?”
    看著眼前這個身姿挺拔的青年,安樂公主心情莫名的好了一點,道:“本公主派個人去裴家打聽消息,卻被折騰的只剩了一口氣,你說這事該怎么辦?”
    趙穆眼珠子一轉,立即道:“裴家如此不給貴主面子,自然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他跟在安樂公主身邊時間不短了,親眼見證了這位主子對裴寧的執著,哪里不曉得安樂公主的糾結心思?她便是嫁了人生了兒子,也依舊對裴寧難以忘懷,可是又因為裴寧對她的不假辭色,心中憤恨不已,說白了,就是又愛又恨。
    若是一般人,頂多也就是從此收拾心情好好過日子了,可是這個主哪是能定下來的?何況那位駙馬又是那個樣子,安樂公主對趙岐的鄙視在他面前從不掩飾的,也許趙穆在她心里的地位都要比趙岐高上一些。
    更重要的是。聽說裴寧回來長安了,若說原先安樂公主還能忍住,如今恐怕是難了。
    卻見安樂公主露出滿意神色道:“那依你之見。要如何?”
    趙穆清了清嗓子,便道:“那要看貴主想要如何了。若只是找個小麻煩,就讓對方把主事人交出來,若是想讓裴家難受,那自然是以此事為借口往大了鬧……”公主的身份就是高人一等啊。
    安樂公主聞言,意味深長的看了趙穆一眼,笑道:“你倒是機靈。”
    趙穆忙道:“都是為貴主辦事,不敢當。”
    安樂公主大笑,拍著趙穆肩膀道:“那此事便交于你辦。若是叫我滿意了,你不是喜歡林竹么,我便把她賜給你。”
    趙穆喜出望外連忙謝恩,安樂公主滿意的點頭,卻是誰都沒有看見門外那一閃而過的月白衣角。林竹站在廊下的柱子后面,胸口起伏,眉眼低垂看著腳下,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便咬了咬牙,扭身悄悄退了出去。
    很快。裴家便接到了公主府遞上的問罪信,道是裴家奴仆大膽妄為,竟敢對公主的從人下手云云。要求裴家懲治奴,并且跟安樂公主道歉,否則便莫怪公主不給裴家面子了。
    否則這話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懂,安樂公主要真鬧起來,裴家就是占著理也要吃點虧,誰叫那是公主呢?就算不是圣人親生的,那也是欽賜的封號呢,除非裴家不想給蕭家人混了,不然還真不能不給這個面子。
    張氏接到書信當即怒而拍桌:“真是不知所謂!我裴氏上下都恨不能躲著她走。有哪個會對她的從人下手?”
    說道安樂公主,張氏那真是恨極了的。當初裴寧若非是為了躲她,自家兒子早就娶上媳婦。孩子都能滿地跑了!可如今竟然成了克妻命,堂堂世家名門公子竟然娶不上好妻,有愿意的也都是些破落戶,何其可憐!
    旁邊管事娘子忽然道:“娘子,我叫人去公主府打聽了,說是公主如今正闔家在西郊……”
    張氏一挑眉,登時不怒反笑:“九郎如今也在西郊呢,我說怎的忽然來了這一手,莫不是因為知道我兒近在咫尺,又起了什么心思?”早知道就讓兒子多在家里窩上些日子了!
    管事娘子尋思了一下,道:“娘子,安樂公主雖然不講理,可也不能無中生有罷?若是如此,那不是擺明了誣陷人嗎?”
    張氏哼聲道:“就算確有其事,那也定非是我裴家的錯兒,”這一位是幫親不幫理的典范,“而且九郎還在西郊,她這一出,是想說九郎下了她的面子?這種事就算鬧出來,也是她更丟人,這滿長安誰不知道她當年的軼事!”
    安樂公主喜歡裴寧那事可是鬧得滿城風雨的,而且裴寧在外漂泊幾年也是人盡皆知的,如今鬧出來,可不是安樂公主更叫人笑話嗎?嫁人生子了還不安分,就是圣人臉上也無光啊。好容易蕭家典范鳳陽長公主消停了,安樂公主又要接班了!
    所以張氏真是不怕,她又不是被嚇大的,還怕區區幾句話威脅?索性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安樂公主要是鬧大了,不光圣人,就是幾位大王也會厭煩了她的!也不看看這是什么時節!
    因為裴亦知在朝上的關系,張氏對朝局也有幾分了解,何況現如今圣人身子不好,精力不濟,幾位大王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忙著呢,哪里有功夫搭理安樂公主這點子爭風吃醋的小事。
    便拍了拍信紙道:“叫人把這個送去莊子上給九郎看,就說讓他看著辦。”
    反正是兒子惹來的麻煩,就讓兒子自己去解決罷!若是解決不了……笑話,她兒子從小就是一肚子壞水兒,對上一個腦子不正常的安樂公主,那還不是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不得不說,張氏你對你兒子真是太有信心,他本人都不見得這么有信心,不然當年為何會因為躲避安樂公主而避去去呢?
    裴寧表示自己本來就想出去溜達溜達了,不過是適逢其會,才借故出去罷了,不然還不好說服家中長輩呢,畢竟這年頭就算是游學,他也是要隨時接受長輩召喚的,哪里能像他那樣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半點私事也方便多了。
    到了傍晚時分,那封問罪信就輾轉落到了裴寧手上,裴寧看了信,不由笑了,道:“有趣。”
    一個容顏俏麗的婢子端茶上來,聞言不明所以,便不由好奇的斜著眼睛往信上一瞟,道:“九郎,何事有趣?”
    裴寧屈指往信紙上彈了彈,并未回答婢子的話,只道:“安樂公主那里可有人來?”
    婢子道:“并無。”說完頓了頓,想到才接到的消息,便唇角一勾,道:“婢子才聽說了一場熱鬧,公主和駙馬吵架,駙馬揚言要休妻,結果被公主拿鞭子給抽了,真是可憐。”
    裴寧微微一笑,道:“可憐?不過無用而已。”
    若說趙岐是有原則不對女人動手,還能說是有風度,可他分明是有心無膽,想動手而不敢罷了,偏偏還不肯好好奉承妻子,扭頭又養了許多的姬妾,用的還是妻子的銀子,分明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便是裴寧他不喜安樂公主,也要說這事上是趙岐不對,如今大周又不是后世那種駙馬只有個名頭不許參政的情形,若是趙岐他有本事,完全可以入朝做事,封侯拜相也未必不能,如今他自己立不起來,就莫要抱怨夫綱不振了。
    不過一碼歸一碼,雖然安樂公主婚姻不幸有些可憐,可那也用不著他去可憐,自己還是被欺壓的一份子呢。
    便吩咐婢子道:“若是那邊有人來,就領到正堂里,我親自見。”
    婢子一愣,不由道:“可是九郎,這問罪信要如何處置?公主那邊總要回個話罷?”難道還能當做沒這回事?
    裴寧三兩下便把信撕成了碎片,一股腦堆在青瓷蓮花盞里燒了,道:“這不就行了?”
    就算是公主,還能她說什么就是什么?裴家可不是那她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的婆家,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慌了手腳。
    瞧著裴寧轉身就懶洋洋歪在了榻上,道:“若是那邊來人,就叫管家領到正堂里去,我親自見見。”說完便閉上眼睛不吭聲了。
    瞧他這樣兒,婢子哪里還有不懂的?他家主子恐怕正憋著什么壞心思呢,得,反正也不用她一個婢子來操心,主子說什么就是什么罷,便帶走了四周侍立的下人,又順手帶上了門。
    裴寧聽見四周窸窸窣窣的聲音也沒動彈,等到關門的聲音響起,才睜開眼看了看。
    這個婢子可是比從前那幾個懂事多了。
    話說,他雖然想要利用安樂公主,但對付這么一個女人,說好話是不頂用的,照他來看,安樂公主這會兒怕是正恨他恨的牙癢癢呢,他要是真請她幫忙,幫倒忙是一定的,所以具體要怎么辦呢?
    裴寧又合上了眼,輕輕的轉動著拇指上的琉璃扳指,若遠遠看去,倒真像是睡著了一般。
    卻說管家得了婢子的傳話后,歪著腦袋想了想,便招手叫了個人過來道:“挑幾個機靈點的,去公主別院那邊瞧一瞧。”
    而這一瞧,就正好碰見公主別院里爆發的一場好大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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