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園,水閣。聞聽跟蹤安樂公主的小丁匯報那一場偶遇之后,裴寧和元容都忍不住面面相覷起來。
那名字未知的年輕郎君既有如此風姿,性情又溫和可親,那安樂公主會不會見異思遷,徹底棄了裴寧這個不識相的家伙?
元容嘴角驀地抽了一下,看向裴寧道:“這可壞了,若是安樂公主瞧上了旁人,再想引她入彀就更不容易了,”眼珠子轉了轉,最后定格在裴寧身上,似笑非笑道:“也不知道那能與裴寧比肩的人物究竟是何模樣。”
元容是隨口打趣,卻不料裴寧竟是眉頭微蹙了一下,而后中指輕點眉心,嘆了口氣道:“啊……此等人物,必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若說連安樂公主都不識得的,恐怕只有一個人了。”而后扭頭看向元容,嘴角一勾:“范陽人杰地靈,而其中最出色的一個,則是盧氏子弟,盧十六郎。”
盧玄?元容先是訝然,而后則是不由點點頭,她今世只在十來年前見過盧玄一回,彼時的盧氏十六郎還只是一個少年而已,然而如今十年過去,盧玄想必已經出落得天人之姿了罷?前世的盧十六郎可是公認的雙璧之一啊。而聯想起前世所見,如果盧玄今世不曾長歪的話,說他風姿不輸給裴寧那真是大實話。
只是元容想到前世,卻又忽然面色一變,盧十六郎可是英年早逝的!原本他若是不出范陽之地,在盧氏的地盤上自然平安無事,可如今他卻來了長安,莫非長安會是他的死地不成?想到從前與盧玄的一面之緣,以及盧玄對自己的維護,甚至還有前世她少女時的傾心戀慕。元容便暗暗決心,今世定然不能讓盧玄早早跌落塵埃。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耳畔傳來裴寧的聲音,而后還帶了隱約笑意:“莫非是對盧十六郎生了好奇。想要見見他?”
裴寧并未刻意調查過元容,只是在認識之后才多加關注而已。因此他并不知曉元容與盧玄曾有一面之緣,當然更不會知道元容那純純的少女感情給了盧玄,因此當下也只是覺得有趣而已,甚至想到若是盧玄真有傳聞中那么出色,倒可結識一番。畢竟盧氏亦是名門世家,五大姓氏崔、鄭、李、王、盧,光環比之裴氏還要更加耀眼,而且跟元容還算是親戚。
“定然要見的。”元容點點頭。而盧玄既然來到長安,自然要來拜會身為出嫁女的祖母盧氏,到時候認識盧玄也是順理成章,因此元容并不著急,而后還不等她再說些什么,便心有所感一般,扭頭往窗外瞧去。
就在水閣對面,隔著小湖泊遠遠出現了一個火紅的身影,縱然不能看清楚那人面貌,但直覺卻告訴元容。那定然是她要等的人來了。果不其然,很快便有王園的婢子悄悄來報信,說是安樂公主到了。
王向仁雖然說是將園子獻了出去。但因為圣人一句話,所以到目前為止,除去園子所有權不在他手上,其余的維護管理都是由王向仁打理的,要給裴寧行個方便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當然了,王向仁并不知道裴寧的打算,不然他真未必有幫裴寧坑安樂公主的膽子。
“你說,我要不要出去見她?”元容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其實她的計劃并不需要自己親自出面,否則不是明擺著的靶子。讓安樂公主嫉恨她么?不管是因為她看了安樂公主出糗,還是認為她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雖然她確實是。但也用不著親自去拉仇恨,只是能看到安樂公主吃癟。她的心情實在是有些雀躍。
只可惜今日大雪紛飛,恐怕圍觀群眾會有些少了,不然會更熱鬧也不一定。
裴寧方才吃完了一碟綠豆糕,正慢條斯理的拿著帕子擦了擦嘴,聞言不由抬頭,就看見元容正伸著雙臂讓阿青給自己穿上大氅,便忍不住笑道:“還真的要去啊?”
元容一邊系著大氅衣帶,一邊嗯了一聲道:“看熱鬧自然要隔得近些,雖然已經安排好,但也難保會出意外,正好隨機應變。”說著又抬手戴上了狐貍皮圍脖,拉起兜帽,穿上厚實的鹿皮短靴,隨口問道:“你不同我一起去?”
再回頭,卻發現裴寧已經起身,隨手拎起搭在屏風上的大氅往肩上一披,對元容微微一笑道:“自然也去。”
說話間,安樂公主已經被領著走過了漢白玉石橋,一行人順著湖邊蜿蜒而行。難得一個大雪天,不遠處的湖面已經凍成了明鏡一塊,簡直明晃晃能照的人纖毫畢現,安樂公主心中歡喜,頓生旖旎之思,便拒絕了婢子坐轎的詢問,親自踩著積雪走了差不多兩刻鐘,才來到了預定的地點,松石樓。
王園地方不小,幾乎占了隆慶坊的四分之三,除去大大小小的亭臺樓閣景致之外,還有四個大小不一的院子,分別以春夏秋冬四季命名,而冬院則是位于小湖泊以北,松石樓便是冬院里最大的一處樓閣。
松石樓外頭有一顆大松樹,乃是王向仁花大價錢從別處挪來,幾乎將整個松石樓蓋住了一半兒,松下有一塊長條石,石頭上有刻詩一首,卻是大儒王通的字跡,倒是有不少人專門為此前來,只為了拓印一幅字帖,端的是風雅。
安樂公主在刻石前駐足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嫣然一笑,道:“倒是有趣,林竹你帶人拓印一幅字來。”
林竹應聲,便領著幾人到一旁詢問婢子要紙墨,而安樂公主則是帶著其余的人進了松石樓,樓內已經特意布置過,完全是按照安樂公主得要求,因此安樂公主掃了一眼后,倒是頗為滿意,便脫了大氅坐了下來,看見面前的茶具微微一笑。
“你們都下去等著罷,不得我吩咐,不許上來打擾。”安樂公主想到自己要見的人,便將跟來的婢子全都打發了出去,雖然料想這些人也不敢出去亂嚼舌頭,可總是人多嘴雜,時候有些湊巧,她還得顧忌一二。
“公主?”穿著深藍色斗篷的婢子一個怔愣,而后便有些猶豫的喚了一聲,“婢子等全都退下,如何服侍公主?”
安樂公主抬眼,漫不經心的一掃,微微上挑的眼尾看起來嫵媚而又凌厲,徹底堵住了婢女接下來要說的話,而后面色一沉:“本公主的話你沒聽清?這里不需爾等服侍,都下去!”
話說到這份上,鑒于安樂公主一直以來的淫威,一干婢女不敢再啰嗦什么,只好閉上嘴退了出去。只是先前說話的那一個,臨走前卻又皺了皺眉,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安樂公主一眼,只是她很快又低下頭,竟是無人發現。
安樂公主自然不會在意一個婢女,此刻她正隨手拿過茶罐,捏碎了些許茶葉放入水中,開始靜心烹茶起來,不多時,屋中便飄起了特有的茶湯的味道。
纖細白嫩的手指微微一翹,安樂公主捻起瓷白的茶盅,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便聽見身后驀然想起的腳步聲,輕微,而又踏著一股頗有韻味的節奏,然后緩慢而又堅定的,停在了安樂公主身后,近在咫尺之間,安樂公主覺得自己仿佛能感覺到那人的身上傳來的溫度。
“你終于來了。”安樂公主嫣然一笑,聲音顯得越發甜美起來,而后一側頭,就看見一只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搭在了自己肩上,平滑而又修剪整齊的指甲散發出圓潤的光澤,安樂公主輕輕抬手,然后覆上那只手,瞬間感到熱度傳到了心里,然后滾燙起來。
身后的人并未回答,然而那只手卻動了,它從安樂公主的手心抽出,而后緩緩的沿著肩膀爬上安樂公主那白嫩還泛著粉紅色的脖頸,輕輕在她耳后磨蹭著,竟是讓安樂公主忍不住打了個顫,然后身子便癱軟下來,直直往后跌入了那人懷里。
而后安樂公主就感覺到了噴在耳朵上的呼吸,一聲輕笑隨即傳入耳中:“原來美人兒這樣迫不及待與我歡好了?”
這聲音不對!安樂公主聞言并未沉迷溫柔鄉,倒是勃然變色,猛一抬頭,就看見一張長相姣好但卻遠不如裴寧的臉,盯著她的眼睛里散發出淫邪的味道,這人竟然不是裴寧!
“放肆!快放開本公主!”安樂公主心驚之余卻是大怒,然而聲音一出口竟如一般軟綿綿,倒是不像是怒斥更像是勾引了!安樂公主這才發覺此時的她身子癱軟的被男人抱在懷里,竟是一絲力氣也無,連掙扎都好似欲拒還迎了!
男子笑瞇瞇的抬手撫上安樂公主白皙嫩滑的臉蛋,以為安樂公主是口是心非呢,忍不住親了一口,嘆道:“縱然已經生育了孩兒,但公主卻是越發美艷了啊,既然公主有意,在下又怎么敢不聽從呢?”說著便抬手剝下了安樂公主那火紅的外衣,看著那雪白滑膩的胸脯,心中越發火熱,當即便抬手將人打橫抱起道:“一刻值千金,我們這便成就好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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