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花海繁華
臨陽自古好繁華。
置身臨陽城最熱鬧的西口大街,衣衫鬢影,頃刻間便被淹沒在繁華綠樹之中。亮麗的綠瓦紅墻,突兀橫出的飛檐,高高飄揚的商鋪旗幟,還有那粼粼而來的車馬,川流不息的笑容,無一不彰顯著這個繁華重鎮的貴重與華美。
不遠處商販的叫賣聲撕裂空氣,聲聲入耳來。偶爾還有幾聲馬嘶長鳴,鞭炮和鑼鼓之聲也不絕于耳。
來往的人無不面對喜氣,提著蓮花燈,梳著兩個蓮蓬髻,嬌俏的女孩臉頰緋紅,腳步輕盈得就像翩翩飛舞的蝴蝶。
溫書一行人上了岸,拂花拾柳,買蓮花燈,答美人詩,邊賞邊行,好不愜意。
夕陽漸落,黑色席卷著大地,還不等別人感嘆黑色的不適應,街上已是萬巷燈火。高高懸掛著的蓮花燈,照亮了整個臨陽城。一家家小鋪子前也打開了門,花燈擺起,白嫩嫩的蓮藕宛如一個個初生幼兒的手臂,齊齊擺在長案上,那場景真真羨煞旁人。
紅紙披覆,蓮花點綴,整個城市成為了蓮花的世界,恍若不是走在臨陽城的街道上,而是走在無盡頭的花海。
溫書雖說去過不少的地方,也度過不少地方的節日,但還沒有一個節日,能如大楊的采蓮節過得這般高調、這般純粹。
就像是一個霸道的小鬼,強硬地抓住每一個人的目光和心神,迫使他們一起度過采蓮節。哪怕覺著這節日無聊的,不想把它當回事的,在這樣鋪天蓋地且強大的視覺沖擊下,沒有哪個人能忽視這個節日的存在。
街上的花燈更是可愛,都是蓮花燈,卻有各種形狀,有大有小,有綻開的蓮花,有蓮蓬,有初綻未綻只露出杯口大小的。若嫌這樣的花燈不夠逗趣,別擔心,你還有許多別的選擇。
蓮花金魚燈,蓮花嫦娥燈,還有胖娃娃蓮花燈,種類多不勝數,千奇百怪,可愛無比。溫書直盯著那個胖娃娃蓮花燈,只覺得那胖娃娃肥手肥腳笑得打跌的模樣可愛得緊,忍不住便買了一個。
溫媛見了,切了一聲,顯然是在懷疑溫書的品味。
你到底是有多大,居然喜歡這種小孩子的東西?
溫書笑笑,沒有答腔。對這死小孩的惡劣程度,已經了然于懷了。要真事事和她計較,不到三天,她準得吐血而死。
其她姑娘先后也都買了花燈,有買嫦娥花燈的,也有買美人起舞的,很精致也很漂亮。在這些花燈中,陡然見到一個胖娃娃,這情景還真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原本并沒覺得有什么不同,但當所有人都和你不同的時候,即便很普通的東西也變得與眾不同了起來。
再加上他們這一行人實在是引人注目,走到哪兒都會成為焦點,溫書起初還覺得沒啥,但當一個兩個十幾個人都拿怪異的目光的打量你的時候,那種壓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將胖娃娃花燈塞給一個哇哇張著嘴巴看著花燈流口水的小孩子,捏了一下他與那花燈上胖娃娃有得一拼的肥嘟嘟小臉,溫書總算扔掉了這“燙手山芋。”
逛街的時候,溫媛總是有意無意地將她往旁邊抵,看到什么好玩的東西,更是趁著男人們沒注意的時候一屁股將她頂得老遠,或者冷不防給她一肘子,把溫書弄得是好氣又好笑。
眾多鋪子中,溫書被一個有些冷清的小鋪子吸引了注意力,當大家哄搶著到了一個看臺觀看臨陽城王大員外特地籌辦的表演節目時,溫書繞到了這個小鋪子前。
坐在鋪子后面的是一位老太太,慈眉善目,頭發花白,梳得卻很整齊。半人高的小貨架,從里面的鋪子搬了出來,到街上販賣。
紅綾綢布墊底,上面擺著一支支簪子發釵還有金銀首飾之類。不是新東西,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看成色,也不是什么值錢的首飾。
見溫書過來,瞇著蒼老的眼,笑著和溫書道:“姑娘來看看啊”
“老婆婆,這些都是拿來賣的嗎?”
“是啊,姑娘。”
“我怎么看這些首飾……”溫書現在知道這個地方為什么這么冷清了,但凡首飾,先別說好不好,金不金貴,多多少少總會有不少姑娘前來光顧的。縱使不買,前來看看,順便試戴一下的人還是不少的。
“姑娘你沒看錯,這是我老婆子年輕時攢下來的首飾,這么多年沒舍得戴,留到了現在。這不,家里兒子生了病,沒錢買藥,不得不把這些東西給拿出來。你要是看見喜歡的,就買一兩件回去,我給你算便宜點兒”
“這些首飾保管得真好。”這么些年頭過去了,雖然舊了點兒,卻還是能戴得出去,真的很不容易。溫書一一凌空撫過那些首飾,真誠的說道。
“可不是,孩子他爹送給我后,一直沒戴,就放箱底收著的。”若不是如今沒有辦法,還真舍不得拿這些東西出來變賣。至于那些當鋪,典當的實在太少了,錢根本就不夠給孩子治病的。看著今日是采蓮節,街上人多,過了今日,實在沒辦法,這些東西還是得送到當鋪去。
溫書暗暗嘆了口氣,她能夠看出來,變賣這些首飾,讓這個老人家有多么的不舍和心疼。那是她的丈夫留給她,她保存了大半輩子的東西,在她心中這些便是無價珍寶,而擺放在這繁華的街道上,人家卻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對了,老婆婆,你說你兒子生病了,生了什么病,嚴不嚴重?”
“我兒子啊,哎!前些時候聽說附近蓮云山有老山參,便想著去挖幾根老山參回來給我這把老骨頭補身。誰知,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沒多時就病倒了。這些日子一直都臥床不起,滴水未進,看了許多的大夫,都說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人家都說城東的孫大夫醫術高明,但要價很高,否則連藥鋪的門都進不去。我就想著把這些東西賣了,換點兒錢財,帶我兒子看病去。”
溫書沉吟片刻,手中捏著一只古銅色的梅花簪,俄頃,溫書抬起頭,笑看向老人家,“這樣,老婆婆,這支簪子你送給我,你兒子的病我來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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