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本色
后來如果有人問謝小跡,這一生遇見的最可怕的人是誰。
謝小跡一定會告訴你,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兩個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男的自不用說,是那位一劍飄雪的劍神西門若寒。而女的,在江湖上名不見經傳,還是個外表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
西門劍神的劍,那小女子的藥,是謝小跡最為害怕的兩件物事之一。當然誠如西門若寒的劍一般,那位女子的藥,后來都成為了謝小跡破解一宗宗大案、死里逃生的重要助力!
這時不禁有人要問了,這個姑娘的藥到底有何神奇之處,竟比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娘子、毒手藥王、黑蜘蛛等等一干用毒高手還要可怕?
謝小跡停止摸小胡子,對著發問的人擠擠眼,賣了個關子。至于這個問題嗎,他認為問偷王之王公孫極樂最合適。
從他那里你會得到最想要的答案,畢竟是親身經歷麼。
而此時正易容成老太婆,睡在棺材里的公孫極樂在聽到那個女子名字時,施展最無上的輕功,逃到千里之外,找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然后才拍拍胸口,喘上一口氣。
將一干神捕名捕踹飛,腦子里浮現溫書斜睨著他的模樣,并適時抖抖肩,仿佛想到她就能勾起他心中最可怕的回憶。
若是上一次,和溫書交手后,公孫極樂還有挑戰溫書的念頭。這次一過,提到溫書兩個字他連戰意都沒有,直接就想逃了。
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么,讓頂風作案越挫越勇的公孫猴精都忌憚無比,還真是讓人好奇。
但那天的事,無論你怎么問公孫極樂,抑或是謝小跡。也無法從他們口里知道一個字。
但兩個人,表情截然相反。公孫極樂則是面如土色,撓頭望天,雖然想裝作沒有聽到。但那陡如篩糠的身體已經完全暴露了他的恐懼。
而謝小跡,則笑得打跌,每次看到那猴精就笑得喘不過氣來。看在兩人是兄弟的份上,很“夠意思”地不揭朋友的老底。盡管他是抱著自己兄弟,要笑也只能自己一個人笑,其他人休想的念頭。
至于金鐘樓,憑他和謝小跡以及公孫極樂的交情,雖然并不知道全部,卻也是知道一部分的。當他得知謝小跡和公孫極樂口中的人,竟是上次自己在老康酒樓遇到的那位姑娘。他的驚訝難以形容。
而對于謝小跡的調侃,則完全沒有聽到了。手輕輕探入懷中,微微的凸起,撫摸著竹蜻蜓青翠的骨節,思緒不覺到了遠方。
經過那猴子的事。溫書的心情好了不少,郁悶一掃而空。在床上又睡了一覺,等醒來已經是傍晚了。而那些出去狩獵的人也回來了,一個個拎著自己打回來的獵物,滿載而歸。
知道自己要在這邊留幾天,溫書擔心百草藥鋪的事,便請別院的馬夫在進城辦事時為自己捎了封信過去。當然。慎重起見,她并未言明這是一封信,而是一紙藥方,讓他為自己抓幾味藥。以藥方代信,并未寫明,旁人看來不明其意。阿嗣看了卻是一定明白。
也別怪她做事太謹慎,只是這別院屬于沈冰奕名下,這位馬夫又是他的人,她實在不能不多一個心眼。
雖然在百草藥鋪的事也沒必要隱瞞,但直覺的。溫書還是不想讓沈冰奕知曉,她在府外還有這樣一個自由的小天地。
晚上吃飯的時候,溫書以身體不適為由,留在房間,用了點飯。遣退沈冰奕派來隨身侍奉的丫鬟,自己則躺在床上休息。
剛躺下,門又被敲響了。
溫書認命地拉開門,來人竟是沈冰奕。
這個時候了,他來干嘛?
“聽笑香說三小姐身子不舒服,晚膳也只用了一點兒,本王不放心,特來看看。”
“額,承蒙王爺掛懷,我身體并沒什么大礙,晚膳也用了不少,正打算休息。”這是在下逐客令嗎?還真是不客氣,盡管溫書臉上還是笑瞇瞇的,但這話怎么聽怎么不對。
“不介意本王進去喝杯茶吧?”沈冰奕未等她點頭,便徑自進得屋來,溫書額頭霎時爬上了一條黑線。
這是他對剛才她態度的回敬嗎?這人,還真是!
只是,一個大男人天黑了往一個姑娘家房間里跑,這真的好嗎?教養一流的永親王?
心里這么想,礙于他的面子,還是得笑著將人請了進去。
晃了晃茶壺,“沒水了”。下午那猴子和小雞喝水太猛,一茶壺的水頃刻就報銷了。
“下人是越來越沒有分寸了,三小姐房間里沒水了都不知道及時添上,看來本王對他們太寬容了。”沈冰奕如是道。
“王爺嚴重了,是我沒跟他們說,王爺稍等,我這就讓人上茶來。”這么點事就要教訓下人,真是好大的威風呢。
“不要麻煩了,坐下,本王和你有話說。”沈冰奕的口氣變得隨意了起來,還透著一股別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溫書盯著他看了一秒鐘,想著他可能會對她說的事。是要將一切攤在桌面上,明確地講出來嗎?還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而她又該如何應付?
“好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管他說什么,見招拆招就是了。
望著溫書明媚的臉,沈冰奕微微蹙了蹙眉,總覺得這個女人有哪里不一樣了,不是其他的,而是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以前的她,就像是塞在一個瓶子里,能夠看得出她對自由的渴望和掙扎,偶爾能一見她的叛逆。但又不得不承受著瓶子對她的束縛,即使再不愿,也不會表現出來。
而現在,她終于掙脫那個束縛她的瓶子,整個人都釋放了出來,輕松快意無比。這樣的溫書,好像有一種別樣的光芒,讓人禁不住想前去探尋,卻多了一絲讓人抓不住的感覺。
這種感覺,沒來由地讓沈冰奕覺著心慌。但他并不打算承認這一點,他也不會相信,這個女人在他的心里已經有了這樣的地位。
可能是,她一直對他興趣缺乏,又對他愛理不理,才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等到有一日她跟其她迎合他的女人一樣,或許這種感覺便會消失了。沈冰奕篤定的想,況且,不管喜歡還是不喜歡,將她抬進府,左右不過是府里多一個人而已。他又何苦為了這點事,為了一個女人而有這種不必要的情緒?
溫書已經落座,理了理裙擺,昂著頭,聽他要對自己說什么。那般輕松和好商量的態度,反而讓沈冰奕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了。
“白天受驚了,是家奴的不是,本王在這兒給三小姐賠個不是。”
“這事已經過去了,我也已經不再怪她了,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還請王爺不要多加苛責。”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犯了錯就得罰,家奴無禮,死罪可免活罪斷不能饒。”這個女人還真是有意思,別人要傷害她,她不但不報仇,還為她求情。她為何這么做,難道是為了贏得他的好感?剛一這么想,就立即給否決了。且不說這個女人對自己表現太過冷淡,就是求情這一說也不成立。
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的風格,也知道什么樣的女人才能受到他的青睞。空有一副“菩薩心腸”卻沒半點魄力和能力的女人,這種女人,他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她要是真以為這樣就能吸引他的目光、贏得他的心,那她還真是一個蠢女人。
“哦?這樣啊,既然是永親王府的規矩,我這外人也不好多嘴。王爺已答應要留她一命,想必下手也有分寸,就不用我多擔心了。”
“……”沈冰奕越發覺得,眼前的溫書與白日有很大的不同。同樣是說情,態度有了很大不同,仿佛對某些東西沒有了那樣明顯的執念。
“這別院怎么樣,三小姐可還住得習慣?”沈冰奕決定轉移話題,只是這話題聽起來有點像是無話找話。
“這里很好,一應物事都不缺,只是有點想念聽梅軒了。”所以,快點回去吧。溫書這么問,也是為了借此探聽在這里還要留多久,她好做到心里有數。
“讓三小姐這么喜歡的聽梅軒,一定有特別之處,改日本王也想去坐坐。”
給她裝糊涂?好啊,既然這樣,“聽梅軒沒什么特別之處,如果真要說,那只能說特別偏僻,特別自在,也特別清靜。”
沈冰奕看著她沒有開口,良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這位溫三小姐,今日說的話細細琢磨起來每一句都無理,聽得人心里有微微不爽。但她說話的態度又著實沒有問題,甚至說得上好,硬是讓人挑不出什么錯來,這種感覺別提多么奇怪了。
“這別院可能比不上聽梅軒讓三小姐滿意,卻也是有名的避暑圣地。天氣炎熱,三小姐不妨在這里多留上兩天,順便散散心。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別客氣,本王不介意你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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