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尿血癥
“怎么稱呼?”溫書一邊給他把著脈,一邊問。
“我姓梁,在家中排行老大,人家都叫我梁大。”那粗獷漢子舔著笑答道。
“哦,梁大哥,最近身體有哪里不舒服嗎?”溫書看起來極有耐心,詢問起來也不疾不徐,態度親切得就像是親切地鄰家大姐姐。
不過,溫書可不敢當面前這人的大姐姐,他這一把年紀,自己還敢當姐,會折壽的。
“咳咳”那人捏了捏嗓子,“沒什么大毛病,就嗓子疼。”他聲音本來就粗,這么一捏,聽起來就更加怪異了。
溫書笑了笑,“嗓子疼啊,張開嘴給我看看”那人聽話地張開嘴,溫書拿出一只棉簽,伸到他的嘴中,查看了一下他的舌頭和喉嚨。
“嗓子倒沒什么大問題,一會兒開點治咳嗽的藥給你吃吃就好了。”溫書拿出棉簽,“可以了,嘴巴閉上吧”
那人連忙把嘴巴閉上,他特別聽話,溫書說一句,他就照做一句。細心的人,會發現這人一直處在高度的警覺與緊張之中。
溫書刷刷地寫了藥方,交予她。那人坐了一會兒,問道:“那么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溫書盯著他看了一眼,盯得那人有些毛毛的,卻也沒有亂動。
“伸出手,我再給你看看——”
那人于是又伸出手,只是伸手的時候有些畏畏縮縮的,唯恐溫書對他的手做什么不利的事。
溫書倒不是存心整他,第一次給他把脈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一些異樣。
“喝酒嗎?”
“……喝一點。”那人顯然沒料到溫書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才答道。
“娶媳婦兒了嗎?”
“……娶了。不過早年婆娘死了,就剩我光棍一條。”那人是越發摸不著頭腦,該不會這溫大夫瞧上他了?可這也不可能啊。人家姑娘長的那么漂亮,又有本事。怎么會看上他?也許,這姑娘就喜歡他這種老實的調調,那人在心里笑得猥瑣,面上卻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經過這一出,那人膽子大起來,緊張也好了不少。他打從心底開始看輕溫書,因為某些男人莫須有的齷齪想法。
“哦?那最近生活如何,還舒心嗎?”
“舒心個啥。又沒銀子又沒媳婦兒,日子也就那樣,哎!這家里始終還是得有個女人啊”說著,不懷好意地瞅了溫書一眼。那曖昧而又齷齪的眼神,哪有半點剛進來時憨厚的樣子。
溫書心中想吐,面上還是云淡風輕,就好像完全不明白他的那些赤果果的暗示和眼神猥褻。
“媳婦兒走了,那身邊有沒有其她的女人,或者什么相好?”這個問題怎么聽怎么怪異了,當然。這種問題也不是一個正當姑娘家能問得出來的。溫書卻是毫無所絕,在治病的時候,會有更多難以啟齒的病。盡管生活中溫書是個很害羞的人。一旦工作起來那完全是另外一番樣子。她是真正能將生活和工作分開來的人,看起來矛盾重重,在她身上卻又意外的和諧。
“像我這種沒錢又沒勢的,人又老了,哪來什么相好。隔壁的陳寡婦對我倒是有些意思,不過她太老了,又總是盯著我掙的那幾個銅子兒,我可不能就這么隨她的意。”
那人扯淡是越發地游刃有余了,他已經完全放松。一張油嘴滑舌的嘴,吐出的話粗俗不堪。他自個兒卻覺得很有魅力。他相信,這樣的他。小姑娘可能會被他迷倒。
溫書輕不可察地皺皺眉頭,很不解地搖搖頭,“那可就怪了不該啊,如果真像你說的,又怎么會得這種病,還真是怪!”
“病?什么病?”那人一怔,從自己營造的飄飄欲飛的氣氛中醒來,忙問道。
“你難道都沒注意,你自己尿血嗎?”要不是溫書很有修養,又謹守一個高尚醫生的節操,她還真想沖他翻個大白眼。
男人,是很難不會注意到自己有這種病吧?一般得這種病的人,自己不是很苦惱、很捉急的嗎?
尤其是他的這種,應該是一個頭兩個大才是。這也不排除許多男人愛面子,不好意思開口跟大夫言明是了。
尿血倆字一出,那人臉色立刻就嘩啦啦地僵掉了,一瞬間變了幾變,有吃驚,有尷尬,還有一絲絲的惱怒。先前對溫書的輕視,倒是消逝無蹤,再也不敢小瞧他了。
這等隱秘的事,她看似隨意地給他把了把脈,和她拉了兩句家常,就輕而易舉并且十分篤定地知道他有這種隱疾。
她這神醫之名,還真不是混假的。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接下來他會發現他這老實人到底有多不老實。他自以為可以迷惑小姑娘的話,在溫書聽來卻是句句眼眨都不眨一下的謊話。他答得越多,自己便越丟臉。
溫書倒沒心思看他笑話,盡管許多人都有看別人笑話的怪癖,但溫書實在是太忙了,從小便是。她什么時間都有,就是沒有時間看別人笑話。她唯一的感慨便是,面前這人很不誠實,是個十分不合作的病人。
身份:可疑。
來意:可疑。
其人:有缺陷。
“嗯?怎么不說話,有還是沒有?”溫書依然還是一副極有耐心的口吻,面對這樣一個細心又耐心的好大夫,很少有病人不會說出自己的隱衷。
“溫大夫果真高明,我……的確是有這個癥狀。”他還沒忘記自己此行的任務,不過如果能趁這個機會,將自己困擾已久的問題給解決掉,那也是好事一樁。料想主子也不會說什么,他并沒有耽誤正事。
“有啊,看來我剛才并沒有看錯。”溫書翻了翻面前的紙張,并沒有看他,突然手上的動作一頓,桌子咚地一響,溫書抬頭盯著他。這一盯,實在是太突然、太迅疾,那人完全沒有準備,被她給嚇了一跳。
“下次看大夫時,老實說出自己的情況。藏著掖著,只會害了自己。”
“我沒不老實。”那人一慌,以為自己被她看破了,連忙否認。
還不承認,這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誒。怕她看破?抱歉,他打從一進來她就已經看破他了。她現在并沒興趣玩拆穿他的把戲,身為一個大夫,沒法眼看著別人身上有病卻置之不理,盡管這人的一張嘴很欠修理。
“那我不妨告訴你,你的尿血癥是房事過度導致內臟損傷而引起的,你太不知道節制了,在這樣下去,你人可能此后就會廢了”
有尿血癥,卻不知道救治,又一再傷身,小事也變成大事了。更何況,這還不是小事,尿血單就是痛就有夠受的,每次小便時更是難以忍受的煎熬,從對面那人灰暗的臉色來看,也知道是一樁可怕的經歷了。
說謊被人當面拆穿,那人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他還不能惱羞成怒,因為對方并沒說什么逾越的話,她做的也是一個大夫應當做的。
最重要的是,他還等著她給他治病,哪有病人在這個時候痛扁大夫的。溫書無意中露這一手,讓梁大見識到她的厲害,也不敢在輕覷她了。況且,連主子都折在她手里,她又豈是好惹的,自己還是規矩一些,她怎么說,他就怎么做了。
“溫大夫教訓得是,我這嘴還真不老實,該打!”說著,舉起巴掌,對著自己的嘴巴就這么左右來了兩下。
溫書皺眉,這都是哪里學到的,對她個大夫,不用自己賞自己嘴巴吧?當這兒是皇宮啊,一句話不對就得自我掌嘴?
這個小小的舉動,就更加暴露了他的真實身份。瞧他做這個動作那種習慣、呼之即來的樣子,一看就是頗有心得,時不時就賞自己幾個嘴巴了。
“好了好了,下次看到大夫時身體有什么不舒服就照直說,是為了自己好。大夫碰到的病多了去了,不管你得的是什么病,都不會笑話你的。”尿血也不真的是什么難以啟齒的病癥,不少男人可能都有這個毛病,早點發現,早點治療,也不是什么大病。這樣三拖四不拖的,吃苦頭的還是自己。
“是是,溫大夫說得是。”那人連連點頭,“那溫大夫可有法子治這個病?”
“若治尿血,當取牡蠣、車前子、桂心、黃芩(qin)。以上四味治擇搗篩后制成散藥,每次用溫開水送服方寸匕,逐漸加至二匕,每日服三次。”
溫書說完,又拿出另外一張紙張,“治小便下血的處方:生地黃八兩,柏葉一把,黃芩、阿膠各二兩。以上四味藥分別切細,加八升水來熬取三升,去掉藥渣加入阿膠,分三次服用。拿著這個到前面抓藥,按照藥方上面的法子服用,不出七天,狀況會有所好轉。”
梁大規規矩矩接過藥方,如獲至寶一般,興奮地看著。
“但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有些事我得囑咐你一下。鑒于你目前的身體狀況,這三個月,禁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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