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輕輕一笑,給秋菊使了個眼神,秋菊就把包裝的極其精致的錦盒送上。
看著那么精致的首飾盒,沈安蕓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打開。
只是看到發簪的那一瞬間,她眸底的光亮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喜歡嗎?”安容故作不知的問道。
沈安蕓嘴角微扯,笑道,“怎么會不喜歡,喜歡極了,只是看到這首飾盒和發簪,讓我想起一個成語,買櫝還珠,這首飾盒很漂亮。”
安容挑眉一笑,“原來大姐姐你喜歡首飾盒啊,我那還有很多,都是我珍藏的,你喜歡,一會兒回去,我讓丫鬟再送兩個來。”
這首飾盒是玉錦閣的,雕刻精美,圖案栩栩如生,平素買也要十兩銀子呢。
用這樣精致的首飾盒裝一支算得上平平無奇的簪子,確實有些不大合適,難怪沈安蕓會高興再失望,還用買櫝還珠來諷刺她,她讀書少,聽不懂。
沈安蕓不懂安容用這樣錦盒裝這樣一支簪子是何用意,反正這添妝她不甚喜歡。
“我還以為四妹妹你會把那匹云錦送給我做添妝呢,我可是著實盼了幾天,”沈安蕓開門見山的笑道。
“人生在世,還是有些期盼的好,不然活著多無趣啊,”安容笑回道。
沈安蕓臉色尷尬,再不提云錦了,她是鐵了心舍不得送她了。
沈安溪也把錦盒送上,這一回,沈安蕓沒再露出什么驚艷的表情,打開錦盒,見是一只白玉簪。還不是羊脂玉的,價值也就在五十兩左右吧。
“謝四妹妹、六妹妹了,”沈安蕓道謝,然后讓丫鬟把錦盒收起來。
沈安姒被干晾在一旁,丫鬟用一種祈求的眼神,讓她趕緊回玉蘭苑,可是沈安姒狠狠的一剜眼。面帶笑容的在安容身側坐了下來。
“大姐姐。五妹妹給你送添妝了沒有?”沈安姒笑問道。
沈安蕓臉色微青,厭惡沈安姒哪壺不開提哪壺,“那日我失翻了地毯。連累五妹妹燒了頭發,還燙傷了手,她心里惱我呢。”
沈安溪轉悠著茶盞,笑道。“大姐姐自己還說姐妹之間要互幫互助,怎么也不去給五姐姐賠禮道歉?”
沈安蕓云袖下的手攢緊。臉上卻笑道,“祖母禁了我的足,我沒法……。”
沈安溪咯咯一笑,“大姐姐。你比我大兩歲,怎么還沒有我了解祖母呢,祖母最希望瞧見的是侯府和睦。你要是去道歉,祖母肯定會破例你去蒹葭閣的。”
沈安蕓氣的胃疼。她又沒有錯,道哪門子的歉?
沈安姒則在一旁笑道,“五妹妹手指上還留著傷疤呢,除非幫她祛除傷疤,否則她才不會輕易原諒大姐姐你的,正巧,我聽說四妹妹調制了一種極有效的祛疤良藥,叫做,對,叫舒痕膏,大姐姐你帶著舒痕膏去賠禮,五妹妹肯定會原諒你的。”
一盒子舒痕膏,她肯定用不完,肯定會給沈安姝的,到時候就不用她拉了臉面去苦求了。
她討厭低三下四的求人。
沈安姒打的如意算盤,可是架不住她得罪了沈安溪,沈安溪可是一力站在安容身邊的。
聞言,她先撲哧笑出了聲,“三姐姐對五姐姐可真好,要大姐姐拿一萬兩去買一盒子膏藥去賠罪,大姐姐哪來那么多的錢,難道要變賣陪嫁嗎?”
沈安姒恨不得扇沈安溪巴掌了,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以前病怏怏的,多說幾句話都要咳斷氣,沒想到病一好轉,就這般牙尖齒利了,活脫脫像極了她娘!
沈安姒心中有氣,臉上還不敢表露,內院如今可是她娘在管,偏老太太還不向著她,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了。
“六妹妹,一家子姐妹還談什么錢,太傷感情了吧?”沈安姒笑道。
沈安溪又笑了,這回笑的更是譏諷,“談錢是傷感情,可我記得一個詞,叫親兄弟明算賬,凡是一碼歸一碼,分的清清楚楚的,這兄弟才能感情深厚,姐妹之間感情能值多少錢,三姐姐你大方,不如我去跟祖母說,把你的陪嫁拿一半出來給五姐姐買藥膏,我拿一半出來送一盒子給九妹妹如何?”
沈安姒一口氣堵在喉嚨里,上不上下不下的,臉都憋紫了。
笑話,你們三房就你一個寶貝疙瘩,拿一半出來,三太太還能不給你補上,況且,四妹妹救了你的命,還幫著三叔官升兩級,更是幫著二哥進了瓊山書院,你們三房給四妹妹一萬兩也是應該的,憑白叫她損失一萬兩!
是,沈安溪是故意的,她愿意掏一半的陪嫁給安容,她這條命還不值一萬兩了?
在別人眼里,她的命抵不上一張請帖,但是在爹爹娘親還有大哥祖母眼里,她是有錢也換不回來的。
你不是大方嗎,我陪你大方便是了。
若是只能嘴上說說,卻叫別人去做,那還真是笑死個人了。
安容站在一旁,捂嘴輕笑,她沒想到沈安溪還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你們這樣大方,那我也不小氣了,一盒藥膏只收七千兩,要嗎?”
一屋子人全部望著沈安姒,沈安姒恨不得打了地洞去鉆。
一群丫鬟撇撇嘴,三姑娘還真是個極品,叫別人別在乎錢,自己卻把錢看得比什么都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沈安姒舌頭打結,滿臉窘紅,不知道怎么辦好,扭頭看著沈安蕓,眸底露出威脅的意思。
沈安蕓氣的抓狂,卻不得不出來打圓場,笑道,“三妹妹沒了一半的陪嫁,出嫁的排場可就小多了,不是丟咱們侯府的臉嗎?”
沈安溪扭頭望著她,撲哧一笑,“大姐姐,你弄錯了,三姐姐要是真拿一萬兩出來買藥膏,那是好事,裴家可是千年的世家,最注重名聲了,一個為了嫡妹祛除傷疤,不惜掏一半陪嫁的大家閨秀,是多么的高尚,可比那為了私心下毒害人的好上千倍萬倍!”
沈安蕓頓時啞然,她說不過沈安溪了,沈安姒下毒害她,是硬傷,不論怎么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沈安姒知道今天是躲不開下毒害人的事了,索性坦白了,“是,我是鬼迷心竅害了六妹妹你,可是我呢,若不是我去了梅花宴,誤中春藥的就是你了,我的遭遇誰來體諒?!”
沈安溪站了起來,冷笑道,“別把話說的那么冠冕堂皇,我沒你那么倒霉,我也沒有與任何人發生過口角,人家要害我的地步,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怎么,你委屈,還是你以為是大姐姐和人吵架,憑白連累了你?”
說完,她頓了一頓,又笑了,“千般算計才如愿以償的去參加梅花宴,最后出了事,卻叫人來體諒你,我從來不知道三姐姐你的臉皮會這么的厚,真不知道裴家七少爺是倒了幾輩子血霉,才要娶你,我同情他!”
“你!”沈安姒氣的滿臉通紅。
沈安蕓徹底暈了,她以后再也不惹沈安溪了,一張嘴說話也太不饒人了吧,針針見血,字字誅心。
沈安蕓怕沈安姒會被氣暈,到時候口沒遮攔,要丫鬟趕緊送她回去。
丫鬟也怕了沈安溪了,三姑娘下毒理虧,說到天邊去也不會有人可憐她,還是避著點吧。
可是沈安姒氣的五臟六腑都在疼,扭頭看著安容,柿子撿軟的捏,“四妹妹,你為何要救我,何不讓我死了干凈,我死了大家才能稱心如愿!”
說完,沈安姒撲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哭的很大聲,很委屈。
屋子里的事,丫鬟早去稟告了老太太,老太太派了夏荷來看看,誰想還沒進門就聽到沈安姒的哭聲,還有外面丫鬟竊竊私語聲。
夏荷邁步進屋,跟她一起,甚至比她更快一步的是芍藥。
芍藥邁步走進屋,規規矩矩的給安容見了禮,然后從懷里掏出來一小包。
“姑娘,砒霜買回來了,”芍藥笑的賊兮兮的。
安容樂了,憋的腮幫子疼,這一邊有人不想活了,砒霜就送上了桌,真是渴了有人送水,困了有人送枕頭來。
哪里有熱鬧,哪里就有芍藥啊。
安容打開藥包,擔憂的看著沈安姒,“之前我救你,五妹妹就說你會惱我,我覺得她說的有理,就讓芍藥買了砒霜回來,你要真想死,就吃了它,我就不算救你了,要是不吃,往后就別再怪我了。”
砒霜就擺在桌子上,夏荷要上前阻止,被芍藥拉著了。
“你可別做好人,往后三姑娘怪我們姑娘,你可擔待不起,”芍藥道。
夏荷頭疼,心想,三姑娘要是真吃,她就是撲,也要撲過去把砒霜給搶下來,可是芍藥拽著她,那力道,夏荷黑線,這丫鬟吃什么長大的?
沈安姒看著安容,捏了捏拳頭,伸手去拿藥粉。
著顫,她想爭那一口氣,可是她害怕,她怕死。
藥包都到嘴邊了,最后還是被她給扔了。
雪白的藥粉散了一屋子都是。
“你們都逼我,你們都逼我!”沈安姒哭著咆哮。
安容無語的看著她,伸手去碰茶盞蓋,那上面有砒霜的粉末。
安容沾了一些起來,伸進口里,輕嘗了一口。
嘴角是一抹燦若春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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