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閔把舒痕膏掏出來,遞給蕭湛道,“我知道荀大哥急著要舒痕膏,四妹妹手里沒有藥材,欠你一盒,只能明年開春之后才能給了,這一盒是我找大哥拿的,用了兩回,希望荀大哥別嫌棄。”
蕭湛眼神微動,他的那一盒剛好用完,不知道如何開口要,沒想到就送來了。
蕭湛沒有絲毫的猶豫,伸手接了,道了聲謝后,輕挑眉頭道,“為何欠我一盒舒痕膏?”
沈安閔扭眉看著蕭湛,頗不解道,“你不是土豪嗎,花了一萬兩買一盒舒痕膏?一共兩萬兩,我讓人送了一盒子去城東荀家,還差一盒子啊。”
“你四妹妹說的?”蕭湛嘴角微微弧起。
沈安閔傻傻的點了點頭。
蕭湛悶笑出聲。
外祖父還擔心無緣無故送她禮物會給她帶來麻煩,沒想到她尋了這么個好理由。
有兩盒舒痕膏,他的臉應該能復原了。
遠處有黑衣暗衛騎馬過來,輕聲耳語了幾句。
沈安閔站在一旁,望望天,望望地,但是耳朵卻越豎越高。他知道偷聽不道德,有損他“沈二少爺”高大上的形象,可是兩個字讓他不得不這么做。
豆芽。
京都豆芽只有四妹妹的豆芽坊有啊,這事明擺著和四妹妹有關啊,和四妹妹有關的事,哪怕不道德,他也義不容辭。
沈安閔偷聽的技術太拙劣,瞞不過蕭湛。
蕭湛決定找沈安閔幫忙。
沈安閔一口答應。
等蕭湛走后,沈安閔才反應過來。安容不一定會答應賣給他啊。
他可沒有忘記,安容說舒痕膏給誰用都行,就是不給他啊,他忘記問他怎么得罪安容了。
懷著忐忑,沈安閔邁步進了玲瓏苑。
樓上,安容很無聊,雪團在地上撒歡。今天的她脾氣有些差。時不時的去回廊上朝鴿子籠吼兩聲,再回來朝安容叫。
安容覺得,雪團好像是在生她的氣。
肯定是那兩只破鴿子臨死前跟雪團道別了!
安容狠狠的翻著書本。可惜翻了十幾頁,壓根就沒看進去兩個字。
小七小九真就那么死了,平素她的時候,小七小九偶爾還會站在她的書本上。用嘴去啄那些字。都怪他,不吭不響就到玲瓏閣了!
安容又狠狠的翻了一頁。
冬兒上樓稟告道。“姑娘,二少爺來了。”
安容微微一愣,讓丫鬟請沈安閔上樓。
沈安閔上樓后,頗拘束。他真不應該那么爽快就答應了荀大哥,還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行,萬一辦不成事怎么辦?
安容給沈安閔倒了杯茶。見他只喝茶,不說話。安容有些抑郁了,她還等著他說事呢,他不是去瓊山書院找大哥拿舒痕膏給荀止么,難道沒拿到?
安容抿了抿唇瓣,問道,“二哥,你找我有事?”
沈安閔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是荀大哥托我一件事。”
“什么事?”安容脫口問道。
隨即又緊咬唇瓣,一臉不大樂意聽,你最好別說的神情。
沈安閔默了。
四妹妹到底怎么了,方才明明很期盼的啊,轉眼就不樂意了,這變臉也太快了吧?
沈安閔清了清嗓子,把荀止要買豆芽的事說了,安容重重的哼了下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不高興了。
他不是喜歡跑玲瓏苑來問她事嗎,怎么又知道找二哥幫忙了,早前怎么沒這個覺悟?!
“不賣!”安容賭氣道。
安容這么果斷的拒絕,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還是出乎沈安閔的意料,為什么不賣啊?
一萬兩銀票買一個豆芽秘方,多劃算啊,便是開一輩子豆芽坊,都不知道能不能掙的回來呢。
沈安閔覺得荀止這是變著法子給安容送錢,明明開始說五千兩的,轉頭又加了一倍,偏安容還不樂意收。
這么好的事怎么就不落到他頭上呢?
安容固執己見,沈安閔無功而返,怕耽誤荀止的事,即刻就派人去城東荀家告訴他,豆芽的事談崩了。
然后,安容就收到了一封回信。
看到小七小九在屋子里飛,雪團在下面追,叫的很歡的樣子,安容氣的心口疼。
喻媽媽撫額,這兩只找死的鴿子,有心放它們一命,偏跑了回來,那封信,它們主子瞧見了沒有,要燉湯了,還讓它們跑來。
芍藥最高興,趕緊過去抓住小九,把那洗的干凈的銀鏈子給她掛脖子上,這樣才能一眼分辨誰是小七,誰是小九。
抱著小九,芍藥警惕的看著安容,因為安容眸底帶著怒火。
芍藥舍不得小七小九死,她都喂養了它們好些天了,替它們求情道,“姑娘,小七小九是無辜的,心里就算有氣,也不能隨意遷怒它們啊。”
安容白了芍藥一眼,手伸了出去,悶氣道,“紙條拿來。”
芍藥心一松,姑娘不生氣了,趕緊把紙條送到安容手上。
安容拿了紙條,狠狠的剜了一眼,像極了在瞪寫信的人。
打開信紙,安容瞄了一眼,就驚站了起來,完全沒發現秋菊端了糕點過來。
安容一起身,秋菊避退不開,一盤子糕點滾的地上都是,秋菊的裙擺也有不少的糕點。
一屋子丫鬟看著安容,不懂她怎么忽然就這樣了。
那信上寫了什么,居然讓姑娘嚇成了這樣?
安容嚇壞了。
因為信紙上就四個字:我會娶你。
安容氣的臉紅脖子粗。
他昨天肯定是看見了,不然不會說這話。
可是誰要你娶了?!
誰樂意嫁給你?!
沒有人!
就算有,那個人也絕對不是她!
安容氣的頭疼,狠狠的捏著信紙,想將它捏成粉末。最后手一丟,直接丟炭盆里去了。
安容又想燉鴿子湯了。
安容習慣性的趴床上揉捻她的抱枕,在心底狠狠的咒罵荀止。
最后一怒,把抱枕朝床下一丟,麻溜的從床上下去。
走到書桌旁,提筆沾墨,安容開始寫回信。
寫了好幾張都不行。寫完就扔。
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寫完,將紙條卷起來。
蕭湛從荀府拿到舒痕膏剛進國公府大門,就收到了回信。
回信上寫著:我不會嫁給你。
蕭湛眉頭皺隴。渾身冒著一股寒氣,嚇的守門護衛都縮起了脖子。
最后,安容收到一封回信:你想帶著我荀家木鐲嫁給誰?
安容氣煞了,我嫁給誰關你什么事。你管太多了!
安容回信:反正不嫁給你。
安容自認為自己的回信夠直白傷人了,荀止不會回信了。
可誰想到。小七還是回來了,腳上竹筒里綁著東西。
一層薄紗。
安容帶著疑惑打開。
薄紗之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為首三個大字是那么的顯眼。
列女傳。
安容差點氣瘋。
列女傳她打小就熟讀。里面記載的事,她都能倒背如流。
他是想借此告訴她,出了昨晚那事。她除了嫁給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安容氣的恨不得撕毀薄紗。偏偏薄紗看著淡薄,一陣風就能吹散,卻結實的很。
心情不好的安容,回信內容就更不好了:昨天是你不對在先,你還威脅人!
滿滿的委屈,委屈的蕭湛眉頭都皺緊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信了。
方才那薄紗確實有威脅之意,可是他也的確是生氣了。
外祖父和舅舅培養了他這么多年,他早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偏她一句“反正不會嫁給你”,他就控制不住了,她想嫁給別人!
這一回,換蕭湛丟小紙團了。
臨到傍晚時分,安容才收到一封回信。
信上寫道:我只是去看看木鐲而已。
安容心口老血淤積,徹底內傷了,更徹底的把荀止給恨上了。
他這是什么意思?!
大晚上的來玲瓏苑,不是來看她的,是來看木鐲的?!
還是說,往后他有事沒事往玲瓏閣跑,她也不能阻止,因為人家是來看他的祖傳之物的?!
安容氣的牙齒磨的咯吱響。
在另一邊伺候的丫鬟都覺得那咯吱聲很刺耳,又不敢捂耳朵,只能竊竊私語了。
“小七小九的主子得罪咱們姑娘了,我覺得姑娘很想咬死他,”秋菊膽怯道,她從來沒有見四姑娘這樣生氣過。
心善的四姑娘怎么可能會無緣無故的要燉了小七小九呢,姑娘可是喜歡極了它們!
冬梅點點頭,“豈止是咬死啊,估摸著想將他大卸八塊了,能把姑娘氣成這樣,他可真有本事。”
四姑娘脾氣有多好,大姑娘、三姑娘那么鬧騰,她就算心里發怒,氣的罵人也給人一種心平氣和的感覺,這會兒都氣瘋了,冬梅擔心小七小九的命可能保不住了。
安容壓下心底怒氣,咬牙切齒的寫了回信:你帶來的花箋也是給木鐲用的?!
蕭湛望著紙條,耳根通紅,有種做賊被抓了的感覺。
木鐲能用花箋嗎?
與他飛鴿傳信的木鐲嗎?
只有帶著木鐲的安容才用花箋和他飛鴿傳信!
無可奈何的蕭湛只能招認了:花箋是給你的。
對著信紙,安容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怎么不死鴨子嘴硬了?
怎么不說,花箋是給你的,算作你照顧木鐲這么些天的報酬?
安容覺得他要是真這么回,她氣極之下會直接剁手,把木鐲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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