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聲沒有木鐲重要。
蕭湛認命的想。
正要說沒事他就先走了,門卻吱嘎一聲打開。
有暗衛走進來。
蕭湛才想起來,這是他的書房,該走的是外祖父。
暗衛沒想到蕭老國公也在,猶豫了會兒,還是張口把今兒武安侯府發生的事稟告蕭湛知道。
說完了之后,暗衛望了蕭老國公,眸底只有一個意思。
削鐵如泥的匕首,能增加戰斗力啊,他們身為暗衛,匕首都是極好的,可是現在被淘汰了,得換新的了,求換。
誰說暗衛就無欲無求,不茍言笑,人家也有愛好好么,比如匕首。
蕭老國公神情一動。
然后蕭湛就有了新的任務了,用最低的價格給所有暗衛配置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然后,安容就收到一封信:削鐵如泥的匕首怎么賣?
可是回信,卻讓蕭湛哭笑不得,想怒卻不知道從何怒起。
信上是這樣寫的:你要刺殺蕭湛嗎,他武功極高,你會有危險,我有迷藥,你要么?
信上滿滿是對他的關心,對蕭湛的膽怯,甚至還有一絲他能退親成功的期盼。
蕭湛有一種掉自己坑里爬不起來的艱辛感。
無奈的他,寫封回信問安容:你真希望我殺了蕭湛?
收到回信的安容陷入了沉思。
她希望蕭湛死嗎?
她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她只是想退親而已。
她怕時間拖的越久,對她越是不利。
再說了,她也沒想過荀止會殺蕭湛,那可是蕭老國公的寶貝外孫兒。
殺了蕭湛,只怕他也會跟著陪葬。
這樣的事。安容不敢想,所以才提議給他迷藥。
迷暈蕭湛,逼他寫下退婚書就行了。
當然了,最好是蕭湛能心甘情愿的退婚。
安容愁啊,蕭湛怎么就那么聽老國公的話呢,她哪里好了,笨的要死不說。嫁給他肯定會拖他后腿。他應該退親啊。
安容回信道:只要他退親就好,別殺他。
蕭湛回信道:若是他寧死不退親呢?
安容回信道:那是他腦袋被門夾了。
蕭湛回信道:我腦袋沒有被門夾。
安容看著信沉默了,這樣還腦袋沒有被門夾呢。肯定夾了好么。
安容寫了回信,裝進竹筒時,忽然臉紅了。
荀止肯定是會錯意了,她說蕭湛寧死也要娶她是腦袋被門夾了。
他也不止一次說過娶她。娶她不代表腦袋被門夾。
安容把花箋丟火爐里,瞬間湮滅成灰。
安容不知道怎么回信了。剛巧外面又飛進來一只白鴿。
腳腕上綁著竹筒和信。
信上道:我是真要買削鐵如泥的匕首,不是刺殺蕭湛。
安容為難了,今兒才說匕首要依照規矩買,晚上荀止就來找她走后門。她該怎么辦?
安容回信問道:你怎么知道找我買削鐵如泥的匕首?
蕭湛回信道:侯府發生的事我都知道。
安容驚呆了,她想起了三太太和她說的話,懷疑侯府有秘密。
安容回信問道:你在查侯府?
蕭湛回信道:武安侯府除了密道之外。沒有什么可查的。
安容忽然就生氣了,她感覺到信上的鄙視。什么叫侯府沒有什么可查的?!
安容回信也帶了怒意:沒有什么可查的,那你關心侯府做什么?
一句話,問的蕭湛語塞。
他明顯是關心她啊,怕武安侯府暗處的人會忽然殺人放火,他不放心,所以看著點兒。
可是這話,他說不出口。
所以他的回信又成功惹怒了安容:我怕木鐲有事。
一晚上,安容是氣的心口疼,氣的是翻來覆去,夜不能寐。
第二天醒來時,兩個黑眼圈嚇壞了一屋子的丫鬟。
值夜的半夏被訓的要死,喻媽媽罰了她五天的月錢。
半夏很委屈,可是看著撲了粉都遮不住黑眼袋的安容,半夏就不敢再吭一聲了。
安容困的緊,吃過早飯后,她沒有去松鶴院給老太太請安,只讓海棠去告訴夏荷一聲,說她夜里做了個噩夢,上午多歇息一會兒,吃過午飯再去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聽后有些擔心,特地派了夏荷來看玲瓏苑瞧了瞧。
彼時,安容正睡的香甜。
夏荷沒敢打擾,問了問喻媽媽,安容夜里做了什么噩夢,喻媽媽搖頭說不知道,夏荷就回松鶴院了。
暗衛守著玲瓏苑,沒發現安容出院門,還有丫鬟前來探望,雖然沒有大夫來,可沈四姑娘是老國公定下的外孫媳婦,暗衛不敢馬虎。
急急忙回去稟告了蕭湛。
蕭湛沉默了。
他能猜到安容是氣的,昨晚安容遲遲沒有回信,他就能猜到一二了。
無奈之下,蕭湛只好想辦法彌補了。
等安容醒來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后了。
彼時芍藥回來了,正守在床前看著她,笑的眉眼如畫,見牙不見眼。
安容睡足了,神情還有些慵懶,靠在大迎枕上,揉著脖子笑問,“有什么高興事兒?”
芍藥從一旁的小幾上捧起一個小錦盒,遞給安容道,“姑娘請看。”
安容望著那錦盒,上面的花紋很熟悉,是玉錦閣專用的。
“誰送我的?”安容伸手接過錦盒問道。
芍藥沒有說話,她在等安容打開錦盒。
安容掀開錦盒,眼前頓時一亮。
錦盒里,躺著一支玲瓏通透的發簪,上面的并蒂蓮栩栩如生,下面還有流蘇,流蘇上綴著紅豆。
不是真的紅豆。是血玉雕刻而成的紅豆。
安容一眼就喜歡上了這支發簪。
芍藥忍不住道,“玉錦閣的小伙計說這是相思簪呢。”
“你買的?”安容抬眸看著芍藥,頗詫異道。
芍藥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姑娘肯定是沒睡醒,她一個小丫鬟,就算身上有點兒積蓄,可也買不起這樣一根發簪吧?
好吧,就算她得了李老夫人的中意。可是這是相思簪啊。誰相思她啊?
芍藥回頭了瞅了瞅,見沒人過來,便湊到安容耳邊嘀咕了幾句。
安容的臉就臭了起來。
不過細細看。她耳根子有些羞紅。
這發簪是荀止送的。
芍藥從李將軍府回來,半道上見到了荀止。
就停下馬車,找他說話。
芍藥希望荀止和安容在一起,想荀止幫忙退掉蕭湛的親。
荀止逛街。正愁買什么禮物賠罪好呢,正巧芍藥是安容的貼身小丫鬟。
就隨口問了一句。安容喜歡什么。
芍藥伸手一指,正對玉錦閣大門。
她家姑娘喜歡玉錦閣的頭飾。
荀止就進玉錦閣了,左挑右選挑中了這根簪子。
他是打算親自送來的。
可是白天里,丫鬟多。不方便。
晚上送的話,誰知道會不會碰到她沐浴更衣。
蕭湛猶豫了會兒,把錦盒交給了芍藥。并幫他轉達一句話:她和木鐲一樣重要。
芍藥撇撇嘴,這人嘴巴真笨。那破木鐲能比得上她家姑娘重要?
喜歡她家姑娘還這么笨嘴拙舌,真替他擔憂。
芍藥把蕭湛那句老實話潤色了一下,告訴安容道,“荀少爺有些怪怪的,他讓奴婢告訴姑娘你,你比木鐲重要百倍。”
安容臉上騰起一抹紅暈,依然很生氣,倒沒懷疑芍藥騙她,“他還說別的什么沒有?”
芍藥搖搖頭,“沒有,他才說了那么一句,就有人來找他,說皇上找他有急事。”
安容望著發簪發呆。
芍藥很嘆氣,“姑娘,他能退掉蕭表少爺的親事嗎?”
安容沒有說話,那邊有腳步聲傳來,秋菊、冬梅端了銅盆進來。
芍藥站直了身子道,“姑娘,奴婢回來時,還去了柳記藥鋪一趟,柳大夫很忙,藥鋪里忙不開,早前姑娘要的藥今兒才配齊,奴婢一并帶回來了。”
喻媽媽過來笑道,“那些事不急,姑娘早上胃口不好,吃的不多,一會兒吃了午飯再說也不遲。”
芍藥微微一愣,忙拿了鞋子幫安容穿起來。
梳洗一番后,那邊桌子上飯菜都擺好了,冒著騰騰熱氣,香味勾人食欲。
原就有些餓了的安容,越發覺得肚子空空,竟比以往多吃了小半碗米飯。
吃完飯后,安容才帶著芍藥去松鶴院。
休息了一上午,安容的黑眼圈好了不好,再敷了些粉,就看不出來了。
就這樣,還是叫老太太好一陣擔心,等安容挨著她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夜里做什么噩夢了?”
安容望著老太太,扭了扭手里的繡帕道,“我夢見嫁給蕭湛后,他當著我的面殺人了。”
安容有些惱荀止,要不是他惹她生氣,她怎么會胡思亂想睡不著,亂做噩夢?
老太太愕然一怔。
孫媽媽望著老太太,朝老太太搖搖頭。
表示這個話題不要繼續下去,四姑娘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心底怕蕭表少爺,就把他往歪了想,才會做那樣的噩夢。
安容沒有胡謅,她昨兒氣壞了,睡的就差,真的夢到蕭湛殺人了。
不止蕭湛殺人,還夢到他們兩個被人追殺,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蕭湛背著她走了一路。
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殺他們,更不記得蕭湛殺了多少人,險些連她懷里抱著的孩子都差點中箭。
到現在,安容都沒想起來那孩子是誰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撿來的。
安容才不會把那孩子往那是她和蕭湛生的上面想。
太驚悚了!
想起那遍地的血,安容都覺得鼻尖滿是血腥味。
蕭湛,死都不能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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