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面帶嬌紅,嗓音急促,有些含糊不清。
聽得人有些蒙。
蕭國公府好久沒聽到“出大事了”幾個字了。
是以,半天幾位太太都沒回過神來,
只蕭三太太漫不經心的笑問,“出什么大事了?”
這空檔,丫鬟早歇好了,平聲靜氣道,“敖大將軍帶人圍了國公府,讓國公府把靖北侯世子交出來。”
靖北侯夫人一聽,臉色就極難看了。
蕭國公府幾十年來,還從沒被人圍過,敖大將軍就算手里有兵權,可比國公府還差遠了。
雖不算是以卵擊石,也差不遠了。
他卻來了,顯然是出了什么大事啊!
“到底出什么事了?”靖北侯夫人問道。
丫鬟搖頭,“奴婢不知道。”
蕭大太太起了身,道,“去前院瞧瞧吧,怕是真出大事了。”
然后,一群太太就都起了身。
安容走在后頭,大家忘了奸細的事,她還記著呢。
朝晗月郡主走過去,問她道,“留香閣無瑕姑娘是誰的奸細?”
晗月郡主望著安容,眉頭輕凝了下,似乎不愿意告訴她,不過最后還是說了,“應該是東延太子的人。”
安容微微一怔,“你確定?”
晗月郡主點頭,掏出那小竹筒來,“這是我從無瑕姑娘身上偷來的。”
里面是封信,還是東延太子的親筆信,她和連軒被東延太子擄劫的時候,曾見過他的筆跡,認得出來。
安容接過小竹筒。打開信件。
掃了一眼后,安容眉頭擰緊。
只見上面寫著:三日后,入京。
京都亂成一鍋粥了,東延太子又要來湊熱鬧火上澆油了?
安容把信塞回竹筒,還給晗月郡主道,“留香閣無瑕姑娘既是奸細,就是個危險人物。你別和她走太近了。”
晗月郡主眨了下眼。她能感覺到安容對她的關心,只是她已經答應幫連軒查她了,就要繼續啊。而且,她對這樣的事,比對繡花做衣裳感興趣。
晗月郡主把竹筒塞回腰間,對安容笑道。“走了,去前院瞧瞧。”
安容輕點了下頭。
一行人穿過垂花門。進了前院。
繞過影壁,便見到國公府大門前圍著一堆穿著鐵甲的護衛。
連軒扒拉開一堆小廝,走了過去,一邊還問。“找我做什么?賠禮道歉嗎,那就不用……。”
語氣茫然,略帶不解。
連軒的話音未落。坐在馬背上的敖大將軍就沖了過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就掐住了連軒的脖子,把后面的話給掐了回去。
一張豐神俊朗的臉瞬間扭曲,因呼吸不暢,而變的青。
蕭總管嚇壞了,揮了拳頭就要過來,可是敖大將軍一抬手,連軒就被他單手拎了起來。
靖北侯夫人過來,瞧見這一幕,差點沒撅過去,忙下了臺階道,“敖回!你住手!”
敖大將軍面色陰狠,透著毒辣狠絕,“住手?!”
他兒子死了,他要他陪葬!
敖大將軍手下用力,連軒已經連聲音都說不出來了。
雙手在掙扎,想哭。
娘啊,兒子要真死了,絕對是被你和卜達聯手禍害的。
他打不過敖大將軍,本來還能下毒,現在毒也沒了。
就在他覺得有些神志不清的,眼睛像是張不開時,模糊中瞧見有匹駿馬飛奔過來。
馬背上,有男子疾馳而來。
是大哥。
蕭湛抽過腰間的軟劍就刺了過來。
劍身冰冷,在陽光下折過一抹刺眼的亮光。
敖大將軍眼睛被閃了一下,那劍已然近前了。
直接砍向他握著連軒的手。
他要不放手,手就要被砍掉。
敖大將軍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松了手,身側一閃,就避開了蕭湛的劍。
連軒摔倒在地上,終于能呼吸的他,差點真哭了,差點點就死了。
卜達趕緊幫靖北侯夫人扶起連軒,連軒怒不可抑,要罵敖大將軍。
結果因為被敖大將軍用力掐過,嗓子疼,沒法大聲說話了,只得干瞪眼。
蕭湛忽然偷襲,敖大將軍避開了,可也因此更加的怒氣沖沖。
他拳頭一握,就朝蕭湛打了過來。
眨眼間,已不知道過了多少招了。
安容看著兩人斗的不可開交,有些急了,問蕭總管,“到底出什么事了?”
蕭總管搖搖頭,“不知道呢,敖大將軍一來就要見世子爺,卻沒說為什么。”
靖北侯夫人看著,只覺得敖大將軍瘋了,招招狠毒,似乎想就此要了蕭湛的命。
靖北侯夫人不知道怎么辦好,想叫暗衛出手,可敖大將軍帶了一撥暗衛在等著,叫了也沒有用。
好在,蕭總管聽到馬蹄聲道,“國公爺和大將軍回來了。”
遠處,蕭老國公和蕭大將軍騎馬回來。
見蕭湛和敖大將軍打的不可開交,眉頭一凝,呵斥道,“住手!”
敖大將軍根本不為所動。
蕭老國公嘴角一冷,“敖回,你再在我國公府前撒潑,我今兒就叫你有來無回!”
蕭老國公說著,蕭大將軍已經躍身下馬,幫蕭湛接了敖大將軍一劍。
到這會兒,敖大將軍才罷手。
他雙目充血,眼神癲。
蕭大將軍眉目冷冷。
敖大將軍望著蕭大將軍,咬緊牙關,“靖北侯世子害死我兒,我要他一命抵一命!”
最后的一命抵一命,幾乎是一字一頓。
安容臉色微變。
敖大少爺死了?
怎么會呢,連軒不是把他吊在了樹上,沒有殺他就回來了嗎?
連軒幾乎是跳起來道,“你少污蔑我。我沒有殺敖興!”
敖大將軍拳頭握緊,問他,“你把我兒吊在樹上,是不是?!”
這一點,連軒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是我綁的!”
他敢作敢當!
敖大將軍充滿血色的雙眸瞬間被怒氣席卷,“就是你把我兒綁在了樹上,生生被毒蛇給咬死了!”
連軒臉色一白。“這不可能!”
他綁過多少人。從來沒遇到過蛇,怎么敖興就那么倒霉了?
安容也覺得太湊巧了,如今蕭國公府和侯府正是多事之秋。難保不是有人嫁禍。
只是連軒確確實實綁了敖大少爺,若是不能證實有人故意放蛇,這黑鍋,連軒不背也得背了。
“少奶奶。會不會是沈祖瑯下的黑手?”身側,芍藥輕聲問道。
她就覺得是他了。
沈大少爺把他弟弟沈玉瑯打傻了。他記恨敖大少爺,殺他泄憤很正常。
其實,安容也是這么猜的。
安容邁步走下臺階,走到蕭湛身側。
望著敖大將軍道。“連軒若是有心殺敖大少爺,就不會綁他了,甚至連敖府護衛。都留了他們一命,敖大將軍喪子悲痛。我們理解,可我們不希望敖府和蕭府互相殘殺,好叫敵人坐收漁翁之利,而且,今兒去孤山湖的不止連軒,還有齊州沈家大少爺……。”
安容說最后一句的時候,敖大將軍臉色一變。
他望著安容,安容神情依舊,面不改色,道,“敖大將軍不信,可以去查,還有害死莊王妃的春宮圖……。”
安容說到這里,就停了。
敖大將軍臉沉如冰,“春宮圖也是他所為?!”
安容沒有點頭,只道,“我只知道,敖大少爺曾要我二叔退了敖府的婚事,二叔沒有同意,兩人鬧掰了,但我二姐姐還是沒能嫁給府上二少爺,是他唆使我二嬸兒自盡護女的。”
安容隨口兩句話,就將敖大將軍心底的怒火點燃了。
沈祖瑯挑撥沈安芙的事,喜婆邀功請賞,早告訴了他。
若不是沈祖瑯挑撥,敖大少爺就不會中了他的計,差點侮辱周府姑娘,更不會被靖北侯世子打,又哪來的矛盾,到今兒被吊在樹上?
敖大將軍走了。
臨走之前,告訴蕭國公府,這事他會查,若敖大少爺的死真的是意外,叫連軒小心點兒。
言外之意,就是要連軒償命。
敖大將軍前腳一走,后腳連軒就爆了,問安容道,“大嫂,你怎么知道沈祖瑯在孤山湖?”
安容輕輕一聳肩。
“我猜的。”
云淡風輕的三個字,叫連軒嘴角的猛的一抽。
大嫂,不是吧,你就這樣堂而皇之的睜著眼睛說瞎話騙敖大將軍?
安容笑了。
她就騙了又如何?
她做的和敖大將軍一樣罷了,他不也是無憑無據就上門要人嗎?
他可以無憑無據,她也可以,不是嗎?
直覺告訴她,這事和沈祖瑯脫不了干系。
蕭湛望著安容,他知道安容為什么這么說。
敖大將軍痛失愛子,若那蛇真的是意外,今兒敖大將軍不會饒了連軒。
哪怕國公府有足夠的把握護住連軒周全,可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這樣的代價沒必要。
安容引出沈祖瑯,是轉移敖大將軍的視線,不再緊抓著連軒不放。
若真的是沈祖瑯下的黑手,敖大將軍肯定會報仇,也省的他們再動手。
二來,若敖大少爺的死是個意外,就敖大將軍追查的時間,也足夠國公府布局了。
總之,務必要護連軒周全。
連軒也知道安容是為了他好,正要道謝呢,好了,耳朵被揪著了。
疼的他直叫。
靖北侯夫人拎著連軒的耳朵,將他拖進了國公府,一邊訓斥。
叫他以后改了吊人的壞毛病。
一群人跟在后面進了府。
安容和蕭湛走在最后面。
安容望著蕭湛,問他,“皇上找你進宮是查獨幽琴的事?”
蕭湛點頭,“已經查到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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