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朵,‘孤芳自賞’。”聞春意和聞秀峻兩人圍著菜地邊上轉來轉去,時不時玩一下‘城門,城門,將’之類追追停停游戲。聞秀峻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還配上他一臉得意的神情,瞧得聞春意暗自有些好笑起來,估計是昨日跟堂兄弟們混在一塊玩耍,無意當中聽來的話。
聞春意對聞秀峻這類的有意賣弄,從來是贊賞有加。她覺得孩子就應該有這種好勝心好奇心,不能早早的失了孩子獨有的天真活潑天性。她笑著夸贊道:“峻弟現在會連著說四個字的話,我都不太會用四個字說話。只是我們家誰是‘孤芳自賞’的人啊?我瞧不出來啊。峻弟,你跟我說說吧。”聞秀峻更加是一臉得意的神情望著聞春意,笑瞇一雙眼睛,說:“我們四房自然是尋不到一個孤芳自賞的人,那樣的人,是有條件的。”
聞秀峻這話挑起聞春意的興趣,她沒想到年紀小小的人,還知道家有孤芳自賞的人,是要有條件的事。她一臉求知的神情,惹得聞秀峻笑逐顏開起來,伸出小手指向聞春意說:“雪朵,你這就不懂了嗎?我們四房在府里條件最差,哥哥姐姐可沒有那功夫去孤芳自賞。二房七哥哥和三房八哥哥兩人說,只有大房的大姐姐能配上‘孤芳自賞’四個字。二姐姐都配不上這四個字,二姐姐待我們太親近了,那四個字是要配冷若冰霜的人。”
聞春意聽聞秀峻這話,就知聞素意大約前一次回娘家時。又惹惱怒下面的弟弟們。聞春意伸手摸摸聞秀峻的頭,低聲說:“峻弟,你年紀小,就多聽哥哥們說話,可不要湊上去亂說話,知道嗎?”聞秀峻立時點頭沖著聞春意說:“雪朵,姐姐早招呼過我,哥哥們說的話,我弄不明白意思,聽著就是。不要瞎接話。我問過哥哥了。哥哥悄悄的跟我說,他不覺得大姐姐配得上這四個字,大姐姐為人,他可感覺不到有什么清高的味道。”
聞秀峻一臉兄弟親近的表情瞧著聞春意。就差沒有表明的說。我哥跟我比跟你親近。聞春意對聞秀峻的小心思了如指掌。現在家里再添一個最小的人,他更加需要家人的證明。聞春意笑著說:“哥哥都不跟我說這樣的悄悄話,還是峻弟跟我親近。愿意跟我說直話。”聞秀峻歡快的笑起來,態度鮮明的表白說:“雪朵,你安心,我們兩人最親,天氣冷時,我們兩人還是要睡在一個榻上。”
聞春意笑逐顏開的看著聞秀峻,這般大小的孩子,正是最可愛的時候。姐弟兩人手牽手往前院走,聞秀峻尋問:“雪朵,我們要種果樹的事情,要不要跟哥哥和姐姐說?”聞春意點頭說:“自然要跟哥哥和姐姐說,要不,他們兩人會生氣不理我們兩人。”聞秀峻想想點頭,又問:“雪朵,你有沒有覺得爹娘很喜歡小弟弟,他們都不愛理會我了。”聞春意把話聽進耳朵里面,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小弟弟還小,正需要爹娘這般照顧。
峻弟比小弟弟能干,認字多,還會種菜給一家人吃。要是爹娘象照顧小弟弟這般照顧你,只怕峻弟受不了,要躲藏起來。”聞秀峻想想那小小的人兒,只會睡了吃,吃了睡,他想想搖頭說:“我才不要跟小弟弟一樣,整天只會睡了吃,吃了睡,我又不是青尋姨說的豬。嗯,爹娘還是照顧小弟弟吧,我不用他們照顧,我能干。”小孩子的心思來得快,想通后,散得也快。何況聞秀峻在學著走出四房的院子門,外面的吸引力,遠大于四房這個窄小的空間。
聞春意輕握住聞秀峻的手,他未來的天空,是那么的廣闊,遲早有一天,他不會象如今這般伴在她的身邊。聞春意和聞秀峻回了房,聞雪意和聞秀玉兩人也回來了,這對兄姐開始查看他們一天的功課。聞雪意查看聞秀峻的功課,神情格外的認真嚴肅。聞秀玉查看聞春意寫的字,一般情況下,他都會夸了又夸。惹得聞秀峻好幾次,直接開口要聞秀玉去查他的功課。聞雪意和聞春意姐妹兩人去了廚房,這對兄弟還在那里拉來拉去說話。
在廚房里,聞春意把聞秀峻說的話,轉給聞雪意聽。她微微笑起來說:“大姐姐有了身子,上次回娘家報好消息,尋了大伯母說話,想要接她姨娘過王家照顧她。我聽三姐姐說,大伯母沒有答應她的要求,只說要等到她臨產時,才能許她姨娘去瞧她。她回去時,在院子里又遇見兄弟們玩鬧,還差一點撞到她,大姐姐當場就發作起來,罵了七哥和八哥兩人。”聞春意這才了解那兩人為何會這般說話。
聞雪意瞧一眼低頭做事的聞春意,提醒說:“以后,你遇見大姐姐,盡量避遠一些。她現在是有身孕的人,肉貴身重,我們可招惹不起。”聞素意歷來不怠見四房的人,一是聞朝青夫妻是聞府最弱一房。二是聞雪意搶了她長孫女的風頭。三是從前府里傳言聞春意大后,會長得比她美麗。聞春意通過聞素意的種種表現,得出這般的結論。聞雪意聽她的話后,拍手笑起來贊同的點頭,說:“她不敢怨二姐姐和三姐姐的嫡女身份,只能從我們身上找原因。
可憐她算計來算計去,嫁進王家為三子嫡妻,就沒有算計到王家那位姑爺的心性。三姐姐說,她回來在大伯母面前哭,說那位姐夫要用她時,哄人時,可以哄得老天都不下雨。可是冷人時,同樣可以讓大晴天落大雨。”聞欣意的親事定下來之后,人顯得靈光許多,行事不再那么一板一正的。聞雪意不喜歡那位大姐姐,她在外面表現得平和,在聞春意面前越來越不掩飾對一府姐妹的看法,也表露出對那位大姐姐格外不喜的一面。
聞春意聽聞欣意提過幾次,聞素意那位婕娘最愛挑事。她有些好奇的跟聞雪意說:“姐姐,大伯母為何不順勢讓大姐姐接她姨娘出去,免得她姨娘事后又在那跳腳說大伯母為人不賢慧。”“噗”聞雪意笑了起來,說:“一個姨娘有什么資格說正室不賢,那她如何生下女兒的?是大伯母寬和,才由得著她跳來跳去,不懂一點的規矩行事。大姐姐夫家上有長輩主持家務,身邊又不少服侍的人,她用得著從聞府接一位姨娘過去服侍嗎?
何況這位姨娘沒有什么特別本事,她去了,如果不小心,給別人府上添一些麻煩,到頭傷了兩家人的和氣。這等到大姐姐臨產時,大伯母叫她姨娘過去一下,既給她夫家知道,她姨娘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嫡母都愿意給她這一份情面。這樣也不會給兩府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煩。”聞春意這時想起來了,這個時代,有那家的姨娘,可以堂堂正正的出門去別人家做客,這是給主人家打臉的行為。
金氏生下孩子后,金府大少奶奶帶來喬姨娘做的小衣物,金氏都要說上一連串的感恩話。聞春意聽金氏提過,喬姨娘做了姨娘之后,幾乎輕易不出金府的大門,除去給金老夫人請安外,她時常呆在自已的小院子里。正因為她這樣的安分,金府老夫人才容下了她和她生的女兒,最后又在金氏救急嫁給聞朝青時,許她再生下一子。聞春意對聞素意沒有什么好的感覺,覺得她投胎錯了,偏偏又從來不肯認命服輸。
她明明可以通過成親這樣的大事,改變自已下半生的日子,也許可以過上另一種安然的生活。她卻放棄長輩為她選擇的平順大道,顧著面子,要選一條瞧著繁花似錦,實際上越走越窄小的道。姐妹兩人煮好菜,由著仆婦端菜進房用餐,聞雪意輕捏下聞春意的手,提醒說:“娘的身子骨還沒有恢復,可不能給她聽見這些不好的事情。”聞春意點點頭,隨著聞雪意一天天年紀增長,哪怕她還未到相看的年紀,金氏還是有些擔心起她的親事起來。
金氏在內屋用餐,以免傷到風。聞朝青陪著兒女在外屋用餐,餐后,他照例一一尋問兒女一天的事情。聞雪意笑著說,給祖父請了安后,就去了大房陪三姐姐做繡活。聞秀玉說先生新教的功課。聞春意沒有什么新鮮事情提,只有提及明年開春想種果樹的事情,聞秀峻立時在一旁跟著點頭說:“爹爹,在院墻角邊種果樹,不占地方,過幾年,樹高了,也有果子吃。”聞朝青笑了笑,點頭下來說:“好。”
聞雪意提醒說:“爹爹,這事情,我們還是要跟大伯父大伯母說一聲。”聞朝青笑著說:“你大伯父早等著那里,就瞧他們兩人幾時會提出來種果樹的事情。種吧,你大伯父大伯母都不是小氣之人。”聞朝青眉頭微微皺起來,問聞雪意:“有沒有去給你祖母請安?”聞雪意笑著點頭說:“我和三姐姐去給祖母請過安,我們進了院子里。只是祖母身子不適,只能隔著房門給她請安。”
聞朝青微微嘆息一聲:“你祖母也是辛勞一輩子的人,有時話不中聽,你忍著吧。”聞雪意輕點頭說:“爹,我聽祖母的聲音,非常的虛弱。三姐姐想留下來陪她一會,她都不許。我和三姐姐說好了,明日我們分開去請安,也許祖母會許三姐姐留下來陪她說話。”聞朝青說不出心里的感受,嫡母,她待他雖然一直冷漠,卻從來不曾虧待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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