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飄飄,擋不住喜氣飄揚。聞悅意的出嫁日,三房從早晨開始,人來人往喜氣氣洋洋。聞朝磊前一天趕了回來,他要親自送女兒出嫁。這一日有早晨,不管聞三夫人對女婿人選如何的不滿意,她的臉上都掛著滿滿的笑意。
新郎和迎親的人,前一晚已經趕到安城,一行人落宿在客棧里。金氏和聞春意早早趕往三房,聞悅意這一嫁去,只怕有些年頭不能歸家來。三房里人來人往,金氏和聞春意母女兩人來得不算晚,只不過聞悅意房里依舊擠滿了人。金氏和聞春意兩人擠了過去,說了道喜的話,兩人重新擠了出去。在三房的院子里,金氏母女遇見聞六夫人和聞潔意,這對母女趾高氣揚冷哼一聲,故意從她們母女身邊擦過去,進了新嫁娘的房。
金氏和聞春意稍稍避開兩人撞過來的身影,金氏還笑著說一聲:“六弟妹,大喜的日子,你慢慢行。”聞六夫人回頭打量一眼金氏,笑著說:“四嫂,聽說過兩天八小姐的夫家就要分家。這新人才進門一月,就行這般不賢慧的事,鬧別人家分家,可會誤了府里妹妹們的親事。”金氏轉頭望著聞六夫人,一臉嚴肅的望著她說:“六弟妹,你在外多年,忘記府里的規矩,不可隨意亂論別人家的家事。你身為長輩,說著這般誅心的話,有長輩風范嗎?
我家女兒夫家的事,自由她夫家長輩們做主。還輪不著你這個長輩,上竿子去議論別家的家事是非曲直。你長年不在安城府里,消息閉塞,我這一次會當做沒有聽見。如果再有下一次,別怪我提請父親母親做主。”聞六夫人怔然的瞧著著金氏,這般打臉的話,她如何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聞潔意伸手扯扯聞六夫人,讓她立時清醒過來。聞六夫人冷然瞧著金氏反問:“四嫂,你這般沖我說話,可還當我是一家人看待?”
聞春意眉眼微微抬起一下。她伸手扯扯金氏說:“母親。九姐的喜事,我們要去跟三伯母道一聲喜去。”金氏懶得再去搭理聞六夫人,她順著聞春意的意思,往三房的會客廳走去。六房夫妻兩人何曾有過把他們當作家人的時候。如今聞六夫人來問這樣的話。聽上去就是一句笑話。金氏待六房。是瞧在聞朝城跟聞朝青是同胞兄弟份上,想著兩房人要親近一些。可惜這些年兩房處下來,只見聞朝青待兄弟情深。瞧不出聞朝城夫妻待他們有幾分親情。
聞朝青現在待六房冷了心,金氏自不會再湊過去親近。金氏和聞春意去給聞三夫人道過喜,就去正廳跟眾人坐在一塊。金氏由聞大夫人招去陪夫人們一塊說話,另一處,聞大少奶奶瞧見聞春意的身影,沖著她招手,待她走近,笑著說:“春意,你吉芳姐姐尋你問雪意的事情。”鐘吉芳穿著彩粉色錦繡雙領襟袍,立在聞大少奶奶身邊,滿臉笑意盈盈瞧著聞春意。她與聞雪意交好,待聞春意歷來親近。聞雪意成親日子短,想來兩人還尋不到機會見面來往。
聞春意給聞大少奶奶問過好,低聲問鐘吉芳:“吉芳姐姐,我九姐姐出嫁,你怎么過來了?”按習俗,鐘吉芳這時一般是不會隨意出門。她的親事已經定下來,只等到開春后成親。鐘吉芳低聲笑起來說:“你三伯母下的貼子上面,注明了我的名字。兩家是親戚,我自然要過來湊熱鬧。你有你姐姐的消息嗎?”聞春意聽后了解的點頭,笑著說:“昨日,姐姐讓大丫過來送了給九姐的添妝禮。帶了口信回家,說什么都好。”
鐘吉芳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望著聞春意,低聲說:“小十八,你姐姐歷來是報喜不報憂的人。”聞春意卻相信大丫的話,聞雪意如果過得不如意,她不會這么快有心思要著手二丫的親事。聞春意湊近鐘吉芳身邊,低聲說:“前幾日,二丫親戚上門去,說了二丫的事,順帶說了那么一個人。我姐姐和姐夫便幫著二丫去瞧了那么的一個人,聽說二丫自已也愿意。現下只等著麻家分家安穩下來后,姐姐就會放二丫出去成親。
昨日,大丫過來跟我母親說悄悄話,給我聽著了,原來是二丫親戚早幫她看中了一個人,二丫舍不得在這時候離開我姐姐,又擔心我姐姐嫁到姐夫家里,身邊沒有合用的人,便讓大丫跟著一塊隱瞞我姐姐這情況。”聞雪意身邊的兩個丫頭,大丫和二丫原本就比她略大一些年紀,也到了論親事的年紀。鐘吉芳微微感嘆一回,有些擔心的低聲問:“二丫定親,那大丫的親事可有眉目?‘
聞春意微微搖頭,說:“大丫跟我娘親說,她不著急,想多陪我姐姐一些日子。等到五丫和六丫能讓人安心了,再由姐姐為她挑揀一個合適的人。”鐘吉芳笑著輕點頭起來,說:“你姐姐待人誠然,難怪那兩人這般死心塌地的待她。”大丫和二丫都是長相不俗的丫頭,面對金氏,大丫是非常歡喜的說:“夫人,你可以安心了,這些日子過下來,我和二丫瞧著姑爺,待小姐不錯。姑爺面上是張牙舞爪的性情,實際上是非常懂得分寸感的人。”
金氏只是稍稍放心下來,日子還長著呢,她這一顆心,大約要等到聞雪意有子嗣之后,才能落到實處。聞春意聽鐘吉芳的話,只是微微笑瞧著她說:“大丫和二丫都是非常聰明的人。”鐘吉芳有些羨慕的說:“聞家祖父待雪意恩重如山,寧愿低嫁她,也要她一世過清平日子。”聞春意卻不覺得聞雪意有清平的日子可以過,麻家姐夫的性子,只怕不是真正能安居一方的人。別人不折騰他,他都要想法子去折騰別人。
不過,各花入各眼,聞雪意歡喜,麻家姐夫又愿意,這兩人的姻緣,還算是美滿姻緣。鐘吉芳所嫁之人,聽說各種的出色,聞春意順勢恭喜與她。只見她眉眼笑意淺淺,聞春意暗自嘆息一聲之后,也覺得這樣不錯,她對未來良人沒有更高的寄望,將來所遇的事,就能有一定的承受力。這個時代的男人,家里只要稍稍寵愛之,就不會覺得他們在女色上面的放肆,是什么大事,只會覺得是男子年輕時常有的風雅小事。
聞府這一日中餐開得早,以便迎親人和送親人早早的上路。馬車一輛又一輛的駛離聞府院子門口,聞三夫人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她急急轉身往院子里走去。府門口候著的人,緊跟著她進了門。聞六夫人和女兒落在后面,聞六夫人神情陰郁不已,苦澀的一笑,瞧著遠去的馬車,低聲對女兒說:“進去吧。”聞潔意抬眼瞧著她的神色,安慰說:“母親,很快就過年了,年后,只要路一通,我們就能去見父親。”
聞六夫人輕輕的點頭,如今在聞府生活,六房也能關起門來過自已的小日子。這些日子過下來,她比從前明白許多事情,聞朝青夫妻不象從前那般處處貼心的伸手,六房居家過日子是沒有那么舒服。只是聞朝城打心眼里不待見聞朝青這個親兄長,她又不屑與金氏這樣的婦人多打交道。聞六夫人暗想著兩房就這般斷了來往,也不算什么壞事。聞朝城有野心在仕途,有她娘家的支持,他一定能走遠一些。
聞朝青和聞秀玉兄弟自是跟著去送行,他們要送人送到城外十里亭子處,才會往回返。那里再往前行一會,就有一個驛站,是出城的人,通常會住一宿的地方。迎親人和送嫁人要在這里住一宿的地方,第二日再早早上路。金氏和聞春意兩人人閑閑坐在房中,金氏心神不寧的無法做活,她瞧一眼安靜低頭做繡活的聞春意,低聲問:“大丫昨日來,有沒有跟我提過,麻家分家,你姐夫對以后有什么打算的事情?”
聞春意輕搖頭,提醒說:“娘,大丫沒有說這些事情,只說姐夫待姐姐還不錯。”金氏哪是不記得大丫說過的話,她只是想再聽一遍讓她安心的話。聞春意抬眼瞧著金氏的神色,再望一望外面的天氣,她放下手里的繡樣,站起來扯著金氏往房外走去,嘴里說著:“娘,去看看我們種的菜,園丁大叔教我們用干草保暖,我們去瞧瞧,有沒有多保下來幾顆菜。”聞春意其實很想用暖房種菜,可惜她前世是一個衣食無憂的人,聽見過原理,不知實踐的人。
四房這般的情況,那受得起她突如其來的各種想法。何況出頭的事,是她能做的事嗎?暖房養名貴的花,才是正道所在。聞老太爺后院有一處暖房,不大屋子形狀,屋子里養著一些名貴的花,聽說冬天時,那花費是相當的巨大。聞春意想用暖房種菜,這話只怕說出來,都會被人當作異類。低調真是真正的高貴奢華,聞春意不得不接受現實。
很多年前,安城,曾經出過一位才女,聽說年紀輕時,追求者眾,娘家人格外的挑剔人選,等到她年紀大時,又遇不到合適的人。以至于她的親事一直不順暢,后來被家人遠嫁至外地,不再有消息傳至安城。過了這些年,只有長一輩的人,還記得她的事情,暗自警惕自家女兒的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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