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鐘池春和聞春意返回鐘家,他們從聞府帶走兩家下人。鐘池春和聞春意去見鐘老太爺夫妻,被他們留下來說話,后來又留下順帶一塊共進晚餐。鐘老夫人隨手指了三個粗婦給他們看守院子門,而且一邊說一邊隨手讓人翻出她們的身契單,直接交到聞春意的手里。
鐘家三夫人收到從聞府回過來的禮物,她暗自想著,聞府的規矩不錯,聞春意是懂得規矩的人。而后她在房里,靜等著鐘池春和聞春意過來請安。她等來鐘池春身邊人傳話,鐘家老太爺夫妻留一對小夫妻共進晚餐。鐘家三夫人聽到這個消息,她并不覺得意外,鐘家老太爺夫妻一向待孫兒們慈愛,鐘池春又是他們疼愛的孫子,這種體面,總會給這兩人。只是隨后她聽見鐘家老夫人送三個粗婦到第五重院子的時候,她失手重重的摔了一杯子。
鐘池春和聞春意陪著鐘家老太爺用過晚餐后,夫妻兩人往第三重院落行去。鐘池春的臉上有著快意的笑容,他笑著說:“祖父,祖母很喜歡你。”聞春意淡淡的笑著,鐘家老太爺夫妻只是愛屋及烏而已,因著聞大夫人的面子,待她表現得親近。鐘家三老爺夫妻的房間,依舊有著孩子們說話的聲音,還能聽到年輕女子的聲音。鐘池春笑瞧著聞春意說:“十八,侄女今晚也在,父親和母親心情一定愉悅。”
聞春意瞧著鐘池春的笑臉,她心里有說不出來的感受。她在火山邊上坐著,而放火的人,卻從來沒有意識到真正的原因。兩人經丫頭通報后,直接進了房請了安。鐘家三老爺跟鐘池春問了回聞府的事,鐘家三夫人神色淡淡的瞧著他們兩人。姜氏眼神有些擔憂的望了過來,鐘家三夫人身邊依偎的年輕小女子,笑意盈然的望著他們兩人。聞春意頂著壓力,把從聞府帶過來兩家人事情,跟鐘家三老爺夫妻通報了。
鐘家三老爺神情淡淡的點了頭,鐘家三夫人陰陽怪氣的說:“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句大俗話,從前我不信,如今我信了。”鐘池春瞧一瞧聞春意低垂眉眼的神情,他在一旁笑著說:“母親,我象父親,跟父親孝順祖母一樣,我也會孝順母親。”鐘家三夫人聽鐘池春的話,直接白眼對著他說:“是嗎?那我就慢慢等著瞧。”鐘家三老爺哼了一聲后,開口說:“夜了,大家散了吧。”
鐘池春和聞春意回到第五重院落后,兩人梳洗過后,鐘池春一臉正色跟聞春意說:“十八,我要去書房習字。”聞春意抬眼瞧著他的神色,緩緩點頭說:“好。”鐘池春又靜靜的看了她一會,見到她沒有別的表示,他很大步往房門口走去,在門口,停下來望向已經走到窗前的聞春意,說:“十八,你要不要跟我去書房看一看?”聞春意只覺得這一日很是心累,她沖著鐘池春輕搖頭說:“我不去打擾你的正事。”
鐘池春大步離開后,喜鵲行了進來,輕聲說:“少奶奶,方嫂子把老夫人送來的三個婦人,已經暫時安排看守院子門。”聞春意點了點頭,說:“你叫方成家的進來一下。”喜鵲瞧著聞春意的神色,很快的出了房門。方成家的很快的進來了,她在聞春意的示意下,跟她說了說院子里的事情。她仔細的說了三子家的情況,她說:“少奶奶,我們院子里最用得著的人是三子嫂子,我瞧著是一個特別明白的人。”
聞春意瞧著她點了點頭,說:“這一個月,內院你瞧著一些,至于別的人安排,我想瞧一瞧。既然下個月要分家,我想等到那時再來安排你們的事務。”方成家的有些擔心瞧著聞春意,說:“少奶奶,等到分家那一日,你一定要請大夫人過來主事。”聞春意想著聞大夫人也是這般意思,只不過聞大夫人跟她說得明明白白,從眼前來說,這樣的分家,最不得利的就是他們這對小夫妻,他們又是小兒子,不用擔負奉養父母的重大責任。
按規矩來說,他們所得非常的少。然而從長遠來看,早分家,他們小夫妻只要懂得營生,將來所得的一切都是自已這一房的,又不用受父母和兄長的限制。聞少奶奶背著聞大夫人跟聞春意也是贊同早早分家,她的意思,鐘家三夫人對她已經有成見,如果不分家,她只怕要受更加的磨折。分家之后,他們小夫妻贍養父母這一塊上面,只要守著規矩行事,鐘家三老爺夫妻就不會有太多機會來挑剔她。
方成家的離開后,聞春意沉吟起來,瞧一瞧外面的天色,她打消傳三子家的進來說話念頭。明日,鐘池春不在家,只怕這一忙起來,這內宅里的事情,還是需要她摸索著行事。多說多做多做,不說不做不錯。聞春意想了想,覺得初初開始,還是早晚去請安。至于鐘家三老爺夫妻待她如何,她都不去細尋思。既然不是血脈雙親,對他們的要求用不著那么深,相信他們大面上會待她依舊過得去。
夏天,夜晚的風清爽,聞春意坐在窗子前面,翻了翻帶過來的書,心緒有些不安寧,她翻出針線籮,分起做絡子需要用的線。金氏當年能靠著做絡子,偷偷存下一筆銀子,而她今時今日,比當日金氏的處境要好太多。聞春意想著不能坐吃山空,單靠鐘池春的月俸,只怕還是會被鐘家三老爺夫妻拿捏得嚴實。聞春意想了想嫁妝鋪子,又想了想青尋姨的提議,她覺得能再開一個成衣店,有些不太現實。
畢竟她的手邊,沒有熟手的繡娘,她也沒有這方面的人際能力。而做成衣,衣裳款式要跟得上風頭,而她平日對衣裳的樣式,并沒有太多的心得。她記憶里雖然有許多衣裳樣式,可都用不到實處來。聞春意只悄悄的做了幾件衣裳,給自已當睡衣穿用。聞春意皺眉頭想了想,終是覺得還是跟大流。鐘池春要在仕途上面有作為,她這個做妻子的人,行事就不能太高調,依舊是怎么穩重怎么來,悶著發財才是真正的正道。
聞春意想定一些事情后,心里浮躁情緒少了許多。三丫和四丫放出去后,嫁人生子,夫家的事情多。她出嫁時,難為兩個丫頭急急的趕了過來添妝,說是不方便能加喜宴,只能提前來添妝。她們每人給她打了一個銀釵子,約有五兩重。把聞春意心疼的瞧著她們兩人直搖頭,說:“你們有這份心意,我已經知足了,你們就是送我兩個平安如意絡子,我心里也高興。都是當家理事的人,五兩銀子那可是大有用處。”
三丫和四丫聽著她的話笑起來,兩人笑著說:“小姐,我們兩人開始是商量過要給你打絡子,后來想一想,夫人手藝那般精致,我們還是不要丟那份臉。我們兩人都覺得打銀釵子,雖說你會說我們,可是你想著實用,事后一定夸我們行事實在。”聞春意伸手揉搓下眉頭,三丫和四丫跟她身邊最久,三人相處最為隨意,然而眼下她們卻沒有一人有閑功夫。人才難得,可遇難求。
鐘池春從書房返回來,瞧見聞春意身邊擺著針線籮,她正埋頭正紙上寫寫畫畫。他行了過去,見到紙上畫著人事圖。由管事職務往下延展開去,各人行事目標明確。聞春意抬頭望著他,想了想,一臉為難神色跟他說:“池春,我們院子里的事,我要是不經母親許可,自行安排其事,母親會不會不高興?”鐘池春伸手把她寫滿字的紙,拿過去仔細看了看后,說:“我瞧著沒有什么事情,我們院子里的人,原本就偏少了一些。
我只是想著我現在月俸不多,如果分了家,院子里人的月例,就要由我們自行負擔。所以才沒有開口跟母親爭取要多一些人。”聞春意想著她從鐘家帶來的兩家人,立時有些不安起來,趕緊跟鐘池春說:“池春,我還有嫁妝鋪子,可以安排人過去打理。”鐘池春笑瞧著她,說:“你別太擔心,你帶過來的人,都是用得著的人。再說,養家的事,用不著你去擔心。我每天去官署做事,回來后,可以幫書商抄書,既看了書,又入了銀子。”
聞春意聽得眼睛一亮,笑瞧著鐘池春說:“池春,我也想抄書。你看,我的字寫得不錯吧。”鐘池春一臉正色的瞧了瞧聞春意的字,聞春意寫得是方塊字,瞧上去本來就大方得體,但是距離好,差得太遠了,不過抄書還是用得上。聞春意想了想,又問了問鐘池春抄書的價格,她仔細算了算,覺得和她打絡子的錢,還是要高那么一點。她便一臉希望的瞧著鐘池春,瞧得他笑起來說:“我尋到門路后,一定不會忘記你這一份。”
聞春意眉開眼笑起來,又有一門財路,可比她從前和聞秀峻去聽閑言,再來寫閑書來得舒服。鐘池春瞧著她笑得模樣,伸手摸了摸她的笑臉,說:“娘子,天色不早了,我們早早安歇吧。至于抄書什么的,暫時不用著急。”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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