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吶聲遠遠地傳來,聲音越來越大,聽著像是已經到了院子門口。
唐媒婆急得團團轉:“哎喲喂,人來了,咱們可得快點了!”
阿墨還在強自鎮定:“別慌,咱們什么都準備好了的。”
阿黛手腳麻利的把鳳冠戴在阿墨的頭上,阿墨這一身的裝束,這才算是齊活了。鳳冠霞帔,是每一個女人的夢想。阿墨上次成親,還沒有人說她是災星,爹娘也都還健在,可是阿墨覺得,這次比上次,心里快活多了。
正想著,忽然聽到阿黛輕聲問了一句:“阿姐,你快活嗎?”
阿黛本來是想問“你幸福嗎”的,但是突然想到網上幸福和姓福的那個梗,便改口了。
阿墨抿著嘴笑:“阿姐這一生,算是圓滿了!”
聲音雖然小,但是唐媒婆在一旁是聽得真真的,唐媒婆當下就笑道:“這算什么圓滿啊,等你白子千孫的時候,那才叫真正的圓滿!”
接著便聽到院子門外鬧哄哄的聲音,迎親的人,這下子是真的已經到了院子門口。在這種情況下,阿黛居然還記得塞桂花糕給阿墨和唐媒婆帶著路上吃。
因為是二嫁,莊戶人家也沒有那么講究,所以阿墨雖然有紅蓋頭,但并沒有像阿黛以為的那樣蓋在頭上,而是拎在手里。唐媒婆在前面開路,阿黛在后面扶著阿墨,慢慢從堂屋門口。穿過院子,一步一步,似弱柳扶風。又像是分花拂柳,像眾人走去。
二婚是有二婚的規矩的,所以雖然溫大海想熱熱鬧鬧的把阿墨迎回家,卻也只是請了一個吹嗩吶的,然后一個伙計陪著,就這么來了。
不過,那個吹嗩吶的是溫大海找的整個白石鎮肺活量最大的了!
溫大海身上穿的喜袍并不是跟阿墨一樣大紅色的。而是暗紅色。
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在這里圍觀了,阿墨出來的時候。溫大海本來正給小孩子們發糖,見到阿墨,有那么一瞬眼睛都看直了。不過他也不是毛頭小伙子了,立馬反應過來。把手里的糖隨手塞給身邊的人,然后迎了上來。
吹嗩吶的小伙子這個時候更是狠命的吹,一個人愣是吹出了一個班子的效果來。
今天的焦點是阿墨,大家聊的也是阿墨。也難免有那眼紅的酸人,在一旁低聲講:“這陸阿墨真的是賺大了,幾世修來的福分,你看她頭上那鳳冠,據說要不少錢呢!”
“就是她身上那些料子也不錯啊!”
“聽說都是溫老板送來的,我聽陳家那個丫頭說。溫老板還送了純金的戒指呢!”
“也難怪,咱們村再找不出一個比她更漂亮的了。這溫老板也是色欲熏心了,只管長得好看。中看不中用!”
“嘖嘖,溫家這門親事,算是虧大發了!”
這聲音雖然小,但架不住阿黛耳朵尖啊,這么嘈雜的環境中,她竟然聽到了。當下就皺了皺眉頭。不過很快掩飾過去了,這是她阿姐的好日子。
溫大海在唐媒婆的指揮下。跟阿黛說了幾句話,然后從阿黛手里接過阿墨的手,把人扶著,送上了馬車。
是的,溫大海今天租了馬車來,車轅上還綁著紅布呢!
阿墨上車的時候,陸二叔出現,有些不情愿的點燃一條鞭炮,拋向空中。鞭炮噼里啪啦的響,眾人稀里嘩啦的起哄!多是祝福。
然后,吹嗩吶的繼續吹,溫大海和伙計在唐媒婆的指揮下,跟著阿黛去堂屋里面搬嫁妝。
離開之前,阿黛還聽到有人小聲說了一句:“怎么進去那么多人,一個人進去還能多走兩趟呢!”
溫大海和伙計一人擔著一籮斗出來了,眾人伸長了脖子看,兩人把籮斗放在馬車下面,又進去了。
然后伙計又擔著一籮斗出來了,后面跟著抱了兩匹布的阿黛,以及扛著被褥的溫大海。眾人看到這架勢,倒吸了一口氣。
這下不用小聲了,大家直接議論開了:“沒想到陸阿墨這嫁妝這么豐厚!”
當然,也有那小心眼的人,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那籮斗里面都裝了什么啊?”那意思就是,東西看著多,這籮斗上面蓋著紅布,誰知道里面裝了什么不值錢的啊!
阿黛心里直笑,她沒必要去跟人解釋。
然后三人又進屋去了,再出來,阿黛依然抱了兩匹布,伙計和溫大海都搬著些桌椅板凳,一看就是嶄新的。
陸秀才自從去年參加秋闈后就沒有回來了,陸阿墨嫁妝的單子還是柳村長寫的。柳村長不好意思跟人八卦一個小丫頭,柳婆子倒是憋不住,聽到有人說不知道籮斗里裝了什么,便一樣一樣的跟那人細數起來。
周圍人聽到了,都七嘴八舌的來問柳婆子,柳婆子心里得意,喜歡被大家圍著的感覺,當下也就愈發大聲起來,把阿墨的嫁妝單子給背了一個遍。
這一細數,眾人都倒吸了好幾口涼氣!我的個乖乖,都說溫大海虧了,早知道這陸阿墨能拿出來這么多的嫁妝,溫大海虧得一點都不冤枉好么!
阿黛心里得意,這還只是明面上的,還有她送給自己未來姐夫的厚禮呢!等阿墨過了門,溫大海就白得了一個厲害的賬房先生好么!
阿黛出來后就沒再進去,溫大海和小伙計再搬了兩趟,才把嫁妝都搬出來。
莊戶人家的人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熱心。都不用溫大海開口,村子里的青壯男子就幫著把馬車后面打開,把東西都搬了進去。
據幫忙的人說,嫁妝把馬車里面都堆滿了,除了新娘子,最多再裝下一個人了。
然后溫大海跟大家說了感謝的話,又囑咐了阿黛幾句,阿墨又探出頭來跟阿黛說了幾句話。溫大海便上了馬車,小伙計趕車,車轅上一左一右坐著吹嗩吶的和唐媒婆,剛剛好!
剛剛停了下來的嗩吶聲再次響起,在眾人的簇擁中,阿黛送著馬車走到了村口。
阿墨這次嫁人動靜弄得實在是太大,從去年阿墨定親時開始,阿墨的這段姻緣就頻繁出現在大家閑聊中。再加上阿黛平日里給大家送些小東西,又愿意出錢買小孩子們弄的花瓣什么的,大家也都愿意來看熱鬧送祝福。
就連陳二娘和秦小葉都來了,秦三娃還在溫大海手里討了糖吃。還有那平日里誰都看不慣的秋婆子,也來了,順帶夸了阿墨長得好看。
整個楊柳村,也就只有一家人沒有來,那便是花家。
花楚楚在家里都要氣死了,眾人散去后,嘴里談論得最多的便是阿墨的嫁妝,被花家人聽到了。
花楚楚氣紅了眼睛,掉著淚珠子罵了阿墨幾句喪門星。
要說在自己家里罵那么幾句,也沒什么打緊的。偏生那花秋官覺得,既然陸家大姑娘嫁妝這么豐厚,那小姑娘的嫁妝也應該差不到哪里去,娶陸阿黛的心思再次活泛起來。既然打定了娶陸阿黛,那陸阿墨就是他大姨子了,豈能容忍花楚楚謾罵他大姨子!
于是兩兄妹莫名其妙的在家打了一架,又是打又是鬧的,把花家兩口子氣得不行!
這事情,不管怎么鬧騰,畢竟是在花家,按說旁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偏生那秦三娃是個淘氣的,劉家那小孩子這幾天感冒,今天就沒有去陸家看新娘子。秦三娃得了糖便去找自己小伙伴玩。
劉家跟花家隔得不遠,秦三娃路過花家的時候,里面打得正熱鬧,就趴在墻頭看了半天大戲。回去后陳二娘問他衣服上怎么都是青苔,他便把花家的大戲講了。
陳二娘是什么樣的人,整個楊柳村嘴巴最壞的就是她了,不到半天,花家兄妹因為陸家阿墨嫁妝的打架的事情就傳遍了楊柳村。
整個楊柳村的人看花家就跟看笑話似的,親兄妹因為別人家的嫁妝打架,真夠丟人不要臉的!
阿黛之前恨花楚楚恨得不行,后來花楚楚把自己作到現在這個地步,她也懶得去恨她了。但是這也不影響陳圓圓來跟她講這個笑話的時候笑到肚子痛。
阿墨嫁出去了,阿黛一個人在家覺得似乎孤單了些,不過陳家很是熱心,陳圓圓來找阿黛玩了之后,就把阿黛拉回自己家去吃飯。
阿黛很不好意思。她現在已經能自己做一些飯菜了,不像剛穿越來時什么都不會。可是,一個人吃飯終究是有些不同的,阿黛活了這么些年,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吃飯過……當然,在學校的時候一個人在宿舍吃泡面不算!
所以雖然不好意思,阿黛還是去陳家蹭飯了。
在飯桌上,秋姨見阿黛和圓圓邊吃邊聊開心的樣子,便感嘆了一句:“也就這兩個月能在一起玩了。”
“啊?”阿黛扒著碗有些詫異。
秋姨笑了笑,指著臉色明顯尷尬的陳圓圓道:“再過兩個月,她也要嫁出去了,你到時候可要幫我們圓圓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陳圓圓今年十三歲了,虛歲才十四歲,雖然年紀小了點,但是男方家催得急,便把婚期定了,正是在今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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