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的葉秋,在客棧里想起今天的遭遇,只覺猶如狗血劇般,十分的跌宕起伏。
莫名其妙的被搶親,又莫名其妙的被救,如果這是在看電視,她一定會大罵編劇腦殘,可發生在自己身上,就由不得她多加幾分思量。
狗血也是來源于生活。
吳老四會搶親,一定有人調唆。而主謀應該就是那個他叫做“嬸子”的婆娘。
拜吳家那扇不太隔音的小門板所賜,葉秋雖然被捆了手,堵了嘴,可她的耳朵還是能聽得見的。自然也就把到了吳家之后,發生一幕一幕完全聽到了耳朵里。
所以,就算吳老四是搶親的人,可葉秋不恨他。
要不是這個夯貨關鍵時刻還知道講禮,一定要先拜堂,恐怕自己的清白早就毀了。
而那個“嬸子”這樣處心積慮的害她,除了陶家,葉秋實在想不出自己還得罪了什么人。
唔——她兒子也算一個。
想起那小東西出門時的話,葉秋不禁磨起了后槽牙。
小混蛋,不許他對老娘施詛咒,他居然升級了新版本,玩借刀殺人這一套了。回去一定要揍他屁股,沒說的!
可那個在吳老四走后,打開窗戶偷偷扔了小刀進來,讓她割開繩索逃離的人又是誰?
還一路扔小石子,指點她逃離吳家溝,這到底是哪個高人在暗中相助?
葉秋突然想起,自己剛來到八角鎮的那一夜。
她剛剛稀里糊涂的從水塘里爬出來,什么事還沒搞清楚,陶老夫人就叫著“妖孽妖孽”,舉起拐棍劈頭蓋臉的打了過來。
出于求生的本能,葉秋抓著拐棍,把那老婆子給拽到了水塘里,而自己也筋疲力盡的差點又掉了下去。當時,有人在混亂中拉了她一把,把她提到了岸上,朱長富這才護住了她。
事后她問過朱長富,是不是他拉的她,可朱長富說不是。
那個人是誰,葉秋一直沒搞明白,卻記住了那人手腕上的一道疤。
而剛剛,那個給她扔小刀的人,手腕上也有一道疤。
雖然時隔三年,可葉秋不會認錯。
那分明,是雙男人的手。
葉秋心里有點打鼓了,難道,那就是她兒子的爹?
要不他干嘛要這么三番五次的救自己?
帶著疑問,葉秋直折騰了半夜,到凌晨才朦朧睡去,可睡不到一個時辰,感覺只是閉了閉眼的工夫,又被人叫起來了。
連升真不是故意的,可沒看到人,他心里不安寧啊。
“葉……葉姐你,你沒事就好。”看著安然無恙的葉秋,連升終于肯信伙計的話了。只是挺大的小伙子,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激動得差點哭了。
看他兩眼通紅,葉秋再多的起床氣也發不成了,還得揉著頭痛不已的太陽穴,寬慰著他,“讓大伙兒擔心了,你們這是去找我了?”
“可不是?找了整整一夜呢。都快把吳家溝翻過來了,到天亮也沒尋見。還是村長有見識,說讓人來鎮上尋尋看,可巧這一來就遇上了。”
葉秋心頭一暖,忙打起精神,謝過村人仗義,又拿錢給伙計,讓去買上一大筐肉包子,扛著就去跟朱長富會合了。
朱長富忙活了一夜,嗓子都喊啞了。兩眼通紅,盡是血絲。葉秋到的時候,他正在跟吳家溝的老村長吳大發談判,要安排幾個人在吳家溝住下來。
一應吃喝拉撒都由吳家溝負擔,直到找到葉秋為止。反正這件事是吳家溝的人理虧,老村長可沒給他們好臉色。
那吳大發正頭痛不已,不知怎么安置這些精壯漢子,可巧葉秋回來了。瞬間解了圍不說,還十分通情達理,并沒有追究之意。
“……吳老四是什么人,十里八鄉都知道。借他個膽子,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我被綁來時,隱約聽到有個嬸子一直在挑唆。倒不知我得罪了哪位,要這樣害人。”
那吳老四因闖下大禍,早被捆了關在這里。聽到這話,他倒也不傻,連忙嚷道,“是王嬸子,說是認得我娘的。都是她叫我去抓人,還拿錢給我辦的事!”
葉秋微微一笑,“那好,咱們也算鄉親一場,我信四哥一回。但那婆娘找不到,我總是不安心。麻煩四哥跟我上衙門走一趟,報個官才好。你放心,我不告你,只讓你做個人證,告那王嬸子。”
想欺負她,可沒這么容易善了的。
“行!”吳老四能洗凈自己,自然是無所謂。
可吳大發分明猶豫了,“葉姑娘,既然你已經平安無事回來了,那此事不如就這么算了吧。那婆子也不過多嘴些,往后不理她也就是了。這閻王好見,官門難進,何必要花錢破費的去報官呢?”
葉秋淡淡瞥了他一眼,“吳老爺子,你是大人有大量,我卻是個弱女子。氣量小,膽小更小。那婆子這回害我不可,誰知她還有沒有第二回?我就算不為自己出口氣,也得去衙門告上一狀,求個心安才好。”
吳大發年老怕事,看人姑娘說話客氣,還想再勸,他兒子吳長生,吳家溝的正牌村長卻是早聽得氣悶不已,豁地站出來道,“葉姑娘說得對!那婆子一張嘴,就差點害得咱們兩個村子干起來。這樣的人,豈可輕易放過?這回葉姑娘是好運的逃了,可下回她要是再盯上誰,萬一人家沒這么好運的跑掉,到時要找誰說理去?”
吳大發給兒子說得臉上無光,索性撒手不管了。吳長生倒覺得輕松,很是仗義表示愿意帶著吳老四去一起去投案,還召來他們村一個會寫狀子的讀書人,以葉秋的口氣,把事情經過寫清楚,一起進城了。
那頭朱長富也把葉秋買的肉包子,給本村人分吃完畢,抹抹油嘴,走,打官司去!
八角鎮因級別不夠,并沒有設立縣衙。百姓口中俗稱的衙門,其實是個亭舍。
此處不僅掌管著一處的戶籍報稅,治安維護,還有收發官發郵件消息,給往來官兵提供住宿等等職責。
這樣多的職能,就不會太講究規矩。尤其亭長還算武職,多由退役軍人擔任,許多地方馬馬虎虎,當地人也都習慣了。可偏偏今日葉秋來告狀,那位鄭姓的亭長大人,就講究起規矩來。
“……既要告狀,須得專職狀師,或有功名之人來寫這狀紙,這樣草率,本官不受理!”
吳長生一愣,“大人,可上回我們村來打官司,不也是一樣人寫的狀紙,您也沒說什么呀?”
鄭亭長瞥他一眼,“此一時彼一時,上回就是給你們通融了,哪能回回如此?”
眾人無法,葉秋看一眼這位面相威嚴,略顯富態的亭長大人,心中猜測更坐實了幾分。
如若不是看出事情蹊蹺,他何必如此偏袒?說不得等把她打發走,就要立即找上陶家賣人情,要好處了吧?
“大人這兒既有規矩,那我們也不能不懂事。”葉秋上前把狀紙自揭了收起,態度謙恭的問,“請問大人,您這里受理能什么案子?”
鄭亭長瞇眼想了想,“本官的職責除了日常管轄,多為緝捕盜匪竊賊等等。若有什么男女之間,有傷風化的案子,恐怕還得上縣衙去告。”
這是就著狀紙內容,想把她往外推?那她還偏不能讓他如愿。
“那我就告有人光天化日搶東西。”
鄭亭長臉一沉,“葉姑娘,你可不要無事生非。你那狀紙上明明寫的是狀告王氏挑唆搶親,又怎么成搶東西了?你難道是個東西嗎?”
這樣明顯罵人的話,聽得大伙兒臉色都變了。有些膽小的,比如朱德貴就覺得葉秋這樣強出頭,實在有惹禍的嫌疑,開始想往外溜。
可朱長富回眼一瞪,朱德貴不敢動了,給盯在那里訕訕的摸鼻子。
只聽葉秋一臉委屈的道,“大人,我狀紙上寫的是狀告王氏挑唆搶親,可她搶了我的玉佩也是事實。只是民女第一次打官司,也不知道規矩。只想著找到王氏,就能找到我的玉佩,故此才漏了此處。”
鄭亭長臉一沉,好個狡猾丫頭,到底被她繞進去了。可話已出口,怎生改得?
那邊吳老四聽得嚇一大跳,“她還搶了你玉佩?”
“是啊。”葉秋應得面不改色,說得活靈活現,“就在你走之后,她悄悄的回來了,也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鑰匙,開了鎖就管我要我爹留下的東西。我說沒有,她不信,結果就讓她把我脖子上一塊價值千金的祖傳美玉搶走了。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能伺機掙脫了繩索,在她走后悄悄跑掉。”
“狗娘養的!我說她怎么對我這么好?原來是早有預謀!”吳老四氣得跺足捶胸。
朱長富暗自搖頭,葉秋除了一只小銀盒,哪里又多了塊玉?
幸好小地瓜不在,否則非把孩子教壞不可。
不過這回鄭亭長非受理不可了吧?卻見他目光微閃,沉吟片刻道,“就算她搶了你的玉,可那王氏是誰,家住何方,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本官要怎么緝捕?”
葉秋輕輕一笑,“大人,這個請勿擔心,民女還有法子……”
小劇場:
鄭亭長:這女人真討厭,還不快滾去救你兒子,打什么官司!
某人:她救不救她兒子,關你什么事?你很關心嗎?你為什么關心?
鄭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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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馬這么多事,真的好嗎?(迅速被蹄子踹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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