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小不點的求救信號,李雍的眸光幾不可查的頓了頓。
雖然他此時很想卷個更大的雞腿,給這瘦不拉幾的小不點塞下去,但看到他那含著眼淚,將掉不掉的小可憐樣兒,男人眉頭皺了皺,就算明知要頂著葉秋的冷臉和眼刀,還是大無畏伸出手,把小地瓜拉到自己面前,連他那碗面也端了來。
默了默,男人拿筷子卷了個更大的雞腿,一樣蘸了醬,然后當著小地瓜的面塞到嘴里,面無表情大嚼兩下,吞了。
言傳不如身教。
葉秋原本的滿腔怒火,忽地盡數變成了同情。
要她哄兒子吃下這碗面條不難,可要她象男人似的,用近乎自虐的方式來教導兒子。咳咳,她似乎還差了點這么偉大的犧牲精神。
這里的面條難吃,醬也不好吃。
葉秋有時真心搞不懂,為什么有些開餐館的人,偏偏能把很好吃的東西,調出各種難吃的味道來。就這,還總有上當的,真不知他們的舌頭是怎么長的。
要不是為了裹腹,她也是一口也不想吃的。
而那個男人,好吧,就算他面上不動聲色,可葉秋已經看出他平靜的外表下,內心扭曲的青筋。必須是啊!
可憐的孩子。
葉秋給一個同情的目光,低頭,默默吃面。
而她的小地瓜懷著同樣的表情,同樣的心情,默默的動著小嘴巴,吃下嘴里的面。
然后,就這樣一只大雞腿,一只小雞腿,男人用這種方式,讓小地瓜出門這幾天,第一次完整的吃了一頓飯。
接下來,頓頓如此。
不過老這樣,也不是辦法吧?
所以在有天住到客棧的時候,葉秋決定早起下個廚,哪怕給兒子燉個雞蛋羹也好。
唔,要是有多的,順便給男人弄個小菜,當作感謝了。說真的,想想他那天吃面的表情,葉秋都覺得挺有壓力。
沒看到兒子這幾天一直膩著他叔叔么?就算男人一整天不說一句話,沒良心的小崽子還是很愉快的扯著李雍的衣角,安安靜靜的呆在他身邊玩。
今兒就一下午的工夫,她三歲的兒子竟然學會了編麻花辮!
看大白馬頂著那一頭黑人式的小辮不習慣的左右搖擺,葉秋在震驚于兒子學會新技能的同時,也深刻的意識到,必須做點什么,挽回兒子的心了。
拼難吃的拼不過男人,她還可以做!
下樓找掌柜打了招呼,轉去后院廚房時,水缸里的水卻只剩淺淺一層了。
葉秋有點小潔癖,尤其在做吃食時,更加講究些。雖說做個雞蛋羹不太費水,可那些碗筷總得燒些開水燙燙才好。
當她挽了袖子,準備拎了水桶出門打水時,正好當班打水的伙計瞧見,把她攔下。
“今兒該我的班,你要用水就等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長得這么漂亮的小娘子,讓她挑水,誰舍得?邊說著話,伙計就伸手去扯那扁擔。
從后頭看起來,就很有點拉拉扯扯的意思。可葉秋哪知道?
還想謝謝人家,卻忽地只覺雙腳離地,有人從后面把她提開了。
扭頭。
就見男人黑著臉怒視著她,整個人象一團陰沉的冰山,嗖嗖的往外冒冷氣。
還沒等人開口,葉秋自己就慌了。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沒,沒干什么……就是想下個廚,地瓜沒吃好……廚房沒水了,我就想去……去打水。”
說完這話,她又理直氣壯起來。
不過是打個水,這男人干嘛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樣?呸呸,應該是捉賊拿贓,呸呸,她怎么是賊了?她真的只是想打水!他干嘛這么看著自己?
“回去!”男人只瞟了她一眼,然后那有如實質的目光,冷冷看了那伙計一眼,伙計頓時知趣的挑著扁擔和水桶跑了。
這下不想回,也得回去了。低著頭,在男人逼人的目光下回了屋,葉秋在悄悄磨著后槽牙。
反正水還沒來,她先回去也沒什么。等她待會兒給兒子蒸一份雞蛋羹,一定要多多的放些麻油,饞死這男人!
可等水來了,葉秋想象中的報復卻也無法實施。因為她完全不被允許下廚房!
“為什么?”葉秋又驚又怒,她下廚關誰的事了?
連蔓兒為難的看看她,又看看混到她們屋里來的小道長,“不是不讓你下廚,可是葉秋姐,葉秋姐你……”
“你到底想說什么?痛快點說出來,行不?”沖數沖到小姑娘面前,把人家小姑娘問得羞紅了臉,連連后退。
忽地房門被敲了兩下,是李雍的聲音,“地瓜,開門。”
“是叔叔!”小地瓜正睜大眼看戲,聽到熟悉的聲音,頓時一骨碌就從炕上跳下去,小狗般噠噠噠跑到門邊,歡快的開了門。
其實洗漱完后后,門根本都沒閂,要不小道士也不能這么輕易進來。
可男人還是很懂禮數的,只站在門口,冷颼颼的睨了沖數一眼,又快速從葉秋身上瞟過,望著她兒子說,“早飯買好了,你們出來吃吧。”
好咧。
小地瓜很熟稔的抓著男人的衣裳下擺,跟他走了。叔叔太高了,牽他要把小手抬很高,那樣太累,還是這樣吧。
男人居高臨下的再睨他一眼,眼眸深處閃了閃,刻意調整了步子。
聽說有吃的,雖然是那個討厭的男人買來的,小道士也還是跟著去了。
男人都走了,講話就方便了。
連蔓兒帶著紅暈未消的臉,湊到葉秋身邊,悄悄說,“葉秋姐你這幾天不是不方便么?我娘都說過最好不要見冷水的。況且你還在吃藥呢,要下廚還是過幾天再說吧。”
葉秋一哽,“這話是他跟你說的?”
這個他雖沒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一聽就明白。
蔓兒臉又紅了紅,“他,他也沒說什么。只說了句,別讓你下廚。”
真的,就五個字,沒半句多余。
呃……明明是一番好意,可為什么葉秋會覺得這么囧呢?
非親非故的,被一個男人關心大姨媽什么的,這樣真的好嗎?
可好不好的,早飯還是要出去吃的。
桌上只有兩樣東西,一道豆腐湯,一道芝麻餅,但分量十足。看小地瓜和沖數都已經吃得頭也不抬,看起來味道應該不錯。
看葉秋過來,伙計又另端上一鍋熱騰騰的雞蛋紅糖醪糟。
葉秋額上滑下三條黑線,這是要告訴全天下,她有姨媽君拜訪嗎?
幸好蔓兒很體貼的給她和自己都添了一碗醪糟,然后拿了餅來,嘗一口不覺贊道,“這個很香呢。”
能不香么?親兵小伍悄悄撇了撇嘴。
卻沒說,這是營長叫他們把幾乎整個小鎮上的早點全買了回來,一樣樣試過之后,才定下來的三樣。
老蔡跟小崔因護衛著仙人村,得晚一步過來,等他們知道了老虎已死的消息追來,他一定要好好的跟老蔡八一八這事。
營長要是真看上那個村長,直接娶了不就得了?成天這么替她操心還不讓人說,他自己不累,他們看著累啊!
還有后面那口鐵鍋,一路背到仙人村,又背下來,還讓人藏好,不許給葉秋看見。這鍋雖不重,可老背著口黑鍋,是不是有點不討彩?他能不能快點送出去?
潞州,秦彥家的小破院子里。
葉秋嫌棄的東看看西看看,最終把自己的客房安排在了西廂的書房里。雖然灰塵大了點,好歹沒什么人住過,打掃打掃當個臨時居所還是可以的。
“那我住你對面。”從來不知道客氣的沖數小道長也迅速給自己擇定了住處。這屋里東西少,全扔了之后再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小地瓜迅速把小蘋果睡覺的小筐,吭哧吭哧的搬了進來,“那它還是跟你住啊。”
小道長表示不介意,稱心表示很介意。
艱難的咽了咽唾沫,問,“小道長,你真要跟我一起住么?我這人習慣不好,愛打屁,說夢話,還臭腳丫……”
沖數嫌棄的直皺眉,“本道從不跟俗人一起住。”
稱心才小松一口氣,白衣飄飄,面若桃花的小道長就象指著只蒼蠅似的指著他說,“所以,我住這兒,你搬出去。”
稱心震驚了。
他他他,他在自己家,被趕了?
主子你快回來給小的作主!
對著菱花鏡,給美人描眉,是一種享受。
尤其對于秦彥秦大主簿這樣自認有著極高審美情趣的人來說,更是樂在其中。只是那胖胖的老鴇沒這個情趣,所以一上來就毫不留情的把這美好的一幕生生打斷了。
“秦大人,這些天有勞你了,不過我們思思姑娘已好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好再勞煩你了。思思,趕緊去牡丹廳,王大老爺已經在等著你了。已經夠美的了,不用再畫了。”
看她這就要攆人,秦彥挑了挑眉,頗遺憾的收了炭筆。
不是遺憾再沒了這處軟玉溫香,而是美人的眉毛還沒畫到極致。
只沒想到,自家小廝大呼小叫的跑來,“主子,主子快回去看看吧,咱家……李營長來了!”
思思如今就聽不得這三個字,瞬間變了臉色,原本往外邁的步子又收了回來。
“李營長,是上回我見過的李營長?”
眼看頭牌又要犯病,胖老鴇恨得拍了秦彥一記,“老娘給了你那么多銀子,你怎么還沒把她醫好?”
秦彥痞痞的壞笑著道,“你上回跟我說,是治好她的相思病,讓她別成天發傻,我有治好啊。你看她剛剛不是又肯聽你的話,去接客了嗎?若你要她從此對那男人死心,就又是另一種治法了。”
老鴇恨恨的道,“那你說,還要多少錢,才能把她治好?”
秦彥斜睨她一眼,撣了撣剛被她拍打過的衣袖,“你有錢也沒用,爺不高興治了。”
然后,施施然揚長而去。
直把老鴇氣得吐血,思思姑娘又落一地相思。
某馬:你們是怎么把這只蠢豬偷渡來的?扔掉,扔掉!
某豬:我已經拍了你滿頭小辮子的果照了哦,你要再欺負我,我就發微博,發朋友圈!
某馬:豬弟,哥錯了。咱們義結金蘭吧,毀形象的事情千萬不能干啊!
某豬:傲嬌!求票,求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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