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文昌自認為他布局的天衣無縫,先讓陸淑怡入網,再讓錢建昌入局救人,一來二去,讓那些他雇的山賊作為中間人,讓這二人之間發生點什么也是平常事情。
女子重名節,若錢建昌和陸淑怡同處一室多日,她還有選擇的余地?此生此世,只怕也只能嫁給錢建昌了。
如此天衣無縫的布局,怎會有紕漏?
錢文昌皺眉沉思:“難道是劉三那狗東西嫌我給的銀子少,反水了?”
“大哥不是給了一千兩嗎?”錢建昌只覺得口干舌燥,心中著實覺得不安。
再完美的計劃,也有可能出紕漏。這次事情若是真的出了紕漏,他以后還如何出現在陸家人面前?
“是啊,我是給了一千兩。”錢文昌挑了挑眉毛,實在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紕漏,他道:“一千兩對他們那些人來說,應該不算少。”
想一想又問錢建昌道:“你確定陸淑怡吸入了綠梅花蕊上的香料?”
錢建昌想了想,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我親眼看著她嗅了花蕊,后來她不是覺得頭暈無力嗎?若是沒有吸入,又怎么可能頭暈無力?”
錢文昌想想也對,點了點頭:“這倒是……那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實在想不出來。
這時候正在河岸邊看花燈的何泰和蘇子文回身也瞧見了遠處的錢建昌。
蘇子文皺眉道:“建昌兄不是說他喝多了想回去嗎?這……這怎么又回來了?”
何泰也奇道:“是啊。要不……咱們過去瞧瞧?”
“走。”
何泰和蘇子文相伴往長橋上走去。
錢建昌還在和錢文昌說話,他十分擔心道:“大哥,你說會不會是出了什么事情?會不會……會不會是你派的人拿了咱們的銀子。又劫走了三小姐逃走了?”
若是那樣,劫匪豈不是人財兩得?
錢建昌嚇出了一聲的冷汗。
想著陸淑怡如花似玉,那么美好一個女孩子,可能會被一群山賊羞辱,他渾身的血液就往頭頂上冒。
當初這么冒險的計策,他怎么會答應?
錢建昌后悔不已,連連嘆氣道:“大哥。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你快想個法子?若三小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我……”
他我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錢文昌板著臉沉吟道:“莫慌。你先莫慌……事情尚未明確,你急什么?”
“可是……我心里總覺得不踏實。”錢建昌此刻多少有些良心發現的意味,皺著眉頭道:“當初我只是想讓你幫我娶了陸三小姐,可我從沒想過要害她呀!若是她真有什么閃失。或者……或者被賊人侮辱落入狼窩,我……我還有何面目再見她?”
錢文昌聽的十分反感,斥道:“糊涂東西,你這時候良心發現有個屁用?當初是誰非想著要娶她?是誰求著我要我幫他?”
錢建昌苦不堪言,只能閉口不語。
這時候正好蘇子文和何泰也走了過來,錢文昌本還想教訓錢建昌幾句,見此二人過來,只能住口不語。
蘇子文笑著問錢建昌道:“建昌兄,你不是醉了回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錢建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敷衍道:“路上吹了風。我頭腦清醒了些,又回來陪你們了。”
“嚯,你倒是挺有義氣……”蘇子文抬手拍了拍錢建昌的肩膀。
何泰也道:“既然來了。那咱們去走燈陣,如何?”
錢建昌正為了陸淑怡的事情焦頭爛額,那里還有心思去看燈陣,只能喏喏道:“怕是不行了,我回來后又覺得渾身不舒服,酒氣兒更重了幾分。”
“額……酒氣還能忽然重忽然輕的?”蘇子文說了一句。
何泰卻心思百轉。似乎在想什么。
錢文昌生怕錢建昌說多錯多,立刻笑著道:“讓他先回去吧。免得掃了咱們的興致,燈陣,我陪著你們走。”
蘇子文本就是灑脫的人,聽后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建昌兄就早些回去休息吧。”又不忘調侃一句道:“希望這次你不會半路而歸……”
何泰也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錢建昌一臉訕訕然,只能拱手道:“那就明日再見,告辭……”說著便看了錢文昌一眼,往馬車上走去。
錢文昌順勢笑著對蘇子文和何泰道:“我去看看他,免得他酒氣上來腿子打顫,上不了馬車。”
“建昌,等我扶你一把……”錢建昌高聲叫著追了出去,等走近了又壓低了聲音交代道:“你回去后莫慌,先打聽打聽陸淑怡那丫頭回府了沒有?若是回府了,一切都好說,若是沒回府……你也別急,我會叫人去劉三那里打聽的。”
錢建昌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皺著眉頭答應了下來。
錢文昌立刻叫了身邊的小廝小三兒過來,吩咐道:“叫我的人去劉三那里一趟,看看劉三的動向。”
小三兒應聲要去。
錢文昌又喚住他,眼里忽的竄出了一道幽綠色火苗,仿佛嗜人一般,沉沉道:“記住,做的謹慎些,若是劉三反水……就讓他永遠別說話。”
小三兒點了點頭,急急的去了。
這邊的一切都在陸淑娟的眼睛里,等錢建昌一走,她就立刻過來問錢文昌道:“二弟怎么回來了?這會子,他不是應該……”
錢文昌沉著臉打斷陸淑娟的問話,沉聲道:“砸了,事情砸了。”
“砸了?”陸淑娟臉色大變,聲音卻不敢拔高。只能壓著心緒低低追問道:“怎么砸了?是沒得手,還是……”
“你甭猜了,連我都想不透徹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猜的著?”錢文昌說話硬邦邦的,足可見他此時有多煩惱。
確實,陸淑怡的事情十分棘手。
若是陸淑怡正兒八經的落在劉三手里,而劉三又反水想要人財兩得的話,那他身邊就等于多了一重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爆掉的危險。
而現在又是他與陸老太爺談鹽井合作的關鍵時刻,真要出事,鹽井之事必然告吹。
想他英明這么多年。現在竟然很有可能毀在一個小姑娘的手里頭,想想都覺得憋氣。
不過若是陸淑怡能安然無恙回到陸府的話……
那么他只需要找到劉三。堵上他的嘴就行。
錢建昌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臉的疲倦。
陸淑娟見狀也不好再追問下去,只能道:“那現在怎么辦?咱們早些回去?”
錢文昌正好也有此意,點一點頭道:“先回去吧。回去后再作打算……”
陸淑娟“嗯”了一聲,腦子飛快的想著等會子要如何和陸淑靜她們說回去的理由……
月上中天,錢建昌的馬車一刻不敢停歇的往陸府趕去。
錢建昌從不信神佛的人,此刻卻心里默念神佛,希望能保佑陸淑怡平安回府。
而正如他所愿,陸淑怡確實回了陸府,不過她一回去就徑直去了吳氏的香榭院。
香榭院里吳氏并不在,守在門口的丫鬟回稟道:“老太太在凝香閣擺了桌,太太去凝香閣伺候了。”
陸淑怡略微一想。立刻對墨菊道:“你去凝香閣請我母親過來,就說我身子不適。”
轉身又悄悄問冬梅道:“李平安帶了人在后院等著呢對嗎?”
“對,就等你一句話。他就會帶了人過來,您放心吧。”冬梅應了一句,又服侍陸淑怡坐下喝茶。
陸淑怡端了茶盞道:“待會我母親來,記住,我給你使眼色你就哭。”
冬梅扶額:“三小姐……這個哭,我真的不行啊。我又不會假哭……”
“怎么不行?”陸淑怡放下茶盞,悄悄道:“你想想方才咱們多慘?若是咱們真中了錢建昌的詭計。你想想咱們還能全身而退?”
冬梅點頭:“哦,是哦,這樣一說,咱們還真是挺慘的。”
“不是挺慘,是很慘……”陸淑怡強調一句。
今兒晚上的事情實在惡劣,他決計不能讓錢家兄弟好過。
所以,她必須做出大難不死后的悲戚恐懼狀,只有這樣,才能讓父親母親重視此事,替她討回公道。
想到此,陸淑怡不由握緊了拳頭。
片刻功夫,墨菊就陪著吳氏急匆匆趕了回來。
陸淑怡聽見外頭有足音,她急忙將茶碗放下,起身立在了地上。
外頭正好有人快步進來,正是吳氏和墨菊。
吳氏一臉擔憂的朝陸淑怡走過來,一把攜住她的手著急的問道:“你沒事吧?那里不舒服?怎么不舒服?快讓母親瞧瞧……”
陸淑怡聽了吳氏的話,登時紅了眼圈,半垂下睫毛,淚滴登時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她白皙的臉頰滾落。
這眼淚可是她方才醞釀了許久的,再加上確實也有點傷懷,這眼淚便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吳氏見狀下了一跳,忙摟住她的頭安慰道:“好孩子,你到底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去看花燈了嗎?怎么你一個人回來了?又怎么……又怎么哭起來了?”
陸淑怡不說話,只悶在吳氏懷里哭。
陸淑怡這樣不說話光顧著哭,讓吳氏更是急的如貓兒撓著肝肺一般,又追問冬梅和墨菊道:“你們兩個不是一直跟著三小姐嗎?她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哭的這么傷心?”
長這么大,吳氏還是第一次見陸淑怡哭成這樣。
墨菊和冬梅也紅了眼圈,尤其是冬梅,竟然也跟著落了幾滴金豆豆,一時哽咽著不肯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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