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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作十分快,眾人根本無法反應,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她額上已經血流如注,整個人軟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這突如其來血腥的場面把楊氏和吳氏都嚇壞了,就連潘大太太都嚇的一手掩口,一雙眼睛十分驚恐的看著倒在地上的潘云辰,甚至忘記了尖叫,忘記了哀嚎……
陸淑怡皺了眉頭,立刻沖著冬梅和尤嬤嬤道:“還愣著做什么?快把人給我扶起來,先壓住傷口。”自己則親自上前,蹲在地上檢查潘云辰的傷口。
潘云辰臉色蒼白,緊緊合上雙眼,似是昏死過去一般。
楊氏活了這一把年紀,見過的經歷過的也多,然而就這樣在她面前撞的頭破血流的人,潘云辰還是頭一個。
她面上也一陣蒼白,急忙趕過來蹲下身子著急道:“還是先請大夫來看看吧。”
陸淑怡立刻擺手:“不必,請了大夫這場鬧劇只會越鬧越大,我來吧,我來替她止血。”
她很沉穩的替潘云辰檢查了傷口,又檢查了呼吸和脈搏,一切平穩后,她才松一口氣,命尤嬤嬤道:“你先找人把潘五小姐抬到榻上,然后再取用熱水煮過的帕子,我來替她清理傷口。”
尤嬤嬤急急忙忙的去辦。
這一場變故來的實在突兀,潘大太太一開始并非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后,她迅速換了一張臉孔,如餓狼撲食一般追過來撲在了楊氏的身上,想要動楊氏。
吳氏和胡嬤嬤眼疾手快,急忙擋在了前頭。
那潘大太太下手十分利索,照著吳氏的臉就抓了下去。不過卻被胡嬤嬤擋住了,那一把正好抓在了胡嬤嬤的鬢邊。
胡嬤嬤的鬢邊登時多了幾道血印子,
潘大太太口出污言穢語破口大罵道:“好啊,好啊,你們這些強盜,一個個這是要把我女兒逼上絕路嗎?是要她死嗎?她死了你們就滿意了嗎?黑了心肝的,枉費我們母女對你們客客氣氣的。你們倒好。想讓她死……”
她一手叉腰,十足潑婦樣子,一頭將要往吳氏身上撞:“好。我們母女活不成,你們也別想好好過日子,干脆一起死了反倒來的干凈。”
這一次她并沒有得逞,陸淑怡已經命人攔住了她。
陸淑怡先是看了看胡嬤嬤臉上的傷口。又看了看被嚇得臉色殘敗的母親,心頭血氣立刻翻涌而上。
她一攏衣袖。冷冷道:“您可真是會倒打一耙,事到如今您反倒來數落我們的不是,罷了,我們也不樂意聽。”
她目光望向了楊氏。楊氏似乎還有些沒緩過神來,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她還有些恍惚。
陸淑怡就問她道:“外祖母。這個人是不是不必留在這個房中了?”
楊氏聽她問話,這才反應過來。再想想方才發生的事情,她也氣上頭頂,目光一凌看著潘大太太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我心中都清清楚楚的,現在連五小姐都出來作證,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不待潘大太太說話,她就立刻冷冷道:“現在只有兩種選擇,一種,這件事情我們吳家就當從來沒發生過,你和潘五小姐還能體體面面的從這個家里離開。而另外一種,則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我不說,你心里應該也清楚……”
“……當然,我現在是在給你臺階下,若是你不領情,那我們吳家也不是好惹的。”楊氏揚著下巴說完這句話,連看都再未看潘大太太一眼,揮臂道:“先請大太太去梨香院休息吧,記住,要伺候好潘大太太,勿要怠慢了她。”
這一句她是說給胡嬤嬤聽的。
胡嬤嬤心領神會,點了點頭,立刻從外頭叫了四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進來,吩咐她們“請”了潘大太太到梨香院去。
潘大太太氣的差點吐出一口老血,奈何她根本抵擋不住那四個婆子的力道,就那么像是被拎小雞子一般拎了出去。
臨出門她還不甘心的大罵道:“你們吳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活土匪……”
陸淑怡沖冬梅使了個眼色。
冬梅多精靈的人啊,她登時會意,笑著輕輕點了點頭,三步兩步就追上了還在罵罵咧咧的潘大太太,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抽出自己的帕子就塞進了她的口內,一面拍一拍巴掌的冷笑道:“您還是歇了吧,這大晚上的嚎叫只會招狼……”
潘大太太氣的眼睛都紅了,但是嘴巴被堵上了,一雙手又被兩個婆子死死的扯著,她想反擊都不行,最后也只是哼哼唧唧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而躺在榻上的潘云辰似乎并沒有要醒來的跡象,陸淑怡替她清理了傷口,又裹了一層薄薄的紗布,楊氏看在眼里,只能著急的嘆氣道:“誰知道這丫頭會這么想不開呢,要是她真有個好歹,這事情……這事情可怎么處理?”
隨說這件事情是潘家不對在先,但是不管怎么說這也是一條人命啊。要是因為此事潘云辰喪命了,往后她還如何心安?
楊氏煩躁的再嘆一口氣,雙手合十虔誠道:“只盼望她能早些醒來吧,平安無事我也就安心了。”
吳氏只好攙著她的胳膊安慰道:“您也別太擔心,怡兒不是說她沒事了嗎?再說了,她流了多少血您也瞧見了,您瞧見過那個人正因為撞到桌子上就死掉的?”
楊氏抬手揉了肉太陽穴,這些話她都明白,只是無論如何面前的都是一條人命,她實在無法坦然,只好再次問陸淑怡道:“怡兒,你確定她真的沒事?要不……咱們還是請個大夫吧。”
陸淑怡卻不動聲色的看著潘云辰蒼白的臉頰,琉璃燈下,一張精美無比卻又透著幾分病態惹人憐愛的美人面,看上去是嬌弱,是可憐。可是她卻覺得危險,覺得可怕……
為了一件事情能拿自己性命做賭注的女子,不可怕嗎?
她眉心皺了皺,對著楊氏道:“她沒事,您就放心吧,過一陣子保證能醒來。”
楊氏看著潘云辰一張憔悴無比的臉,又想起來她之前說過的話。果然動了惻隱之心。深深吸一口氣嘆道:“這孩子也是個可憐孩子,你瞧瞧那胳膊上被打的都快找不到好肉了,一個女孩子。實在是可憐見的。”看一眼潘云辰額頭上還在往外滲血的額頭,不忍心道:“她要是真被人所逼,那……那也實在可憐……”
吳氏竟然跟著點了點頭:“這倒也是,一個外室女。本就沒什么靠山,到了潘家想要過好日子。怕是也只有聽命的份兒了。”
陸淑怡聽著這些話就覺得很好笑。
果然潘云辰一個苦肉計就能把她的外祖母和母親騙的交出里頭同情心。
被虐待?
即便有這樣的事情,但是也不至于打成這個樣子吧?潘大太太又不傻,女孩子終究有一日是要嫁人的,胳膊上留下那么多傷痕。夫家會察覺不了?
若是夫家察覺,她潘大太太的臉面又往那里放?
更可況她潘云辰胳膊上那些傷疤分明都還很新,潘大太太就算再厲害。難道還要在外人家打她不成?
單憑這兩點就站不住腳,所以。這個潘云辰的城府可比潘大太太深多了,同樣也可怕多了。
但是在她沒有查證清楚潘云辰的終極目的前,她不想把她的懷疑告訴楊氏和吳氏,所以她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簡簡單單道:“您二位先去歇著吧,這里有我在就行,等潘五小姐醒過來,我差人去稟您。”
楊氏當然不放心,搖頭道:“不行,你一個孩子家能處理什么事情?還是我留著吧。”
“您就信我一回好不好?”陸淑怡無奈的扶了扶額頭,眼巴巴的瞅著楊氏,又看一看自己的母親。
吳氏其實也怕陸淑怡處理不好這件事情,但是留在這里確實也幫不上大忙,只好同楊氏道:“要不您先去歇著吧,等潘五小姐醒來,我再陪著您過來,您看行不行?”
楊氏揉了揉鬢角,昨晚上她就一宿沒合眼,今兒又擔心了一天,到了傍晚還鬧了這一出,她確實也覺得體力不支,只好點一點頭,定住陸淑怡道:“要是你瞧著她不好了,就趕緊的差人去請大夫過來醫治,可千萬別耽擱了。”
陸淑怡很乖巧的點了點頭,命尤嬤嬤親自送了外祖母和母親回去。
這兩個人前腳剛走,她后腳就命人死死關上了房門,只留了冬梅守在屋里,自己則上前坐在了榻上,聲音淡淡道:“人都走了,你是不是也該醒來了?”
榻上的人并沒有動彈。
偌大的屋子一時間沉寂下來,像是罩上了一層迷霧,又像是隔著一層薄紗一樣,明明靠的很近,去虛幻的很。
榻上的人而臉色蒼白如玉,額上的傷口處還在往外慢慢滲血,血跡從深紅一點點變成暗紅,最后慢慢干涸……
陸淑怡看她一眼,見她仍舊不肯睜開眼睛,她也不勉強,只是坐直了身子,揚著下巴淡淡道:“我知道你壓根就沒有暈,你一直都醒著對吧?”
榻上的美人兒睫毛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陸淑怡看在眼里,笑聲更冷,“好一處苦肉計啊,說實話,我還真是沒有看出來,潘五小姐你年紀輕輕,然而手段卻很老練,甚至比潘大太太還要聰明果斷,虧你不是潘家名正言順的嫡出小姐,如不然,你這樣的心機城府,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你設計陷害呢……”
榻上的人睫毛又動了動,似乎想要醒來。
陸淑怡看她一眼,只是淡漠道:“你醒來或者不醒來,對我而言都是一樣的,因為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是打算用你胳膊上的傷痕,用你這次義無反顧尋死的態度來博取我外祖母和我母親的心對不對?那好,我告訴你,你真的成功了,她們確實也覺得很可憐……”
她語氣一滯,笑容像是暗夜中看出來的曼陀羅花,目光則不屑于去看潘云辰,“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你怕是打錯了算盤,你想利用我外祖母和母親的同情心,然后想名正言順的留在吳家對不對?哪怕是個侍妾,你也想留在這個家里對不對?”
榻上的美人兒臉色更加慘白,一雙眼睛倏然睜開,她語氣冷冷道:“胡說,我沒有這樣想過,我方才確實是一心求死,只是沒有死成罷了……”
“是嗎?”陸淑怡轉首饒有興致的看著她,笑容愈加甜美,“你醒來了……”
潘云辰臉色很不好看,狠狠的瞪了陸淑怡一眼睛,“你未免太自以為是了,妾室?我何時說過要做妾了?”
“對,你是沒說過要做妾,而且你也不會千方百計讓自己不去做妾,不是嗎?”陸淑怡語調不急不緩,十分平靜道:“因為你從一開始就覬覦的是吳家的長媳婦之位,所以你才不知廉恥的去配合潘大太太,對不對?然而到底是潘大太太太蠢,她對你太過自信,以為你一定會順利的博取我舅舅的憐愛之心,然后與吳家結親,只可惜她低估了我舅舅,也低估了墨菊的存在,所以……你們失敗了對不對?”
潘云辰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她并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說了一句:“那也不過是你的自以為是罷了。”
陸淑怡冷笑,“是嗎?就算是我的自以為是吧,不過你可真是夠聰明的,事態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你都能演出一場苦肉計想要扭轉局面,我真是佩服的很……”
潘云辰仍舊裝傻:“什么苦肉計?我從未演過苦肉計,我自知道自己做錯了,一心尋思,是你們非要救我……”
“救你?”
陸淑怡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她一招手,喚了墨菊過來道:“你悄悄去尋一把匕首過來,一定要十分鋒利的那種,劃到皮肉就會馬上見血那種,知道了嗎?”
冬梅眨了眨眼睛:“您要匕首做什么?”
陸淑怡就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方才沒聽到嗎?潘五小姐說她尋死,是因為咱們攔住她了,既然她真心想死,那咱們就做一次好事,你去悄悄拿來匕首,越鋒利越好,這樣她了解的時候也就不會那么疼了,死的也會更加痛快些。”
冬梅心里偷偷的狂笑,面上卻未顯露半分,只忍著笑道:“行,那奴婢就去吧李奶奶殺雞用的刀子給您拿過來,聽說那把刀子稍微一挨著皮肉就會見血,鋒利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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